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海洞濕冷，四面都是漆漆黑暗，只有清媛媛脖子上的掛墜，散發著綿長幽怨的光芒。女人的身子也冷，凌玉將她摟在懷中，聽著清媛媛低沉的喃語，淚水劃過眼角，一點點落在凌玉的袍子上。
破戰默默的看著凌玉，那群守銀豺也默默的看著凌玉，甚至是千銀秘豺刀上的雕紋，也似是在看著他。
這世上的生存法則，不過是你殺我，我殺你。
凌玉苦笑，他身後的三條長尾再度甩了出來，妖異的光芒，從凌玉的雙目中陡現，藍色妖光雖然一閃而逝，這次的妖惑大術比剛才要弱很多很多，但對於清媛媛，卻已經是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羽毛。
這女人的身體僵了一下，失神的睜開雙眼，緊緊凝視著凌玉。
「天山巫和福龍會，究竟交易了什麼？」凌玉問。
清媛媛還是用喃語的聲音回答：「王……王……王把天啟錄給了福龍會。」
「什麼？」凌玉神情大變。
這是妖狐之首極為少見的失態，甚至於連雙手都有些不穩了，委實清媛媛的話，太過震撼了。
凌玉的腦子裡面，幾近一片空白，對於天山巫，對於福龍會，對於妖獸，他的所有念頭，都彷彿不見了蹤影。
他絕沒有想到，今日只為查問清媛媛為何來冷海洞，卻會牽扯出這樣大的秘密。
不知道過了多久，凌玉都感覺著地上的濕氣，已經將衣衫濡的很潮，涼意透過肌膚刺到骨頭裡，那種刻骨的酸痛讓他驚醒過來。
凌玉的心中，彷彿有一道閃電劃過，將許多事情封閉的鎖鏈都轟開了。
天啟錄！
巫王將天啟錄給了福龍會，這個消息若傳出去，恐怕整個雲朝再加上整個蠻族都會惹出軒然大波。
天啟錄是什麼東西？那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崇高的聖物，是記載著這世界的源生，神的秘密，所有不可思議問題答案的典籍。
只有這世界的上位者才知道天啟錄的存在，而更是只有王者才能擁有天啟錄。
換而言之，一個得不到天啟錄的人，是無法成為王者的。
而得到了天啟錄的人，則有逐鹿王者的資格。
那麼，巫王將天啟錄交給福龍會，這裡面隱含了多少深意？
就凌玉所知，這世上的天啟錄，總共只有三冊。妖聖手中一冊，凌玉看過第一頁。雲朝皇帝手中一冊這是眾人皆知。還有一冊就是在巫王的手中，甚至於連蠻族皇帝都得不到這東西。
但巫王卻將天啟錄交給了福龍會。
福龍會要天啟錄來做什麼？他們又是用什麼東西交換天啟錄這麼珍貴的聖物？
第一個問題，凌玉心中隱隱有了答案，只是現在他還不知道這答案將與他發生的聯繫，所以並沒有太在意。
反而是後一個問題，讓凌玉百思不得其解。巫王總還沒有蠢到，用天啟錄去交換進入冷海洞的權力，這基本不是同一級別的事情。
清媛媛在凌玉的懷中，發出了微弱的呻吟，似是剛才的問題，已經刺痛了她的靈魂，讓她全然失去了生存的力量。凌玉低頭時才發覺，自己的失態，讓妖惑術的力量也渙散了不少，清媛媛的目光中，稍稍有了一絲正常的神智。
但這神智，卻是無比的痛苦和絕望。因為清媛媛終於將天山巫的秘密說了出來，而從這一刻起，她已經是天山的叛徒了。
凌玉並沒有太留意清媛媛的神情，他又皺眉問道：「福龍會用什麼來交換天啟錄？」
清媛媛雖然稍許有了點神智，可大部分的心魂，還是被妖惑大術控制，何況她早已經失去了反抗的勇氣，幾乎沒有停頓的便答道：「福龍會用一張地圖向王換天啟錄。那地圖是雲朝術士這幾十年來尋過寶又無功而返的地方。」
「你見過那張地圖麼？」
清媛媛點頭：「我就在旁邊，王……王指給我看過，有三十多個地方，在雲朝裡面，王說，那很重要。」
凌玉心中一動，似是想到了什麼：「冷海洞也是其中之一。」
清媛媛沒有回答，可答案卻是很明顯，若冷海洞不在其列，這個女巫師怎會跑到這裡來。
凌玉的心驟然抽緊，他似是感覺到了一些東西，但卻又有點不甚明瞭。
雲朝術士在這幾十年中，曾經到三十多個地方尋寶，卻又都無功而返，這說明術士們覺著，這些寶物並沒有什麼了不起的。
但為何巫王卻如此重視，甚至還願意用天啟錄來交換，難道巫王還知道其他的內情？
冷海洞也列在那三十多個藏寶地中，而冷海洞卻是妖獸一族極為重要的藏寶地，千銀秘豺刀和守銀豺妖軍不說，單單那地宮，就已經是妖聖尋覓多少年而不可得了。
這一些事情聯繫起來，凌玉總是覺著，巫王交換天啟錄的事情，和妖獸一族多少有些關係。而妖獸的事情，自然就是凌玉的事情。
「你還記得那些地方麼？」凌玉心存幻想。縱然知道，就算清媛媛是巫王的女兒，當時也在身邊，那也不可能一下子記住這許多藏寶地，更何況這麼重要的東西，就連女兒也不會全然知曉。
清媛媛卻皺眉凝思了一會，脫口報出了五個地名。
這讓凌玉極為驚愕。眼前的女巫師顯然極受父親的寵愛，就連能夠用天啟錄交換的東西，就曾經親眼看過，還聽到過那些個地名。雖然只是五個，但想到這些地名竟是用天啟錄交換而來的，凌玉便深知其重要性。
凌玉將這五個地名默念幾遍，記在了心中。在這裡面，唯有一個「鐵鷹峰」是凌玉曾經聽說過的。因他要從北疆去江州，所以對這一路上經過的地方都有所瞭解，而鐵鷹峰正是往江州去旱路上必經過的一座山。
將這些個地名記熟後，凌玉終於好整以暇，可以開始問那個最要緊的問題。雖然這問題是剛剛才想到，但相比起來，之前凌玉想要知道的秘密，與此都顯得微不足道。
「天啟錄現在何處？」凌玉一字一頓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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