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品女僕 正文 第四卷 女僕兇猛 第三十二章 點天燈
    是一年秋來到,楓葉兒滿天飄。

    夕陽西下,厚重的雲彩棉絮似的堆在天邊,一邊享受著最後幾分鐘的日光浴,一邊隨著清風的推湧緩緩慢步。慵懶,愜意,輕鬆,一如那些微笑著收拾藥鋪的生意人。打了一天的嘴仗,聞了一天的藥味兒,看了一天的鋪子,該是收拾傢伙,關上店門,回家喝幾碗老婆親手釀製的燒酒的時候了。

    映陽城南藥材市集上,藥商們收起白天嚴正以待,視任何對手如仇敵的戰意,互相招呼著,問候著,打聽著對方晚飯的菜餚,夜間的樂子。

    一個年輕的夥計向對街的相識揮舞著右手,大喊著,「兄弟哎,晚上怡香院見哪!」

    怡香院是一座妓院,這個年輕人當街旁若無人的邀約朋友前去嫖妓,把嫖客二字高高興興的寫在腦門上,這素質真是……。

    果然,他身邊的老掌櫃看不下去,抄起一支葛根狠狠敲在他的頭上,低聲喝罵道,「斯文一點兒,斯文一點兒。」

    斯文也不能換來快活啊,幹嘛要斯文。那夥計正準備反駁幾句,忽見得對面的兄弟伸著指頭對他身側一個地方不停的指戳著,大張著嘴,像是在跟他講話,但口裡卻沒有任何聲音出來。

    夥計納悶,循著那人的指向扭頭望去,才發現距離他一丈不到的街邊上,站著一個藍裙飄飄的秀麗女子。確實有辱斯文啊,年輕夥計下意識的吐了吐舌頭。雖然他三天兩頭地就要在下班時間衝著對面吆喝幾句。但當著年輕姑娘的面,這還是第一次。

    就在此時,秀麗女子轉過身來,衝他微微笑了一下。夥計大窘,紅著臉扭頭就往店裡頭竄,腳下沒留神,撞翻了剛剛才收拾好的籮筐三個,簸箕兩隻。惹得老掌櫃大怒。抓起棍子就追了進去。

    一陣哭爹求娘的告饒聲。惹得幾位看熱鬧的店傢伙計哈哈大笑,這回輪到蕭清琳窘了,她朝那夥計微笑,只是想向他表明,自己並不介意聽到他的吆喝,沒想到這一笑卻嚇到了夥計,害他無辜闖禍。慘遭毒打。

    這地方是不能再呆下去。

    但她可以去哪呢?

    她已經在這市場上轉了兩個時辰,這還不算中途回客棧的時間,閒雲明明說過他是要來買藥的,但很顯然他沒有來,或者說他也許來過,但很快又溜走了。

    他沒回過客棧,這麼長地時間,他到哪去了。他難道不知道她在找他嗎!這該死地狗大夫。她本來還想告訴他,她在這裡等了他一個下午,她本來還準備在他感動得一塌糊塗地時候。秋波與狠眼齊上,溫柔與粉拳並施,把他就地俘虜呢。

    還有什麼比自吞苦水無人知,一片癡心無人訴,更讓人傷心的事?

    很想再回客棧去瞧瞧,也許,他已經回去了。但她不敢回,女人知覺告訴她,回去了也是落空。索性四處走走吧,街邊偶遇可是言情劇裡最常見的橋段之一呢。

    撞上了那是有緣,撞不上自己就死了這條心吧。

    打完這主意,她又輕輕的扇了自己一記耳光,自己什麼時候用情這麼深了,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蠢了,自己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離不開他了?

    僅僅憑著自己的直覺,憑著那莫名其妙的擔憂,憑著那讓自己緊張得有些喘不過氣來的期待,憑著那有些可笑地執著,她就在這陌生的市集上轉悠了一個下午,等待了一下午,尋找了一個下午。

    人說,越是得不到的東西,就越想得到。人說,習慣就成了自然。人說,愛情總是在預想不到的時間來到。

    有些懷念躺在床上養傷的日子,有些懷念坐在輪椅上的日子,她確實已經習慣了有閒雲陪在身邊。可她沒有可以鼓勵過自己,一定要得到閒雲啊,她甚至,還在他與林雪鴻之間短暫的搖擺過,她還下過決心,一天不得到自由,她就一天不談戀愛。

    可是……

    她真的很想見他啊,很想很想,很想!

