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宴,必定有人來犯。」司徒昭日的第一句話,說彷彿早就在籌謀之中。
那四人抬目,卻剛好望見大當家目中的厲光,這道光芒,正是射向四大金剛中搶奪錦盒立下大功勞的金鞭子。
「愚蠢至極!」司徒昭日冷然道,「明知第九劍鄭亦就在山下,還有錦衣衛和那小煞星在,竟還去奪這要命東西!」
司徒斬見金鞭子低頭不敢言語,只能出頭為他辨道:「父親,福龍會頒布豪俠令,要我們奪取英宗遺物,今日他單身奪到,應該是大功才對,你為何……
「豪俠令頒布後,我讓你們日日操練不出山門。何時讓你們去奪東西?」司徒昭日恨到,「那是甚麼豪俠令,根本就是催命符,福龍會若是安了好心,也不會布下如此大的死局。」
「死局?」
「一群蠢貨!」司徒昭日叱道,「也不想想,張寧兒就是慶王的未來兒媳,慶王跟福龍會有糾結不清的聯繫。若福龍會真要奪這東西,還需要我們出手麼?這都是蒙騙你們這些蠢蛋的。」
「請父親明示!」
「現在的雲朝,是一鍋將開未開的水,被大火燒到滾燙,卻差一點才要沸騰。這時候,只需往鍋子裡丟一顆石子,就能引得整鍋水沸。」司徒昭日終於將手伸出來,點點香案上的錦盒,「這東西,就是福龍會丟出來的石子。」
「他們要……大亂!!」司徒斬終於領會過來。
「福龍會讓惡鯤幫將小煞星牽連進此事。無非要借用豪俠之手殺了凌玉,從此後。豪俠之間,朝堂之間,到處都是惡戰,天下便亂矣。」司徒昭日微微搖頭,「我本想獨善其身,積蓄力量。待到適當時機再與洪雲山決戰,可如今接了英宗遺物,一切卻都身不由己了。」
司徒昭日地臉色極為難看,別人以為他在忌憚福龍會或者洪雲山,其實司徒昭日心裡面真正驚懼的,卻是一個才滿十六歲地少年。
司徒斬卻還不以為然:「福龍會要殺凌玉也屬正常,畢竟這小子在北疆奪了銀礦,鬧出天大的動靜。既然我們都出手了,那不如就做掉凌玉,一了百了。凌玉雖然有些小名氣。可畢竟只是個才弱冠的紈褲子弟,殺他能有多難?」
「你這麼看他。就已經是死路一條。」司徒昭日看著兒子,雖說司徒斬已接近中年,實力修為相當驚人,在豪俠中也闖出了點名堂,但謀略方面卻稚嫩的連個少年都不如,「凌玉……凌玉……那麼簡單的人物。他在北疆如星辰出世。滅蠻軍,收妖獸,不費吹灰之力就把福龍會在北疆的基業連根剷除。進了東林後,滅惡鯤幫立威,再滅狼風窩子,就連蘇天命這樣地頂尖高手都死在他手裡。如今更是儒教供奉,就憑顧明仁那些狡猾的書生,會隨便將好處給個小孩子?」
司徒昭日這番話,顯然已經盤算很久,他盯著凌玉一路南下。也不是一天兩天。雖說福龍會下頒豪俠令,全天下人都以為鷹嘯山要奪取英宗遺物。而實際上,這只是耀眼,司徒昭日從沒打算與凌玉為難,因為他所看到的,絕不只是個翩翩而來的公子,恰恰相反,那可能是鷹嘯山的掘墓人。
聽著司徒昭日的話,四大金剛臉色越來越難看。尤其是金鞭子,他雙膝跪下,臉色煞白道:「屬下犯了大錯,請師父殺我!」
「哼!」司徒昭日冷笑,眉心間的黑珠中果然有道光芒射出,這道黑光射至空中,竟幻化成一尊騎龍神像,正是南嶽司天昭聖大帝。
司天昭聖大帝手持長金鎏,怒目凌駕於金鞭子的頭頂,一股驚人的氣勢壓的金鞭子只能貼服在地,根本就難以起身。
「司天昭聖大帝在上,金鞭子觸犯門規,依律當斬!」司徒昭日地聲音裡透著一股子高高在上的冷漠,彷彿不是他在說話,而是某個神地操縱。
司徒斬連忙帶著另兩大金剛跪下,拚命叩頭道:「請父親饒了他吧。金鞭子畢竟是為了山寨才會出手,功過相抵啊……更何況我們四人修煉的夜光天真大印法,四人合力能夠發出七品上高手的威力,若少了他一個,大印法便難再齊全,請父親三思。」
