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都看呆了,不管是明教信徒還是慶王人馬,抑或的人,他們怔怔的望著天空中飛揚的火焰,就像風捲殘雲一般,統統流向花舞月。
「呵!」信徒們心神俱驚。他們剛剛還如神膜拜著的聖女,此刻就被淹沒在火焰之中,而且眾目睽睽下,所有人都看見,火焰吞噬了花舞月的衣服,吞噬了她的頭髮和皮膚,很快就將她的整個身體也吞噬了進去。
「怎麼辦?」沈廉驚的站在火烈虎上,「花舞月姑娘她……」
有個老信徒嚎啕大哭:「聖女為救我們脫離苦厄,獻身了啊!」
眾人這才明白,花舞月連唱三次聖歌,在最後所說那句話的意思,原來正是要用自己的身體,讓生活焚盡殘軀,來為世人解除憂患,脫離苦厄。
「聖女獻身,清贖我們的罪責,救我們脫離苦海,聖女慈悲呵!」
「聖女慈悲!聖女慈悲!」
「焚我殘軀,熊熊聖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惟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所有四方校場上的信徒都大哭起來,他們看著空中火焰洶湧翻騰,不滅之火將花舞月一再洞穿,到最後,那個嬌柔的身影便完全消失在火中。
這個場景,簡直令所有人驚心動魄又直刺人心。正如鐵板門曾經宣揚的,從沒有哪個教派願意為信徒而犧牲地。今天終於有了第一個。
明教聖女在眾目睽睽之下,用大火燃燒自己,拯救世人。
明天開始,這一幕的神跡將會傳遍整個雲朝大陸,所有人都會知道,有一個新的信仰,已經深扎入人心了。
慶王伏在窗台上,他週身的力量都像被抽空,今夜發生的一切。簡直太出乎他的預料,幾乎所有的計劃,所有的設想都被凌玉打破。
尤其是花舞月在火中之死,讓慶王不知該悲該喜。
他喜明教聖女之死。卻悲這一死讓明教必然大放光明。
「凌玉!!」慶王吼道,「你也會讓自己的女人死麼?」
凌玉聽不見,但冥蜀卻低著頭,幽幽道:「他不會。」
慶王和朱鈊皆愕然。但四方校場上地天空,火焰已經幾近熄滅了。
信徒們從嚎啕大哭變成了抽泣,亮堂輝煌如白晝的江州城逐漸暗淡下來,照明的光芒。又變作了信徒們手上的火炬。
彷彿一切都已經到終結,信徒們癡癡地看著夜空,那裡還有極微弱的。一點點的火光在燃燒。
「都結束了麼?」有人抽泣著問。
「都結束了麼?」慶王在望天閣上問。
「都結束了麼?」沈廉也這樣問徐季。
沒有任何人回答。這一切也無需回答。就當人們以為子時即將過去,天空中的隱含將吞沒熱浪時。
留存著地最後的那一絲火苗又發生了變化。它雖然小而微弱,卻開始抽絲剝繭般,一點點的延伸開,就像是火焰的絲緞,在空中盤旋和延長。
「呵!看哪!」有信徒最早發現,忍不住用手指著,「看那兒!」
很快,絕大部分人都發現了異狀,本來熄滅地火焰越來越雄烈,從一朵火苗開始,變作了漫長的火帶,再從火焰之帶,變成了火之焰林。
到最後,那夜空,竟然再度重燃起聖火!
