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一日,國際兒童節。在這天,全世界大多數的小朋友都過的十分快活。他們不用再念無趣的書,寫狗爬一般的字,唱自己不喜歡的歌,彈自己也許根本無法理解的琴。他們只需早早的起床,洗漱一番後穿上最漂亮最貼心的衣褲,吃一頓美味的早飯,然後邁步出門,無論是遊樂場,少年宮,還是動物園什麼的,只要是自己喜歡的地方,那就行拉。痛痛快快的玩上一整天後,在心滿意足,或是意猶未盡,戀戀不捨等等的美妙滋味中進入夢鄉。
這一天也是許多成人們的節日,這些人童心未泯,幻想著自己還是一個孩童,他們混跡在孩子們的中間,與他們一起玩樂。鞦韆上,木馬上,滑梯上,小船上……在孩童們的歡聲笑語中,在他們自己的歡聲笑語中,他們真的年輕了。
笑一笑,十年少。這是柳笑笑最喜歡的一句話。六一兒童節,也是她最喜歡的一個節日。雖然她今年已經二十五歲了。但按照她自己的說法,女人都是百變的,她每年的這一天,都只有三歲而已。
幼兒園的時候,她與爸媽一起過兒童節。小學三年級以後,她與同學們一起過兒童節。初中三年,她自己一個人過兒童節。高中,大學,研究生期間,她與謝斌一起過兒童節。
謝斌是她的初戀,是她的最愛,是她的結婚對象,一直都是,除了每年的六月一日。在這一天,他是她的小爸爸,她是他的小女兒。
柳笑笑已經做了謝斌九天的小女兒,也滿心歡喜的準備做他第十天的小女兒。
她如願以償了!
這一天她過的很快樂,不僅如此,謝斌甚至向她求婚了,就在遊樂場,就在那旋轉木馬的大轉盤旁邊,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他半跪著向她送上了求婚的戒指。
這種橋段,連續劇裡都早已演了爛了,可是當這一幕發生在自己身上時,還是那麼的浪漫,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可是嫁給謝斌,不是她一直都在期待的麼,所以她只是稍微慌亂的尖叫了幾聲,便淚水婆娑的,羞答答的伸出了青蔥小手,接受了那枚漂亮的鉑金戒指。
六月二日凌晨兩點。
柳笑笑氣喘吁吁,兩眼充血的走在環城公路的汽車道上。她左手提溜著一個酒瓶子,右手提溜著一個酒瓶子,身後的背包裡,還裝著更多的酒瓶子,瓶子裡盛滿了琥珀色的百威。
「今朝有酒今朝醉,人生得意需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戰死沙場划不來!」夜空中傳來柳笑笑的嘶聲高叫。
這是什麼狗屁歪詩,東拼西湊不說,還外帶篡改。可柳笑笑管不了那麼多了,她只想發洩,發洩,再發洩。她太爽了,她不想回家,她還想再痛快的回味一下白天那美妙的一幕呢。
她終於要嫁人拉,挖哈哈!
她揚起左手的酒瓶,狠灌了一口之後,似乎還不過癮,又揚起右手的酒瓶,再灌了更大的一口。
「哈哈哈,雙管齊下,痛快啊!」
手裡的酒瓶幾乎都空了,瀟灑的把它們遠遠一扔,柳笑笑背過手去,在背包裡抓出兩瓶酒來,一邊晃蕩著走上了一個斜坡,一邊在牛仔褲的褲袋裡摸索開瓶器。
砰砰兩聲,酒瓶開了,撲鼻而來的是百威的清香,胸口中泛起的是幸福的熱血,腦子裡也有新一輪的靈光閃過,這種感覺太爽了,實在是叫人欲罷不能,不吐不快啊!
