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看著前方螢幕所顯示的各項數據,一面專心駕駛的我沒有注意到出現在兩旁的降落中的氣墊傘的航跡。
經過幾次噴嘴的調整,好不容易才將機身穩定下來。
這時,無線電傳來消息,雖然有米氏粒子的干擾,不過通訊還算清晰。經過電腦分析,我確認了自己正位於距離敵軍集結目標達卡非常遙遠的大西洋上空。
正下方的汪洋大誨中隱約可見白色的浪頭和像是漁船的航跡。
不一會兒,Agama號迅速降落在不遠的前方。
我鬆了口氣,突然間他覺得下Agama號是那麼的令人懷念,至於ZGP—Z和百式,大概已經被收納到艦內,所以並沒有看到它們的蹤影。我小心翼翼地把機體轉向,避免背上的卡碧尼掉落,很快地便抵達低空飛行中的Agama號。
因為衝入大氣層所造成的震盪而昏倒在駕駛艙內的普露,在經過簡單的檢查後被送到房間休息,等待恢復體力。
清醒後的普露,直說身體很重、很不舒服。其實不只是普露,對於生長在太空殖民地慣性重力下的他們來說,地球的重力的確讓人不習慣。
但反過來說,這也增加了地球的踏實感。艾兒和比查待在艦橋上眺望無邊無際的大海。
阿斯蘭治和工程技師也趁整備的空檔,走到甲板上吹拂海風,整個Agama號艦上到處充滿了掙脫束縛的輕鬆氣息。但是當雷達顯示出一艘巨大的飛艇正快速接近時,緊張的氣氛又再度升高。
當橘色的機體出現在後方時,布萊德不禁叫了出來:「是奧特姆拉!?」
那是號稱人類史上所建造最巨大的飛行物「加路達」,眼前這架稱為奧特姆拉,是在三方混戰中降落在亞馬遜賈布羅的幽谷部隊從聯邦軍基地接收來的,之後一直被當成卡拉巴的移動基地在使用。整件事情的經緯,布萊德知道得非常清楚,因為當年他就是在太空負責賈布羅降下作戰的指揮官。
奧特姆拉號和Agama號並列前進,Agama號的艦尾部分完全被奧特姆拉號的巨大翼面所籠罩,奧特姆拉號的巨大可想而知。
布萊德看到奧特姆拉號的艦橋上站著一名穿黑色皮衣的男子,雙手交叉在胸前,眼睛注視著Agama號。
「……是隼人嗎?」卡拉巴的領導人小林·隼人就站在那裡,他大概也注意到了布萊德所以才對他敬禮,布萊德也回了禮。
Agama號上鴉雀無聲,雖然艾兒和比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在現場的氣氛下,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稍後走進艦橋的我從觀景窗看到了奧特姆拉號巨大的身影,不由得張大了眼睛:「好巨大的傢伙!裡面可以容納多少架MS啊?」精神十足的聲音在靜默的艦橋內顯得特別突兀。
我這才發現布萊德對著那艘巨大的船影敬禮,久久沒放下手,肩膀還微微地顫抖著。
「……隼人……」又一個舊日白色基地的老人。過去的老人,一般都已經成了可怕的人呢,每一個都有了自己的地位天空。再不是當初的小蘿蔔頭了。
Agama號就這樣和奧特姆拉號在大西洋海面上並進,背後的水平線被夕陽染得火紅。
入夜後,一架德泰改良型從奧特姆拉號起飛,滑進Agama號的開啟甲板。
機上坐的是小林·隼人和另外一對男女——阿姆羅·雷和貝托蒂嘉·伊露瑪。
「……阿姆羅……」
「好久不見,布萊德艦長。」阿姆羅伸出右手。
布萊德覺得眼前的阿姆羅似乎成熟了許多,但消瘦的臉龐依然殘留著少年時期的氣息。他們已經有多年沒見,一年前曾經有阿姆羅遭到地球聯邦軍軟禁的傳聞,但是他並不相信。
站在阿姆羅身邊的女性,布萊德以前並沒見過。
「這位是卡拉巴的貝托蒂嘉·伊露瑪。」阿姆羅做了簡單的介紹。
「請多指教,布萊德艦長。」貝托蒂嘉伸手和布萊德握手。
「你和我想像中一樣呢。給人一種體貼、而且有智慧的感覺。」
「謝、謝謝。」這是布萊德第一次聽到陌生人這麼毫無顧忌地發表對他的看法。
「貝托蒂嘉。」阿姆羅的聲音帶有斥責的語調。貝托蒂嘉乖乖地退到他的身後,似乎早就習慣這樣的動作。
她就是改變阿姆羅的那個女人嗎?布萊德心裡這麼想。
「真是了不起,居然有四架高達。」到MS甲板內參觀的貝托蒂嘉驚歎地說。正在整備中的Mk-Ⅱ2、GP—Z、百式、ZGP—Z並列在一起,看起來的確壯觀。
