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玉看了這幕,便知道其中必有隱情,向三位九品拱手道:「在下請教其中緣由。」
天吉是三人中的長者,三人對視一眼,已經同思完畢,都認為凌玉是值得信賴之人,今天這場大危機的應變,很可能就落在凌玉身上。
「紫眉鶴一族,乃十二道妖軍中實力最強。雖然鐵翼鷹與我們齊名,可那些老鷹只仗著人多,豈如我們般精修。」天吉頗有些傲氣,不過確實有驕傲的資本。
紫眉鶴整族全部都在四品之上,其中九品高手就有三人,若再加上佛印兒這個大聖,那實力堪稱十二道中之首。
更何況蓬萊仙島超然與東方海外,歷來被道宗捧為海外仙山,地位相當於聖山。
妖族之中,還沒有那支能活的這麼超脫,這麼滋潤,紫眉鶴確實值得大大的驕傲。
「紫眉鶴一族雖然自保無虞,但畢竟身懷十二道妖軍的職責,我族中老祖宗年事已高,又被該死的蜀山鎮於煉妖塔中,若時日再久,恐怕出塔無望。為復興妖族,老祖宗決定在我族裡選一名佼佼者,將一半的妖力渡給他,助他突破九品,成為尊聖一級的神。」
凌玉忍不住看了佛印兒一眼。
若真的如佛印兒所說,三個九品都是他教出來的話,那佛印兒本身的實力也非同小可,在紫眉鶴一族裡必然是驚世艷才的人物,想當初地時候。一定到了九品實力。
「當年我們族中唯一的九品宗師,唯一的天才,自然被選入紫眉塔內,接受老祖傳功。」天吉突然目裂眥,爆吼道,「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傳功之後,你會擊傷老祖。叛逃出島?我們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你為什麼要當叛徒?那日在塔中,你和老祖究竟說了什麼?」
「你想知道麼?」佛印兒嘴角的微笑,既動人又可怕。
那三人卻愣住了,多少年來,紫眉鶴族人都想弄清楚,那一日在塔內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族中第一高手會突然叛逃,為何連不敗的老祖也會被佛印兒打傷。
這是縈繞在紫眉鶴心中的一道魔障。是他們做夢都想知道地事情。
難道今天。就可以輕而易舉的聽佛印兒親口說出來麼?
「當年,我乃是蓬萊島上唯一的九品高手,不過區區幾十年,我便成為大宗師,天下有才者眾,可誰有我的天分高?」佛印兒一開口,便是狂傲之語。
可這份狂傲卻是恰如其分。妖獸和人族不同,妖獸的進境比人族緩慢百倍。而且從七品開始便次次遭受天劫,能在幾百年內達到七品,已經是鳳毛麟角,若說幾十年內就成為九品大宗師。那簡直就匪夷所思。
這麼多年來,似乎只有這個佛印兒達到過。
「連老祖都說,天才莫過於你。」天吉不得不承認。
「像我這樣的人?難道就甘心一輩子窩在這個小島上?這個用想像和精神力堆填起來的方寸之地上?」佛印兒恨然道,「我自然不甘心,我要讓世人知道我的才華。我要讓自己地名字。寫在妖獸地歷史上……不,我要用自己的手來寫妖獸的歷史。」
「可是……
「可是老祖選了我!」佛印兒的聲音陡然狂熱起來。「老祖選擇了我,他要傳功給我,他要讓我成為紫眉鶴的首領,成為一道妖軍的領袖!」
天吉痛苦不已:「我還記得那一天,所有人都像自己得到一樣,歡天喜地的把你送入紫眉塔裡……可為什麼?可為什麼??」
「老祖傳功與我。」佛印兒道,「上古妖神的力量,縱然被毀去多半,又被鎮壓千年,可只是一般地功力,便讓我輕而易舉的突破九品,成為紫眉鶴尊。若是另一半功力亦傳給我,我便是妖聖!」