柳笑笑醉眼朦朧,再次高叫起來,「男人靠得住,母豬都上樹。母豬能上樹嗎?不能,除非樹倒了,豬死了。嗯嗯,這話是誰說的?我怎麼越琢磨越覺得有些吃不到葡萄葡萄酸的感覺呢,啊哈哈,樹呀,樹呀……」柳笑笑瞪大了雙眼,盯著路邊的一顆樺樹一陣猛看。
一陣微風吹過,涼涼的,滑滑的,樺樹枝葉輕顫,發出了嘩嘩的響聲,這是對清風溫柔撫摸的最好回應。
「呃……」柳笑笑打了一個酒嗝,再高高揚起她一直引以為傲的漂亮嘴角,她覺得那是樺樹怕她了,怕得抖了呢。她對樺樹的反應十分的滿意。
「樹沒倒也沒關係啊,抖了就成呢。老娘的男人,靠的住啊,哈哈。」
「我終於要嫁……」
她又想向全世界宣佈她要嫁人的消息了,可來不及再多說什麼,兩道刺眼的白光直入瞳孔。她什麼也看不見了。緊接著,響亮而尖銳的金屬摩擦聲從耳朵裡瘋狂的灌了進來。
下一秒,柳笑笑的酒醒了。啊,不對,好像醉的更厲害了呢。她覺得自己飛了起來,輕輕的,柔柔的,就那麼飄了起來,那滋味美妙的,就好像修真小說裡靈魂出竅的感覺,天地山川,盡在眼底,四方靈氣,滾滾而來。
她真的靈魂出竅了,只是這一切來的太快,她來不及反應。只是這一切太匪夷所思,她沒有想到。
腳下停了一輛時尚的紅色跑車。蘭博基寧,她是認識的,在雜誌上,在極品飛車的電腦遊戲裡,她見過許多次。她也幻想過擁有一輛蘭博基寧,只是這車的價錢,只怕她不吃不喝打一百年的工都買不起。
哇!這車真是好酷啊!比遊戲裡雜誌上看到的還要帥呢!昆明城裡什麼時候有了這麼好的車?
好奇戰勝了一切,柳笑笑絲毫沒有留意到,自己是在七米多高的半空上走下來的,她禮貌的站在離車三米遠的馬路上,這樣便不會打擾到車主了。只留下一對貪婪的眼珠,肆無忌憚的強姦著眼前的金屬尤物。
兩扇漂亮的剪刀型車門無聲的開了,兩個奇怪的老頭從車裡竄了出來。在耀眼的車燈光芒裡,柳笑笑饒有趣味的打量著這一對活寶。
左邊那個老頭皮膚極黑,比之那非洲的原住民都不逞多讓,偏偏卻穿了一身純白色的西裝。右邊那個老頭與他相反,一張老臉白的嚇人,只怕是那生了白化病的病人,臉色都要比他紅潤些,他穿了一身純黑色的西裝。黑與白的強烈對比是他們的不同之處。這其餘的地方,卻叫柳笑笑駭了一跳。
齊肩的雪白長髮,及胸的雪白長髯,清瘦的瓜子臉,高高的鼻樑,幽黑的,根本就看不見瞳仁的雙眼,完全就是一摸一樣的容貌。
「黑無常,你這個老混蛋,說什麼半夜沒人可以隨意飆車。現在撞死人了,我看你怎麼辦?」白臉老頭隨意瞅了一眼遠方的馬路,忽然轉身沖黑臉老頭狂罵起來,順便還抬手給了黑臉老頭一記響亮的耳光。」
「白無常,你這個老畜生,到人間來飆車是你的主意吧,嗯?是哪個王八蛋說人間的馬路比較寬敞的?打我?你活膩味了吧?」黑臉老頭不甘示弱,不僅反唇相譏,更是狠狠一拳搗在白臉老頭的胸口。
「你個黑廝鳥,我說人間馬路寬敞你就來了?今天是誰說要過兒童節的?嗯?還喝了好極罈子的酒?」
「你沒喝,你這出了名的萬年老酒蟲,你沒喝?」
「我喝了又怎麼拉?小黑狗?我又不開車,我不怕交警。」
「老東西,你不會開車當然不開拉!全怪在我身上了是不是?我打死你個不要臉的東西!」
兩個怪老頭呼呼喝喝,罵罵咧咧的滾在一起,拳來腳往,爪來肘去,安靜的夜空頓時被拳腳聲,喝罵聲填充的滿滿的,一時間熱鬧無比。
「哎喲,你個小畜生,敢拉我的鬍子,看我不撕了你的耳朵。」
「啊呀,雜魚,你居然咬我脖子,輕點啊,老子明天還要上班那!」
含含糊糊的聲音,「咬死你!」突然又變的清晰了,「啊,我的命根啊!」
柳笑笑啞口無言,剛才那一下,竟然是傳說中的仙人摘桃,饒是她偶爾也會在玩鬧中對謝斌使這一招,此刻也不禁面紅耳赤,外加心驚膽顫。看黑無常的那個樣子,簡直就是不把對方的命根廢了絕不罷休的架勢,看那腕子上根根爆起的青筋,就知道那手上的力道絕對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