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很少有這樣喜慶的日子,每條街道都掛著紅色的蔓布,人們無論貧富,都換上了乾淨嶄新的衣裳,甚至連礦山都放了工,以慶賀來之不易的勝利。
雲蠻交戰百年,除了開國那段時間外,雲朝幾乎是屢戰屢敗,要不是蠻人不擅守城,每每勝利後都是劫掠一波走人,北疆早就不是現在的局面了。
歸林鎮很小,在北疆也算不上重鎮,這裡的商賈雖然有錢,卻從來不是能上檯面的大人物。但這次歸林城防戰,卻一下子讓這北疆的小鎮,成了雲蠻戰爭的焦點。
就在蠻軍敗退歸林後一天,蠻族大皇子竟然不聲不響的率領數十萬蠻軍撤出同州之圍。這個異動令譚盾也百思不得其解,但無論如何,北疆之危暫時得解,如今便是等五大名將齊聚,再一鼓作氣奪回宣府。
這麼大個功勞,卻全然要記在歸林鎮之上,小小歸林,不過上百兵士,卻擋下了近萬蠻軍,還狙殺數千人,蠻族損失一個銀虎衛和一個金狼衛,若說赤海被此戰嚇破了膽子,也算是一個退兵的理由。
所以這三日來,歸林可謂全城動員,所有人都在當地官員和商賈的率領下,做一件頌揚某人功德的事情。
這個某人,正在驛丞署裡面懶洋洋擦臉,任由花舞月為他梳理長髮。
這三天來,凌玉可沒出門。當日一戰,他的靈力消耗的一乾二淨,身上還有傷。凌玉最愛漂亮,當然是躲在驛丞署裡,讓花舞月慢慢為他療傷。順便也想觀察,立下如此神功後,歸林鎮內的信仰之力會增加多少。
說來也是奇怪,凌玉為歸林做了那麼多事情,讓整個城鎮從上到下都對他佩服的五體投地,信仰力該源源不斷才是。但凌玉分明感覺到,頭一天通過信力線傳輸來的靈力確實增長極快,但第二天就開始趨緩,第三天甚至急速下降。
也就是說,不少人對凌玉的信仰又有了鬆動。
這可不是好消息,自從凌玉修了禪磯子傳授的法門後,就經常苦惱於此。通過信力線吸收信仰力自然很簡單,靈力的增幅也很快,凌玉在短短時間內急速升到三品實力便是明證。但他同時也發現,信力線的牽引並不是很穩固,而靈力的輸送更不穩定。
譬如凌玉當初冒充蠻族三皇子,在蠻族軍中獲得了不少信仰,這也讓他升到二品實力。但離開蠻軍後,這批信力線立刻黯淡下去,沒幾天就消失無蹤了。
這樣看來,信仰是會隨著每個人的心理變化而變化,甚至有可能,當人們淡忘了凌玉的容貌,信力線就會衰弱並且中斷。
「見過少爺!」
徐季和沈廉兩人已經站在門外,恭敬的向凌玉行禮。
凌玉看了他們一眼,笑道:「兩位大人怎麼來了?」
沈廉奇道:「少爺莫不是忘了,今天可是你生祠落成大典啊,金知府說帖子早就送到少爺這裡了。」
凌玉點點頭:「送來了。我本想自個帶著舞兒去的,怎好勞煩兩位大人來接。」
「有我們帶著兵士開道,那不就排場麼。」徐季面無表情道。
這語氣有些怪異。不過凌玉心情正好,卻也沒怎麼多想,只是笑笑:「先前說是給我建生祠,我已經覺著排場太大,沒料到才三天時間,就已經完成了。」
沈廉臉色尷尬,但還是拱手應道:「少爺立下不世奇功,建個生祠也是應當的……」
花舞月邊給凌玉細細的梳頭,邊問道:「少爺,什麼叫生祠啊?」
凌玉愣了下,卻也不知該怎麼解釋。人家為他建生祠,可他自己總不能開口誇耀吧。
幸虧沈廉接口道:「建生祠是雲朝民間的一種風俗。如果有人造福一方鄉鄰,為他人立下赫赫功勞,深受他人愛戴,便會有民間募款,為有功之士建造祠堂。因為此人還在生,所以便稱之為生祠。生祠立在地方上有兩個意思,一來是歸林人對凌少爺的感激,二來等凌少走後,我們還可以天長日久的供奉,祝禱凌少爺身體康健延年益壽。」
「哦!」花舞月點頭笑道,「這麼說來,就是老百姓為了謝少爺,而造的供奉祠堂啦。那舞兒真的要恭喜少爺,如今少爺亦有自己的生祠了。」
凌玉嗔怪的看了她一眼,知道這丫頭說的,是信仰力的事情,有了生祠,通過信力線傳遞的靈力,一定是更多了。
不過對于歸林鎮的生祠,凌玉可沒抱什麼大期望。他對花舞月道:「老百姓能有幾個銅子,建的生祠,可不是真的祠堂,不過是小小神匣,裡面放上長生牌位而已。若有做的考究一點,便弄個幾尺見方的小土屋,裡面放上張畫像,擺上香燭,已經是極大的排場了。」
花舞月咕咭一聲笑道:「那少爺不是變得跟土地公一樣了,天天在路邊吃塵土。」
凌玉故作板臉,拍了一下花舞月的屁股,這豐臀,倒日復一日的有彈性。
沈廉和徐季哪裡敢看,連忙低下頭。
凌玉又交代道:「快些拾掇,別讓兩位大人就等了,出門前帶上一件衣服,生祠裡沒什麼供奉也不好看,拿件衣服放著,也算是個念想。」
聽凌玉這麼說,徐季和沈廉兩人相互對望一眼,似乎心中有話,卻有不敢直言。
凌玉正是忙亂的時候,也沒顧上跟兩個門徒多說話,一直到渾身上下衣冠鮮亮一塵不染,凌玉那略帶妖魅的面容上才露出微笑:「走吧,莫讓人久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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