「老祖對你有恩,你對我們有責,如此情形,你為何要叛?你還打傷老祖,讓他這百年來再沒有顯靈,再沒有顯靈!!」天吉咆哮道。
「你要知道原因麼?」佛印兒咬牙切齒。
「要知道!要知道!」天吉攥緊拳頭。
突然之間,佛印兒用手指著凌玉,仰天狂笑:「原因……原因就是他,原因就是他!!!」
凌玉默然。
佛印兒盯著凌玉嗤笑道:「那一年,他不過是只小妖狐兒,才剛剛到玉鴦山,就帶著個妖姬尋歡作樂,終日無所事事……那一年,他有多強?才五品而已,才五品實力。」
「那又如何?」天吉不解。
「如何?」佛印兒大笑,「塔裡的老祖,那個老糊塗,居然要我效忠於妖狐兒,要我這個天才,我這個九品高手,我這個紫眉鶴尊,去效忠一個只有五品實力的妖狐兒。」
凌玉深深吸氣,他也想到那年自己剛剛到玉鴦山,連洞府都沒完全佔穩,便帶著紫羅兒終日遊山玩水,那日子雖然頹靡,卻無疑是最快樂地。
「老祖要我去效忠一個廢物?尊這個廢物為妖獸之王!」佛印兒也失態的咆哮起來,「為什麼?我也想問為什麼?難道就因為他是銀狐,就可以為所欲為,就可以天生是我們的王?」
天吉怔了一怔,許多年來,紫眉鶴族人對當日在塔內發生的事情有無數猜想,可沒有人想到,真正讓佛印兒瘋狂叛逃的緣由,居然是一個遠在十萬妖山中地妖狐。
凌玉很無辜卻並不委屈,他面色沉靜,好不動容,只是靜靜聆聽和等待。
天吉語氣低沉一些:「既然老祖讓你效忠與他,那自然是有道理地,你為何不聽?」
「效忠他?」佛印兒狂傲道,「這只妖狐,就算給我舔鞋都不配,我為何要效忠他?那老糊塗居然說什麼銀狐是妖獸之首,說什麼天理注定。可我連天道天數天命都不放眼裡,更何況是一隻小妖狐兒?想要我效忠他,不配!」
凌玉歎了口氣,還是沒說話。
「就算你不願效忠於他,有為何要打傷老祖?叛離蓬萊?」
「因為那個老糊塗,聽說我不願效忠妖狐兒,就要殺我!他居然為了一隻妖狐殺我,我是紫眉鶴,是他的子孫,是妖獸裡最出類拔萃地天才,他竟然要殺我!」佛印兒喘息道,「我無法,無法,我只能出手。趁著老傢伙傳功耗費妖力過巨,我引發了紫眉塔的鎮妖之力,把他給重傷了,可在我逃出紫眉塔的時候,老祖也重傷了我,他真的是全力一擊,要置我於死地,將我全身靜脈震碎!」
天吉等三人聽的臉色煞白,雖然當日發生的事情他們並沒有看到,但佛印兒說的每一個字,都猶如是紮在眾人心頭的刺,讓他們心中流滿鮮血。
「我在海面上漂泊了一個月,海水透過我的傷口,流在我的身體裡,我化出原形,一次次想飛,可經脈盡斷又怎麼飛的起來,我身上長滿了蛆蟲,血也幾乎流乾了,若不是最後一口保命元氣,我就死在這海上!」
聽著佛印兒的話,天吉三人神情慘然,他們恨了佛印兒這麼些年,將他當成了紫眉鶴一族的叛徒,可現在才知道,原來佛印兒也有過悲慘的歷程,也是死裡逃生才有了今天。
「知道後來救我的人是誰麼?」佛印兒道,「竟是個儒教大聖,我堂堂紫眉鶴妖獸,被自己老祖打傷,卻被一個儒教聖人所救。後來他見我渾身經脈盡斷,無法再修煉妖術,便傳我浩然之氣。我苦修浩然氣,竟將全身妖氣洗淨,又再度重回妖尊品級。」
天吉三人慢慢站起來,質問道:「既然是儒教大聖救了你,為何你又當了和尚,去做什麼彌勒教教主?」
「為什麼?為什麼?」佛印兒面色淒苦,又一指凌玉,「就因為他!」
滿座又驚。
之前叛出蓬萊島是因為凌玉,之後加入佛宗,怎麼又是為了凌玉。
「儒教大聖救我,我自是感激涕零,肝腦塗地死而後已,可你們曉得他要我做什麼?」佛印兒目光一掃,火辣辣的刺在凌玉的面上,「他竟對我說,要我去十萬妖山找那妖狐兒,並為妖狐兒掃清障礙!」
凌玉面上不動聲色,心中暗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