有蠻族傾力而為，有妖獸驍勇助陣還有慶王在內部翻雲覆雨，這本是絕不可能逆轉的大勢。
但凌玉一出手，一切都改變了。
短短時日內，慶王二十萬大軍灰飛煙滅，江南由動亂變成穩如泰山，而妖獸們毫無道理的退卻，給赤海更是沉重一擊。現在同州城內又有了糧草，那麼多日的圍困已然功虧一簣。
更重要的是，雲朝人的信心恢復了。
這絕不是幾捆糧草可以解決的事情，同州被圍數月，城內人困馬乏，信心淪喪，幾乎快要堅持不住，但只是這大旗一揮，那些雲朝人竟然又鬥志昂遠，一如剛剛合圍的時候。
但蠻族大軍卻已經是強弩之末。
「大皇子！」班若故策馬過來，請示道。
赤海看了手下這位金虎衛，不禁歎了口氣，「退吧，今夜就退回去，宣府也不要了。」
「大皇子！」班若故激憤道，「兒郎們拚死打下來的城池，就這麼拱手送回麼？」
「時不我與。」赤海搖頭道，「此次起兵，我族盡出所有，可至今仍無寸進，再這樣下去，恐怕其他部落會覬覦王帳地位，雲朝人拖的起，我們已經拖不起了。」
「就這樣便宜了凌玉麼？」班若故憤憤不已。
「凌玉手上有二十萬精兵，再加上北疆五道兵馬，合在一起又有五十萬，勝負難料。我何苦在此消耗實力。」赤海道。「先回王帳，從長計議吧。」
妖蠻聯軍來的氣勢洶洶，退的也快，才兩、三夜便已經退地一乾二淨，只丟下滿地狼藉地屍首。
當凌玉大軍進入同州城時。已經戰局早定，不費吹灰之力，便獲得同州軍民的熱烈歡迎。
但當譚盾所率五大名將出迎時，人們卻驚訝的發覺，凌玉竟不在大軍之內，他和一眾高手，已經不見了蹤影。
妖族大軍的退卻。自然不止是看到凌玉旗幟那麼簡單。尤其是忠於妖聖的洞府超過二十個，那些精兵強將，自也不會給凌玉太大地面子。
真正讓妖軍不顧而去，退縮的比什麼都快的緣由，乃是妖聖的一道命令，而妖聖這道命令，則是因為凌玉回了妖山。
玉鴦山洞府主人回來了。
這道消息，猶如瘟疫般傳遍十萬妖山，令所有洞府主人都緊閉大門。不許手下妖獸離山。
而玉鴦山上，卻猶如過年一般，萬千妖族匯聚在洞府門口，大家盼望著能看到離山日久的玉鴦仙人一眼。
「公子……」玉鴦山三姬跪在雲霧繚繞的溫泉邊，已經淚水漣漣。
雖然昔日玉鴦仙人已經變成了少年模樣。但那笑容。那狹長眼睛裡的溫柔是從沒有改變過地。
自從凌玉被迫進入雲朝後，玉鴦山三姬吃盡苦頭。晴眠月進入雲朝苦苦追尋。靈卿兒在蠻族中遊蕩打探消息，紫羅兒雖鎮守洞府，卻受到霧牛山地壓迫，黑牛老妖幾次三番帶人挑釁上門，幸虧紫羅兒熟悉凌玉所留下的各種禁制，這才沒讓黑牛老妖將仙山奪了去。
「辛苦你們了。」凌玉將三姬一一扶起，拭去她們臉上的淚水。
紫羅兒破涕而笑：「就是，公子都回來了，我們還哭什麼？」
靈卿兒最是調皮，一眼就見著凌玉身後站著的兩個女子，嘟嘴道：「公子別的沒帶回來，倒是妹妹帶回兩個。」
凌玉笑道：「這個是花舞月，這個是紅仙兒，還有一個張寧兒在京都，都是你們的姐妹。」
「呀，妖花兒變成大美人了。」紫羅兒驚奇道，「難怪公子捨不得吃你呢，原來還有這等好事啊。」
花舞月面孔一紅，雖然已經貴為明教聖女，可在玉鴦山三姬面前，卻還是如小女孩一樣。
「我不在的時日，妖山裡可有變化？」凌玉慵懶的坐靠在溫泉邊的軟榻上，吸著洞府中地靈力，讓他彷彿又回到了從前。
「公子離開後，我們一直緊閉洞府大門，旁的倒沒什麼，只是妖聖來召過一次，被我們擋了回去。之後都是黑牛老妖來挑釁，前個月還派妖兵攻打上來，幸虧玉鴦山的子弟們拚死一戰，又靠著公子留下的禁制，這才沒被他破了山門。」紫羅兒說，「可惜兒郎們死傷眾多，很多都想著再見公子一面都不成了。」
凌玉勃然怒道：「十萬妖山三十六洞府，各有各的疆界，他黑牛老妖憑什麼來攻打我玉鴦山？」
「黑牛老妖是藉著妖聖之令。」紫羅兒冷笑，「妖聖命各大洞府都要出兵協助蠻族，就我們玉鴦山不尊，黑牛老妖便率兵來攻，想將玉鴦山納入霧牛山之手。」
「兒郎們死傷多少？」凌玉面有慍色。
