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記起是李英奇臨死時的動作,她用最後的力氣用她的頭髮碰我……她的手已經動不了了……我再度的氣悶,回看堡主。堡主認真地道:「我就是這樣死的……」
「那是在夜宴裡面……我是國王……我的任務是用自己的真愛讓皇后真心的愛上我。我本以為這只是個任務……但當你身在局中的時候……有時是會迷入進去的……作為一個任務,我沒留意到,我愛她多過了她愛我……所以她沒有愛上我……最後還是向我下了手……我就是這樣死的……你也許不信……我是明知道那杯酒有毒卻賭氣喝下去的……因為我知道……這一喝下去……真正受古的人……只是她……但原來在我死後我才明白……那是把雙刃刀……我是比她好過一點,但是我還是難過的……」
我沒話了,空間裡響起了音樂,是個女音唱著道:「只為一支歌,血染紅寂寞。只為一場夢,摔碎了山河。只為一顆心,愛到分離才相遇。只為一滴淚,模糊了恩仇。我用所有,答愛。你卻不,回來。歲月,從此一刀兩段,永不見風雨。風雨,只為一支歌……」
我回過了神來,這時,堡主道:「對了,上面要見你。」我怔了一下,堡主笑了下道:「如果你真能到最後,來報復我……」袖子一拍,一道光沐浴在我的身上,我就如嫦娥一般不由自主的向上飛去。上面是天花板,但我知道不會是這樣簡單,當我快到了的時候,我再度一氣的到了媧皇宮!
媧皇宮,又見媧皇宮。它仍是我那次見到的那樣,氣派萬千,秀美妍華,美不勝收。
只是,與上次不同的是,我起上次來,是我死了的時候,這次來,是我活著的時候。
打對面來了兩個童子,向我打了個揖手笑道:「恭喜師兄,回宮之日可期也!」
我雖沒見過他二人,卻是已經猜出了,他們兩個,一個叫作彩雲,一個叫碧霞,這兩個人彩雲管外,碧霞掌內,我忙回禮,還沒說話,就見一個粉白的少女跳出來道:「好不曉事的東西,娘娘招來師兄,可是與你們兩個說笑鬧事的麼,再說師兄的記憶不全,你們就是說,又得能成什麼事,他又記得多少事來?」
卻是一個哈欠響起,另一童子道:「玉女妹妹何必這般大火,烏雲子師兄對於前塵往事還能有多少清楚記憶,便是聖人也是不能過塵不露,全記在心。」
玉女道:「我管這兩個不知事的,你也要多事麼?」
金童哼了一聲,道:「我是一代的金童,你卻是二代的玉女,想想你的身份,不過一青丘小狐,非是一代玉女……豈會有你的事!」那二代玉女大怒道:「你……」一代金童哼了一聲,道:「我奉娘娘諭!請師兄晉見,你還不退下?」說著對彩雲和碧霞道:「你們各自做各自的事去……」兩童子告罪一聲,足下升出片雲,轉眼間就不見了。
小小童子也有此等法力功夫,真是海水不可斗量也。
那玉女也一拂袖子,大步而去。
金童對著我道:「你為壽王時害了青丘山不少狐狸,偏偏妲己娘娘對你一片真情,而上一代玉女也由你而淪入凡間,所以她對你不滿,也是情理之中,你不久就會知曉因果,現在的你也知道了情愁苦愛,就不要再計較這種事了……」
我也苦笑道:「現在的我哪還有計較這種事的心情……」
金童怔了怔,道:「我亦未想到師兄會經歷如此苦難,但娘娘平日就說過了,欲成大事者,無不是先要吃苦,而後才可得成大事,你的苦難……日後定有回報……先去見娘娘吧……」我不在多說,看得出來,我為烏雲子時,與這位金童的關係還是不錯的。
進入宮內,只見殿前華麗,五彩金妝。金童在左執幡幢;玉女在右捧如意。玉鉤斜掛,半輪新月懸空;寶帳婆娑,萬對綵鸞朝鬥。碧落床邊,俱是舞鶴翔鸞;沉香寶座,造就走龍飛鳳。飄飄奇彩異尋常,金爐瑞靄;裊裊禎祥騰紫霧,銀燭輝煌。
我打眼一看,女媧娘娘這一回沒有避容(不讓人看),而是現出了本相。但見容貌端麗,瑞彩翩躚,國色天姿,婉然如生。我再不多說,當下跪倒,一個頭狠狠磕了下去,只發出一聲重重的響。女媧的聲音再度在我的心理響起,道:「劉愈艾,你可有所求?」
我道:「我生下來,自十歲後就沒哭過了,只是現在想想,卻是很想大哭一場,請娘娘賜予……」不是我說笑,也不是我拿搪。我是真的想哭,不知道是為了什麼,我現在已經發現,當我難過的時候,卻是很難哭出來,真是惜淚如金,但是我不想哭麼?不是,而是……那想哭卻哭不出來的傷心!就如第八號當鋪裡面,想愛卻沒有愛的那種感覺一樣。
女媧平靜道:「也罷,賞你……」
這一說,我立時悲從心中起,淚從眼中來,我嗚嗚哇哇地大哭。很多時候,在我長大了之後,我一直不願意在哭了,因為我覺得那似是有些丟臉,但是,我現在真的知道了,一個人到了傷心的時候,如果能大哭一場,那是何等的一種幸福!
