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薛中離就算知道,也毫無法子。他歎口氣,雙手一握玉簡,高頌五倫訣:「天!」
「地!」
「君!」
「親!」
「師!」
青色浩然氣蓬勃湧出,在玉簡之上形成了一道沖天而起的粗大光芒,如同是把光劍一般。
玉簡之光從天而降,銳不可擋的向謝水顧砸去,這個男人本就看著戰局發呆,突然遭到攻擊,哪裡還有本事抵擋。
浩然氣組成的天地之光狠狠砸在謝水顧的身上,竟將他左手肩膀和手臂全然砸成碎肉,其狀甚為恐怖。
凌玉看著薛中離一擊之下的效果,不由吐舌,壓抑道:「你們儒教說起來與人為善,真動手,可比我凶呵!」
薛中離無奈的白了凌玉一眼。今天晚上的逆襲,幾乎是一邊倒的屠殺,這樣的局面,還說什麼與人為善。
凌玉見謝水顧遭受毀滅性攻擊後,居然還不死,而是哀嚎著朝祭神堂裡面衝去,凌玉心中一動,突然想到羅江之中始終縈繞著的妖氣,覺著似有不妥,便朝薛中離做個手勢,自己跟著衝進了祭神堂。
祭神堂中很是幽暗,諾大的房子裡,幾十隻粗大的蠟燭搖曳著昏黃的光芒,除了十多把交椅外,最令人矚目的,便是祭神堂中間那座惡鯤的雕塑。
這雕像給人陰森恐怖的感覺,巨大的魚身上鱗片栩栩如生,魚頭朝前探出,猶如是正在凌空躍起,兩根長鬚一直垂到祭神台之上,插入兩隻水缸中。
凌玉才進來,就感覺到雕像有點問題,這哪裡是木塑,分明就有一些妖獸的感覺。凌玉用了開信力線的法術,發覺在木塑上有一根銀色的信力線蔓延出去,而並沒有其他信力線扯到它身上。也就是說,這木塑只是擺擺樣子,並不是真神。
謝水顧進入祭神堂後,披頭散髮,猶如瘋了一般,在惡鯤塑像前依依呀呀的大叫起來,還不停的將斷臂上的血灑進水缸裡面。
凌玉分明看到,惡鯤的兩根長鬚從水缸中開始吸收血水,謝水顧的血被惡鯤吸走不少後,惡鯤的兩隻綠色眼睛亮了起來。
謝水顧仰天長嚎:「惡鯤大神,助我殺掉那個人!!」
祭神堂隱隱震動,在神台之上,一陣白色霧氣瀰散開來,宛若真的有神仙下凡,那只惡鯤的雕塑越來越逼真,甚至於身上的鱗片都發出耀眼光芒。
那只惡鯤,真的活了過來。
惡鯤的綠眼睛瞪著凌玉,粗粗的聲音道:「你敢滅我子民,我要你葬身魚腹。」
謝水顧真像瘋了似的,也不管肩膀的傷勢,回頭對凌玉得意道:「你進了祭神堂,便是死路一條,羅江上多少水寨老大,都被惡鯤大神活活吞了,你也跑不了!跑不了!!」
凌玉哪裡想跑,他冷冷盯著那只惡鯤,譏笑道:「一條臭魚,扮什麼大神!」說話間,速度本能技用出,讓凌玉就像是閃電般朝著神台射去。
他飛到惡鯤雕塑之上,如意掌令手掌潔白如玉,狠狠的一掌拍在惡鯤的魚唇之上。令人牙酸的咯吱咯吱聲音此起彼伏,整座塑像竟然被凌玉生生拍成幾百塊。
一個黑色的影子從雕塑之中躍出,如靈猴般敏捷的彈起,竟撞破了祭神堂的屋頂,射進夜色之中。凌玉哪裡肯放過,腳尖一點,也從屋頂破洞射出,追了上去。
謝水顧卻傻了,他呆呆的看著祭神堂屋頂上的空洞,冷風從那裡灌進來,讓他的頭腦清醒了一些。謝水顧忽然感覺到週身的冰冷,這不是因為失血,更不是因溫度,而是他震驚的發現,就連一直以來崇拜著的惡鯤大神,都可能不是凌玉的對手。
惡鯤幫的由來,便是這只惡鯤大神。當初謝水顧才在羅江落草,手中無船無人,幾乎被別的水寨逼死,當時他遇見了惡鯤大神,大神與他交換談條件,只要謝水顧願意將魚嘴山一帶水域劃做惡鯤幫的禁地,它就幫著謝水顧擺平其他水寨。
當初的謝水顧,根本一無所有,遇到這樣的好事情,自然是答應。於是在短短幾月時間內,羅江上超過六個水寨受到惡鯤大神的襲擊,無數水賊葬身魚腹。
如此一來,惡鯤幫的旗號才算正式豎了起來。謝水顧也遵守諾言,將魚嘴山附近水域劃做任何人不得進入的禁地,又在寨子裡建立祭神堂。每次謝水顧需要請大神出手,只需在水缸裡灑上自己的血就可以。
每次惡鯤大神出現,都會讓謝水顧的敵人死無葬身之地,所以謝水顧和惡鯤幫上下,對這位大神十分崇拜。
一直到如今,眼睜睜看著凌玉單掌劈碎惡鯤塑像,惡鯤大神竟然撞破房頂逃跑,謝水顧才覺著有些不對。
他終於明白,自己惹上了惹不起的人。凌玉根本就不是他這個層級可以動的。
風聲咽咽,祭神堂中,又緩緩傳來了腳步聲。謝水顧愕然抬頭,見是宋三,掙扎著上去道:「宋先生,今夜之事,全由你引起,惡鯤幫為主子們盡忠如此,你一定要幫我們重振旗鼓!」
宋三點頭:「那是自然的。」
謝水顧肩膀傷勢失血太多,臉色慘白,見宋三答應,便欣慰道:「幸得還有宋先生在,雖然今天惡鯤幫被滅,待來日,我還要重新掌握……」話沒說完,謝水顧的臉色卻變得驚愕,又痛苦的扭曲起來,他嘴角流出鮮血,低頭看著,宋三捏著一把匕首,已經刺透了他的心臟,「為……為何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