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再山一死,第一個會死在蘇起劍下的,不是凌玉,也不是福龍會的主子,更不是周圍的里長,而是金海褒自己。
別人不知道,大劍豪蘇起卻很清楚自己兒子不過是個傀儡,真正的主事人是金海褒。蘇再山在歸林的保護傘和監護人都是金海褒。如今蘇再山死了,蘇起既不能殺凌玉,又不能得罪福龍會,一怒之下,唯一出氣的地方,就是金海褒了。
甚至福龍會為了不開罪大劍豪,都不會為金海褒說一句好話。以蘇起的性格,這件事情,一定會找金海褒來做兒子的陪葬。
也就是說,蘇再山死,金海褒必死。
凌玉賭上凌家和自己,卻讓大劍豪失去最愛的兒子,讓福龍會沒了豪俠中最大的助力,也讓金海褒丟掉了命。
這筆買賣,別人看不懂,只有凌玉自己才清楚其中的奧妙。
誰也不知道,凌玉這個少爺是假冒的,其實他才不管凌家在朝野中的存亡,凌實的興衰更是與他無關。而凌玉自己的性命,就算大劍豪蘇起自己來了,也不一定能取走,千萬別忘了,凌玉還有一個九品實力的隨身保鏢呢。
所以這場賭局,凌玉左右都是贏,他注定了就是個贏家。
金海褒想明白自己將來的命運,已經嚇到精神崩潰,肥碩的身體縮在官袍之中,如篩子般抖個不停,他還想磕頭跪求凌玉,卻見凌玉抬高了一隻手。
這隻手舉在空中,正伸入窗外射進的一道陽光之中,金色的光芒照耀在如玉般的手上,發出了奇詭的光芒,令人感覺,彷彿有什麼異寶似的。
金海褒卻覺著,即將要發生什麼事情,他看到凌玉的手抬起,卻彷彿是自己的世界即將倒塌,金海褒用盡力氣,撕心裂肺的吼道:「福龍會退出歸林!!我們退出歸林!!!!!」
可他的話還沒說完,卻已經看到凌玉的手在陽光中緊緊握成了拳。這動作看上去極緩慢,如同時間在這一瞬間被拖延了,變成了無限的長度。凌玉猶如戲碼中的人一般,優雅而冷漠的攥緊了拳頭。
金海褒驚愕的望向窗外,他正見到了守銀豺猛撲上去,一口便撕開了蘇再山的胸膛和肚皮,裡面的骨頭、鮮血、腸子順著淌下來,流了一地。所有的守銀豺隨之撲上,一口一口的撕扯著蘇再山的肉身,完全不顧面前的人究竟是誰。
偏偏這種境況下,蘇再山竟還沒有死,他淒厲的嚎叫聲響徹整個山窩子,灌在金海褒的耳朵中,聽起來就像是金海褒自己的喪鐘。
金海褒一屁股坐在地上,急促喘息著喃喃:「完了,都完了……一切都完了。」
相比之下,那幾個里長的表現更加不堪,他們看著蘇再山在眨眼間就被撕扯的血肉模糊,內臟翻滾而出。可那些守銀豺偏偏還不弄死他,只是一口一口的,有條不紊的吞噬著每個部位,彷彿這是頓天大的每餐。里長臉色死白死白,牙齒咯咯打顫,比見了鬼還要慘。
凌玉猶如沒事人一般,竟又抓起了筷子,就近給一個里長夾了筷菜:「這裡的紅燒羊肚不錯,嘗嘗?」
那個里長看著碗裡羊肚的顏色,再看看蘇再山腸子的顏色,立刻撲在地上哇哇大吐。他這番嘔吐,也帶著那一群里長都開始作嘔起來。畢竟窗外的情形,不是人吃獸而是獸吃人,那一口一口猶如品嚐美味佳餚似的,做為人怎麼受得住。
凌玉靠在椅背上不動聲色,他覺察到就連徐季和沈廉也面色發白,有些禁受不住,凌玉歎口氣,心想人妖兩族畢竟有別。
守銀豺足足吃了半個時辰,這才將蘇再山整個人連皮帶骨頭都吃的一乾二淨,連一點渣子都沒留下,心滿意足的舔完爪子後,它們才悠悠然的散去。
天色卻有些陰沉下來,剛才充沛的陽光頓時不見,空氣中始終飄著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道。
房間裡冷清下來,本來嚎叫的,已經癱在地上,本來嘔吐的,也萎縮的趴在桌面上。那一桌子美味佳餚都沒動過,已經冷掉了,十足鴻門宴散場前的景象。
凌玉朝徐季使個眼色。
徐季拿出一疊子文書,聲音堂皇的對里長們說道:「這幾份文書,都是按著凌少爺剛才的分配法子所寫,只要你們簽了,往後每年每個人都能拿一萬五千兩銀子。本官已經蓋了官印,至於你們簽不簽,就自個琢磨。」
說著,徐季將契約文書一一遞到。里長們顫著手拿起來看,裡面寫的倒不是官面上的話,而是細緻的把開礦、煉銀和分配的事情都說的清清楚楚,也就是一個私底下的契約。但上面,卻還蓋著徐季縣丞的官印。這可是冒著天大風險的,雖說按這份契約,朝廷能收到五成之多的銀子,但畢竟還有私下交易,徐季完全是把自己烏紗帽和前程給押了進去。
但好處也很明顯,里長們見著有徐季的官印押著,便不怕被凌玉給騙了,畢竟徐季是凌玉的門徒,這層關係,大家都心知肚明。
凌玉夾了筷魚放在嘴裡,菜冷了總有股腥味,他皺皺眉吐掉,又睨了眼眾位里長,居然還笑道:「諸位,如今福龍會怕是管不了銀礦了,何去何從,大家心中有數。」
這話聽起來像笑談,但結合剛才恐怖的場面,眾位里長忍不住打了幾個哆嗦,趕緊在契約摁上了自己的手印交給徐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