「……是嗎?夏亞至今仍然行蹤不明,卡密兒癡呆,意外的小偷死去,還多了一個把達特當成哥哥的人……而她偏偏失蹤了……上次的尼歌少尉和那個女人都死了……最受打擊的是達特吧……沒想到會發生這樣多的事……」抬頭看著金色裝甲的百式,阿姆羅這麼說。最後,他在ZGP—Z前面停了下來。
「新機種嗎?」
「是的,這一型叫做ZGP—Z。」布萊德回答。原本損毀的Z高達現在是回收了,而定記的ZZ高達也因為沒有機師故而改製成了為更適合我的ZGP—Z。
「ZGP—Z……這麼說,下次的新機種不就要叫ZZGP—Z噦?」將緊發往上撩起的貝托蒂嘉開玩笑地說。
「這個嘛……恐怕得問安那罕電子企業才知道了。」不知怎麼的,布萊德這麼說的時候突然想起了安瑪莉,大概是個性直率的貝托蒂嘉讓他不知如何應付的緣故吧。
「你們的MS駕駛員夠嗎?」同行的小林·隼人問道。
「還好,目前還應付得過去。」布萊德的視絲轉移到MS甲板的前方。伊諾、比查和蒙特三個人正在那裡點檢工具。
「他們也是駕駛員嗎?」阿姆羅問。
「是的。」但對於這一點,布萊德卻是不大願意承認。不得不說,這一批的駕駛員雖然也算和當年的阿姆羅類似,可是素質……就差了老大的一截,當年的阿姆羅一行也算是受過高等教育的,而這些人卻都是貧民區的人……就教育程度和人品素質來說,太大了。
「……情況和我以前在太空的時候並沒有什麼不同嘛……」阿姆羅沒有留意這種事,故而帶著笑的說。這種情形讓他不由得回想起了往事。
「是啊,或許改變的只有時間吧。」布萊德也感慨起來了。
「不過,我可不想馬齒徒長喔。」小林·隼人這麼說,一旁的貝托蒂嘉不懂他們在說什麼。這時,艾兒比·普露從居住區的通道朝MS甲板跑來。
「普露!等一下!」我、艾兒和露三個人緊跟在後面追上來。
「不要!人家才不要做什麼身體檢查呢!」執意不從的普露並沒有繼續前進,因為撞到了人。
是阿姆羅。他輕輕地擋住了普露,普露吃驚地抬頭看著他。阿姆羅對她笑了笑。從後趕來的我們也停了下來,不一會兒,聽到騷動的伊諾等人也趕了過來。
「我喜歡這個人,他好溫柔喔。」普露抱住阿姆羅的腳,態度突然溫馴下來。
「看樣子,上尉挺受小女生的歡迎呢。」貝托蒂嘉揶榆地說。
「貝托蒂嘉……」阿姆羅不由得苦笑。
「不過,我更喜歡劉愈艾!」說完,普露又飛過去抱住我的腳。
「唉呀呀……!」「還是被甩了。」
貝托蒂嘉和阿姆羅彼此對看,忍不住發笑。
「你們來得正好,我來介紹一下。他們是卡拉巴的小林·隼人、貝托蒂嘉·伊露瑪。」布萊德說:「另外這位是阿姆羅·雷。」
「阿姆羅·雷?是一年戰爭的那個阿姆羅·雷嗎?」露驚訝地問。
「是新人類的阿姆羅·雷?」「好棒喔!」「可不可以請你簽名?」
看到比查和艾兒七嘴八舌的興奮樣子,阿姆羅噗地笑了出來。大夥兒很快的就混熟了。
「我聽說你發生了很多事……而且很多都是不好的事是不是?」阿姆羅問。
我點點頭,但卻立時笑了。
「你覺得我是那種不能接受打擊的人嗎?」說到這裡,我和阿姆羅都一起笑了起來。我們都是從白色母艦上活生生殺出來的人,對於我們來說,我們的經歷遠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也許一些打擊會讓我們難過,但我們卻是一樣都可以渡過的,而不會過於的受到影響。這是我們的成熟。
相對的,卡密兒之所以受傷,最大的原因不在於別的,而就是因為他的能力雖大,但心力卻很薄弱,又經過了父母的背叛死亡,才會中了招,與其說他是倒下了,不如說是給自己找了一個逃避的理由而自我中招。
不然的話,他至少已經醒了,而不是這樣的傻下去!
阿姆羅向我伸出手來。我也伸出手。當我們兩人雙手交握時,我感覺阿姆羅的手又大又溫暖,不過也僅止於此。在我們的四周並沒有宇宙空間,而且我也沒有看到阿姆羅身後產生能量,從阿姆羅的表情完全看不出新人類的感覺。
這是一種成熟的進化嗎?從過去的鋒芒畢露變成寶劍匣中藏!
我放開手。一旁的比查、蒙特和伊諾則是迫不及待地等著和傳說中的英雄人物握手。而就在這時候,艾兒和露見機不可失,抓住了賴在我腳邊的普露。
「不要!放手!」普露大聲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