金鞭子渾身顫抖,匍匐在地:「屬下犯了大錯,寧願一死。當年張輔大軍攻山,是師父把我從
撿出來,我的命是師父的,請您動手吧。」
司徒昭日微微皺眉,卻又冷然一揮手,眉心間的光芒突然消失不見:「大敵當前,暫且把狗頭寄在你地脖子上,若此次能夠立功,再恕你的罪。」
「謝謝師父!」金鞭子連連磕頭,「屬下必定全力以赴,讓凌玉來得去不得。」
四大金剛一起應和,氣勢頗為豪邁。
看著四個得力手下的表情,司徒昭日卻神情黯淡:「切不可小看了凌玉,你以為真是自己搶到那東西的麼?若沒猜錯,英宗遺物恐怕是那小煞星故意送到你們手裡的。」
「什麼?」金鞭子大驚失色。
「這東西對他來說,也只是個禍害而已,以凌玉的聰明,定不會將燙手山芋留在手中。」司徒昭日道,「但丟給我們,恐怕並不簡單。鄭亦在山下,錦衣衛也在山下,我怕凌玉心中,已經起了要滅掉鷹嘯山的念頭。」
「他敢!!」司徒斬怒吼,「我們鷹嘯山三千子弟,一定將他碎屍萬段。」
「福龍會不會是想利用我們,但你們不要忘了,鷹嘯山存在的根本是什麼!」司徒昭日回首一點,正好指向那尊司天昭聖大帝的神像上。
冥冥中,大帝微閉的雙目似乎有些動靜,而眾人所看不到地,是在這具微不足道的神像之後,有一個粗大地驚人的信力線正延伸而出,直飛衡山。
「明天……
「大帝護佑!!」四大金剛彭彭磕頭。
風雪連天,鷹嘯山靜默的如一塊黑鐵,只有更高的鐵鷹峰上,時不時有妖獸翱翔,發出淒厲的叫聲。
就在這刺骨寒冷的大風雪中,鷹嘯山引以為傲的三千子弟,正紋絲不動的埋伏在山腰上。任狂風暴雪劈頭蓋臉的落下,也沒有一個人擅離崗位。
就在千壑利刃的弦刀兵中,熊平只是其中最普通的一個,但在所有同伴瞪大眼睛望著山腳時,熊平卻彷彿感覺到了一絲異樣,他抬頭朝山頂看去,山寨中光芒幽暗,只有香堂裡***通明,這便是大戰前的預兆了。
「明天……
在衡陽城的客棧中,凌玉不顧風雪打開了窗戶,冷風吹動他的長髮,鵝毛大雪在他的肩頭凌亂。
凌玉凝望著遠處的鷹嘯山,唯有他可以清晰的看到,一根幾乎是橫貫天地的巨大信力線,從鷹嘯山中一直延伸到衡山的某一處。
凌玉歎口氣,倚著窗台:「大雲朝,又該變天了。」
就在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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鷹嘯山主人司徒昭日大壽之夜。
這幾近是雲朝豪俠中的一件盛事,整個鷹嘯山張燈結綵,如若過年般的熱鬧,山寨中更是鑼鼓喧天,舞獅舞龍鬧的不亦樂乎。
雖說處處透著大戰前的緊張氣氛,但鷹嘯山還是將慶典給做足,把遠道而來的豪俠賓客們安排的井井有條。
七十二連環寨中,有超過一半的山寨主人都親自上山,為司徒昭日慶賀,而其他山寨,也都送上厚禮,就連洪雲山也有一份極其炫目的大禮單送到。
除此之外,再加上周圍依附於鷹嘯山的小寨子,總共有一百多個山寨齊聚一堂,可謂是近年來雲朝中最大的豪俠聚會。
雖說山上有這許多的頭面人物,可看上去,鷹嘯山的守衛並不是很嚴密。在懸掛著整整三十六個大紅燈籠的山門口,不過十多個弟子在迎來送往,連刀槍都沒見到一把。
可正所謂外鬆內緊,鷹嘯山真正的實力,絕對不是別人能夠一眼看清楚的,若沒有這些弟子接引,恐怕九品大宗師來了,要上山也是難於登天。
不過該來的總歸還是要來,就在賓客們大多上山,山門口顯得稍稍清淨時,身穿著盛裝,一直在迎賓的司徒斬,臉色微微變了。他聽見遠處有齊整的步伐聲,甚至還有刀槍撞擊的鏘鏘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