    那醫者特有地耐心溫柔,那精神病特有地癲狂熱切,那躺椅上慵懶耷拉的胳膊,那盯著她胸部猛吞口水的色相,那放在她地耳邊,穩定的推著輪椅的手,

    擺弄藥瓶的背影,還有那讓她看不透的,有些心虛有毫無感情流露的臉……

    太陽下山了,倦鳥歸巢了,映陽繁華熱鬧的大街,也漸漸冷清下來。蕭清琳漫無目的的四處走著,哪裡都是她的起點,哪裡都可能是她的終點,然而她期待的終點,始終沒有出現。

    鐺……

    一聲響。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打更的又開始了夜復一夜的吟唱。

    蕭清琳被那聲驚醒,這才發現,已經子時(凌晨十二點)了。偶遇的好戲是沒得演了,還是回客棧吧。

    回到悅來客棧時,已經是丑時,客棧裡一片寧靜,只有守夜的小二在店堂裡玩篩子的低聲吆喝。她喚過小二,要了點宵夜,又打聽了自己同來的幾位客人的情況。這才知道,閒雲未歸,林雪鴻未歸,林安與秀芝也未歸。只有重傷的李秀才還在。

    屋裡的燈黑著,門卻沒拴上,輕輕推開房門,想看看他被子有沒蓋好,睡的可還踏實。

    「小娘子,你來看我啦?嗚嗚嗚,我值了!」黑暗中傳來那賤人誇張的嚎叫。

    蕭清琳忽然有種想哭的衝動,自己原來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有個討厭的壞傢伙一直在等著自己。當油燈亮起的時候,她早已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小娘子,誰欺負你了?」李秀才驚訝著從床上跳了下來,鷹一樣撲過來攬住她的腰身,安慰道,「乖了乖了,不哭不哭,相公給你買糖吃。哎呀,小娘子,今天你可真好看。」

    「誰要吃你的糖,你是誰相公?」蕭清琳使勁把他的豬爪子推開,咚咚的錘著他胸膛,把一整天的火氣全數撒在他的身上。

    李秀才呵呵怪笑,任她打著,全當在享受情人間的嬉鬧。「要不,咱們來猜題,比比誰更聰明。嗯,我先來,話說一人急速逃跑後有追兵至一大河邊河寬不能游只一橋橋上多猛獸若此問此人如何過去了

    「河裡沒水,所以不能游,走過去就好了。」蕭清琳不加思索道。這問題李秀才起碼問了她幾十遍,此時她腦中空蕩蕩的,渾沒料到那廝是在誆她的答案。

    「呀,原來是這樣,本少爺英明神武,智比天高,怎麼就早沒想到呢。看來我家小娘子比我還要聰明一些,少爺我真是喜歡。」說著他就抱起蕭清琳,在她唇上輕啄了一口,哈哈大笑。

    「你!」這賤人,敢在這個時候佔她的便宜,狠狠一拳砸在他的胸上,震得自己腕子生疼。看著李秀才啥事沒有的樣子,她忽然又想起一件事來,掩嘴訝道,「你的傷,怎麼好了?」

    「嗷嗚……相公好痛,小娘子你好狠的心哪!謀殺親夫,謀殺親夫,我死了,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地,還要天天跟著你,做你地鬼相公。」李秀才演技不咋地,但貴在賣力,說著說著,豆大的汗珠就從他額上滾了下來,腿也軟了,胳膊也斷了,說話聲音越來越小,整個人睡在地上,不住的抽抽。

    「起來吧,別裝了!」蕭清琳在他屁股上狠踢了一腳,但那賤人似是沒有聽到,仍舊賴在地上賣力的演著。「作孽啊!」她搖頭歎息一聲,走到床邊把那油燈端了起來,陰測測地威脅道,「你再不起來,我就點你地天燈!」

    李秀才骨碌一下跳了起來,舒展舒展胳膊,算是承認了自己是在做戲,但他接下來說地話做地事,卻叫蕭清琳噴飯。只見他竄到床邊,抓起枕巾裹在自己頭上,覺得不夠,又乾脆把被子也拿了,三兩下把自己裹成一個粽子,笑嘻嘻道,「要這樣,包好啦,才能點天燈!」

    對這賤人真是無話可講,但不得不承認,拋卻他抓走自己,又害自己受傷跟死活不肯透露雪顏下落的這三件事情,他真的是個很好的開心果。

    做他的老婆應該會是笑死的吧。就是不知道誰能受得了他的淫蕩。以上是蕭清琳出門前最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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