「前個月伯爹和眠月都不在，我又不敢開洞府，外面地兒郎們被殺上百，受傷數千，有不少被打地靈識封閉，恐怕再難修煉了。」
凌玉面色徹底冰寒起來，他做洞府主人，最為照顧底下的兒郎，待他們猶如子侄一般。而他落魄地那段時間，玉鴦山上一隻妖都沒有叛變，所有人在洞府關閉的情況下，還是苦苦等待，甚至拋出生命來守候，若凌玉不為他們討回個公道，恐怕連自己這關都過不了。
想到此節，凌玉便起身，對一直泡在溫泉裡齜牙咧嘴的某位深深一躬道：「牙叔。這事便辛苦你了。」
紫羅兒莫名的看了牙叔一眼。凌玉這次過來，帶了一群高手，其中鐵翼鷹和紫眉鶴地高手都分佈在玉鴦山各處，五大九品和牙叔則進了洞府之內。
那五個九品地實力，紫羅兒倒是一眼看出來。就偏偏是牙叔，彷彿並沒什麼功力在身，只是普通尋常的一個老頭兒，連妖獸慣有的妖氣都沒有。
可凌玉卻對牙叔最為尊重，要他做事情都畢恭畢敬。
似是看出紫羅兒的迷惑，凌玉便笑道：「牙叔乃是七奇之一青板牛。」
「青板牛？」紫羅兒和靈卿兒都側頭去想，尤其是紫羅兒。號稱妖族中的百寶箱。什麼陳年往事都記得住。
「青板牛？」紫羅兒呀了一聲，「是周留？」
「正是周留。」凌玉點頭。
這下子，紫羅兒地神情都謹肅起來，朝著牙叔鄭重其事的行了個禮，而那牙叔也閉著眼睛受了。
靈卿兒嘟嘴道：「姐姐，這老傢伙到底是誰啊，青板牛又怎麼成周留了。」
紫羅兒用力掐靈卿兒的手道：「青板牛自古被稱為周留，這可不是普通的妖牛。周留外形與水牛差不多，可毛是藍青色的。尾巴翠綠，奔跑的時候，足底騰起的塵土是紫色地。」
「那也沒什麼了不起。」
紫羅兒笑道：「史上周留第一次出現，乃是在周朝，當時鎮守西部邊關地將領尹喜卜卦得知。即將有神人騎青牛路過。於是尹喜便帶著手下在城門樓子上等候，這一天。總共有十六個人騎著青牛從城門而過，可尹喜始終不為所動，一直到天邊升騰起紫色的煙霧，尹喜這才下迎，來者果然是一個騎著周留的老人。」
靈卿兒吐吐舌頭：「不就是一個老頭子的坐騎麼，有甚厲害。」
紫羅兒豎起手指道：「厲害就厲害在，這個老頭子在一百年後平地飛昇，世人都稱他為太上老君。」
「什麼！」
「什麼？？」
不止是靈卿兒，幾乎所有還不曉得牙叔身份的人都目瞪口呆。
「他是……他是天道聖人的坐騎？」靈卿兒嚇道，「是道德天尊太上老君騎的青牛？」
眾所周知，天道聖人總共就那麼幾個，而且與天地同在不生不滅，各自的法力已經高到難以估量。而做為天道聖人的坐騎當然也了不得，並非普通妖獸可以地。
這牙叔早就已經達到聖級，所以在這十萬妖山中，已經有兩個妖聖了。
而更可怖的是，牙叔完全是來襄助凌玉，並帶來了太上老君的法寶金剛啄和捆仙索，他的出現，讓人對天道聖人中赫赫有名的太上老君地態度，就曖昧不明瞭。
牙叔有些不甘心地出了水，摸著自己的大肚子，朝前走了幾步，胳膊上地金剛啄突然滑落下來，在空中閃爍幾回，一陣陣青色光芒，從金剛啄上散發開去。
靈卿兒深吸了幾口，臉上頓時出現紅暈，那金剛啄上出現的，竟是猶如月華般充沛的靈力。
「去！」牙叔輕叱，那金剛啄便飛出了洞府高懸在玉鴦山頂，像是一輪明月般，將整座玉鴦山都籠罩著，無窮的月華靈力傾灑下來，讓玉鴦山上的妖獸們都能夠吸食到。
靈卿兒拍手道：「太好了太好了，如此一來，受傷的兒郎們都能夠復原，就算是靈竅被封閉也不打緊，只消這一夜，大傢伙就能夠升品了。」
凌玉望著空中的金剛啄，心中也是暗歎，天道聖人的法寶果然了不得，雖然不能與東皇鍾這先天法寶相比，可已然是後天法寶中的佼佼者，相差甚微了。
牙叔撇撇嘴，問凌玉道：「今夜你可是要去旁邊的霧牛山？」
「正是。」
「要我幫忙麼？」
凌玉大笑：「區區一個黑牛老妖，何須大聖出手，我自是手到擒來。」
眾人皆是微笑，可憐那黑牛老妖蠻橫一世，死活也料不到，自己已經成了別人的盤中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