所有的信徒和所有江州人都用手指著夜空,卻再也說不出話來。已經不是神跡那麼簡單,根本就是這世界上最不可思議地事情。
如果說,今天明教聖徒顯靈,讓天空中飄滿大火,並在聖火中被焚燒,是一次難以磨滅地神跡展示,那麼隨後出現地,便是連神都難以做到的事情。
重新點燃地大火中,出現了一朵鮮花,那是曾經的奇蔓舞月花。這朵花慢慢生長和開放,以火焰為養分,就在這夜空裡,就在眾人的面前開放。
等到第一縷奇詭光芒從花瓣間射出,奇蔓舞月花迅速蛻變,並化成了一個人形。
「是……?」沈廉看著火光中的女人,感覺到想像,卻完全不敢認。
因為變化實在是太多了,在天空中,穿著用火焰和雲彩編製的長袍,
女神的人,雖然與花舞月有五分想像,但不管是容貌都要差太多了。
如果非要形容的話,那就是雲泥之別。
從前的花舞月雖然也是個美人坯子,但卻是還沒有長開,不僅不能跟玉鴦山三姬比,就連比紅仙兒和張寧兒都不如。
但現在那女人,卻是中帶著冷漠,高傲中帶著慈悲,無論是容貌和身材,都是完美到無可挑剔。
這樣的外貌,壓根就不是人間該有的,只有傳說中的女神才可能擁有。
「聖女重生了!聖女重生了!!」有反應快的信徒,立刻叫嚷起來。
「聖女重生了……||
花舞月漂浮空中,所有江州人不過是她之下的子民。她揮了揮手,順著指尖,火焰如同雲彩般流動起來,而在火焰的流動之中,還有另一股力量也潛移默化的朝著四面八方散去。
這是從花舞月那雙擁有驚人神采的目中射出的。
魅惑術的最高段——神惑!
奇蔓舞月花完成最終蛻變之後所獲得的頂級本能技。
花舞月對著下方冷然一瞥又慈悲一笑,這兩種截然不同的表情,卻像是兩股神惑術的力量,直接扎入了江州百姓的心中。
神惑術就連天上神靈都可能受到影響,更何況是普羅大眾。那些江州百姓,哪怕是最根深蒂固的彌勒教信徒都在心中感覺到一絲異樣。彷彿覺著彌勒教並沒有從前那麼不可取代,而對明教也有了新的好感。
在神惑術的作用下,從今夜起,江州就再沒有一個彌勒教的狂信徒。就算彌勒教的信念並沒有被磨滅,但至少每個人心中,都被注入了對明教的信仰。
望天閣上,慶王就像是瞬間蒼老了十歲,他的手指扭曲,幾乎快扎入窗欄的硬木中。
慶王開始懷疑,自己對陣的並非是普通人,而是真正的神靈。普通人怎麼可能有這樣的謀略,有這樣的能力,能開創出這樣的場面。
這絕不是普通人可以完成的,慶王心裡痛苦的呻吟。
「火中焚盡,火中重生,這是涅槃啊!」冥蜀的聲音還是淡漠的,「佛家不能完成的事情,倒讓我們妖獸完成了。」
「怎麼辦?」小王爺朱鈊的聲音是顫的,他透過窗戶,看到大半個江州城的百姓都對著花舞月跪下了,不管有多少人是真的信仰抑或是被神跡震懾,但至少,彌勒教的信仰,已經受到了最沉重的打擊。
而江州,是彌勒教大本營,是最牢不可破的信仰之都。
慶王雙唇微顫,這老人埋首與謀奪天下的事業已經大半輩子,前半生的隱忍換來了後半生的一個期望,但這個期望,和所有的努力,在凌玉這初出茅廬小子打擊下,已經潰不成軍。
「咦?」冥蜀突然側頭。
正這時,東邊飛來兩道金光,竟如入無人之境般射入望天閣,並化為兩個僧人。其中一個唇紅齒白極為年輕,才一落地便飛昇而起,掠過三人身旁。
啪!啪!
兩記巴掌在慶王和小王爺臉上綻開。
彌勒教大師兄法華林的最後一擊掌摑卻是受挫,冥蜀也反應極快,冒出一股黑氣後退出三步,可法華林手掌一翻,金蓮虛像湧出,印入冥蜀的肩膀。
冥蜀畢竟是妖獸,正統佛法之力對他傷害不小,便悶哼一聲,竟變出大蟒真身,飛快的從牆上遊走了。
法華林還要再追,佛印兒卻喚道:「正事要緊!」
佛印兒雖然穿著僧衣,外面還裹著火紅的披風,頭戴金冠,一派僧侶之王的打扮。可向來沉靜不波的面容上,也流出了繼續忿怒,眼中甚至還有殺氣。
「誰讓你幹的!!!」佛印兒沖慶王怒道,「趁我在東邊,你做了什麼?」
「我父王……鈊是幾個耳光扇了上去。
今日這兩個高僧是真的怒火攻心,竟完全不顧身份的出手,朱鈊被法華林扇的面孔紅腫,灰溜溜躲在一邊不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