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僅三十歲的蘇天命,理應在南方某城中護衛親王貴胄,但他卻甘願丟下肩負重任,千里迢迢跑到東林山,自然不是為了看一場廝殺的。
蘇天命知道宋三心中想什麼,冷漠道:「我不會搶你們的功勞,我只是來殺人的。」
宋三努了下嘴,又笑:「天命大人何等身份,哪需您親自動手,那個小子的血,會污了您的游龍劍。」
在提起游龍劍的時候,宋三禁不住心尖顫動,他雖然從沒見過游龍劍出手,但只是傳說中,當大宗師蘇起握住游龍劍時,連天地都會震動。
前朝皇帝御封雲朝九劍時曾說過,蘇起沒有游龍劍時,他是九大宗師第七位,但當蘇起握住游龍劍,就沒有人會知道,他將排在哪裡。
可是前幾年,大宗師蘇起竟將絕世神劍賜給了小弟子蘇天命,這意味著蘇氏一脈,將來要由蘇天命來繼承。
可天下人都知道,蘇天命雖然也姓蘇,卻並非蘇起的兒子,只不過是他家下人子女,蘇起竟然會把衣缽傳給個外人,真是令人驚詫。
但區區幾年中,默默無聞的蘇天命便已經震撼天下了。有超過四十三個一流高手想要挑戰大宗師蘇起,卻都被蘇天命輕易殺死,甚至對付任何一個人,他都從沒有超過三劍。
蘇天命冷然的逡巡著客舍,他很清楚,自己要殺的人,並沒有在裡面,所以他沒有出手。那些惡鯤幫徒眾,那些東林學子,在蘇天命看來,都是身外化物,不值一提,他的目標,只有一個人。
凌玉。
「你知道我為何要來?」蘇天命低頭,看看露著腳趾頭的草鞋。他如今已是領四品銜的朝廷命官,但穿草鞋的習慣,還是沒有改變。
「是……主子不放心我們辦事?」
蘇天命嘴角有嘲諷的笑容:「主子根本不知道我來了,也不知我要做什麼。」
宋三一驚:「天命大人如今身負要職,怎麼能擅離職守,萬一主子責怪下來。」
「我一定要來。」蘇天命眨眨眼睛,目光清澈,「蘇再山死了,劍廬的人悄無聲息,甚至師父……師父都忍了這口氣。但我不能忍,我不管那個人是誰,立了多大的功勞,他有什麼背景。他讓再山死,我就要讓他死。」
蘇天命的語氣平淡,卻說的堅毅,令宋三這樣的彪悍賊頭,都不禁毛骨悚然。
今夜,蘇天命的話特別多一些:「我小時候,不過是蘇家一位下人的兒子,沒有朋友,更沒有前程。是蘇再山,小少爺那時才五歲,他把我領到蘇起師父面前,對師父說……」
蘇天命抬頭,望著空中星辰閃爍,宛若又回到從前。還年幼的蘇再山點著蘇天命,對他的父親道:「這個人,將來的成就要超過你……」
才五歲的蘇再山,便說出了這樣的話。大宗師蘇起竟也不反駁,只是點點頭,讓蘇天命跟著自己學劍。
人的命運,是天道早就安排好的,但有時候改變它,也只需一個人,一句話而已。
蘇再山就改變了蘇天命的人生。而如今,蘇天命是該將這人生,重新回報的時候了。
因凌玉的功勞,蘇家劍廬不敢動。因凌玉的背景,蘇起不敢動。
但蘇天命卻不同,他是個執拗的人,對他而言,只有殺和不殺,卻沒有能不能殺。
「張寧兒和那件東西,是你們的。」蘇天命道,「凌玉,卻是我的。」
宋三被蘇天命發散出來的殺氣給震撼了,過了半晌,才舔舔嘴唇道:「天命大人無需太過焦急,其實主子們早就有了算計,就算天命大人不出手,凌玉也是死定了。」
「嗯?」
宋三討好似的一笑:「雖然我不知道主子們的籌謀,但前些天,主子曾下令,要惡鯤幫攔著張寧兒小姐,而且等凌玉到後再動手,一定要逼著凌家少爺去救張寧兒。我猜測,主子們是要將凌玉也推入這樁事情。張寧兒身上的詔書,是何等重要,凌家一涉入,事態便更複雜了,天下人一定要凌家將詔書交出來,而就算凌實交了詔書,天下人也定會認為是偽詔。誰讓凌家和景王走的近呢。」
宋三歇口氣,自己總結道:「所以,只要凌少爺和張寧兒走在了一起,凌實一家就算是落入了天大的陷阱,這位凌少爺自然也難以獨善其身。恐怕走不到江州,凌少爺就會死了。死在我們手裡,死在想奪詔書的其他豪俠手裡,甚至死在清流言官自己的手裡,幾近難活。」
蘇天命有些意外的看看宋三,這個惡鯤幫的副幫主,並不像外表看上去那樣粗俗,反而分析的絲絲入扣,主子交代了一件任務,卻能舉一反三觸類旁通,絕對不是庸人。
蘇天命點頭道:「你分析的有理,但有時候,最終的贏家只有一個,就是絕對的實力。」說這話時,惡鯤幫徒眾又殺傷多名東林學子,幾乎要衝破路口的防禦。而從東林山頂上,飛落下一個雪白色的光影。
蘇天命心知,那一刻就要來臨了。
夜風驟急,吹動竹葉刷刷,清冷的暮氣,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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