我雖哭著,但是,我的心理卻是好過著的。
只是我有一點不明白,為什麼當我明白了愛的時候,卻是要拿走它!
好一會,我到底是止住了哭,雖然臉都哭皺了,但我的心真的伸展了許多。
女媧道:「你現在有什麼體悟?」
我想了想道:「愛慾憎,恨迷離。」
因愛而生欲,欲難足而故生憎。因恨而生迷惘,由迷惘而分離。一切情仇古恨,莫不如是。女媧笑了笑,道:「能明白這個道理,也算是難得,劉愈艾,你一生注定受苦良多,歷經劫難才可以通向正果,你現在接受的,只能算是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而已,你……明白麼?」我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女媧歎息一聲道:「自盤古開天闢地,天地分開,清氣上升,濁氣下降,而後有了妖族,有了天地靈物,有了巫族,生靈妖族死後又有了鬼族,一切種種,都是逆天而存的,吸收天地之靈氣,是以,每到了天地承受不了的時候,就會降下劫難,是為殺劫。不過,那都是小殺劫,最大的殺劫,卻是人類……我造人後,得功德之巨,一下子成了聖,連教也不用立,何也?就是因為我得的功德至強最大!」
我道:「因為人族本就是要滅盡天地鬼神妖的一種天劫,天道人族興,興得不是人族,而是天道降人以滅神鬼仙道!是故,自人間不信鬼神之後,人族便開始侵奪天地,雲說天生萬物以養人,而人無一物以報天,因為人本就是只有損毀而無建設的生命,自是要滅盡一切,不過現在人類已經大多不信鬼神了,他們更信科學,是以天道要亡人,只是,在一部分的人心中,仍是信著一些神仙的,所以氣運沒有盡,當盡人之氣運,方可行寂滅之道!」
女媧娘娘道:「你明白的很好,九轉成功之後,我當逆轉仙法,讓你逆世重生四世而再回仙道,那時,人間一切如常,你可行大寂滅!」
我一個頭重重的磕下去,「噗!」血給我硬生生的砸出來了。
「烏雲子領娘娘法旨!」唯其造人者可行滅人之法。女媧道:「你行滅人大任,必不可能一次而成,是以你前次成魔,到底還是功虧一簣,今次重生,可得如願……不過,你要記住,你是滅人大法的執行者,西方有妖名為準提接引,行西方妖法,先借你之事辱我,再害我門下弟子多人,仇深似海,當要血恨!」
我微微一笑,道:「西方之教,以勸人放棄今世,旦求來世,從而借來世之運,興今世之果,當為大寂滅道,是以一世而終,他們得教化人族而成,一旦我行魔滅世人大法,必也將滅盡西方,請娘娘放心!」頓了一下,我知道這是我人生的轉機,也不敢錯過地道:「只是我行此大事,會不會有別人來……那個……」
女媧道:「這是自然,不過天意也就是這樣可怕,現在知道你是滅世魔人的人已經不止一個了,想來有點本事的人都是知道了,不過那也是沒用,因為天意就是天意,你看那些凡人一天到晚想著打破天意,堪破自己的命運,其實從頭到尾他們何嘗能逃得出去?越是反抗,壓力也就越大!這是天意,是注定的,是改變不了的,就如現在的你,你是滅世魔主,不過,雖然現在幾乎什麼神仙都可以滅殺你,但是在這九轉空間裡,卻仍是要遵守這裡的法則,所以我也就會和你說這一番話了……」
我道:「那麼他們不會對我下手段麼?」
女媧道:「天意之所謂為天意,就是可怕在這裡,宙斯對你用了手段,可結果卻是如何?至多毀了你一條性命罷了,再加上兩個影寵罷了……」
我急道:「娘娘……可否……讓她們……」
女媧搖搖頭,道:「不能,不過我可以幫你一點別的忙……還不出來,更待何時?」
從我的身上一下子飛出了那張魔畫,那魔畫頓時發光變化,趙靈兒從中走出,道:「趙靈兒叩見娘娘……謝娘娘救命之恩……」巫青兒也從我的護身符裡走了出來道:「巫青兒叩謝娘娘天恩……」
女媧點點頭道:「你們兩個當有仙緣,可為我宮中的仙官,不過,現在正是劉愈艾需要你們的時候,所以……去……」一張畫飛向她們,兩女接過了畫,我有點驚訝道:「山河社稷圖?」女媧笑道:「哪裡有那麼大的便宜與你,這是雲中子所煉的次品,雖不能裝大千世界,但自有小千世界,劉愈艾,你現在的身份暴露,雖不至於有人對你本人下手,但出手殺你的妻妾卻是可能,縱然是你的自由世界也是不保險,我將此圖與你,雖不能助你戰鬥,但可讓你的妻小住進去,有趙靈兒與巫青兒二人幫你管理此圖,你可以放心全力闖關,休要怪我不提醒你,你雖是定下的成魔聖人,但十萬年可成,一百萬年也可成,時間無定時,你自己要努力,可不要讓這時間遙遙無期。」
我也是激動道:「烏雲子叩謝娘娘天恩……」
女媧道:「你也不要謝我,此事到底還是雅典娜提醒的本宮,我也是沒想到,第八位聖人竟然會是她……」我也好奇了,道:「娘娘,不是說我是第九位聖人麼?那在我之前,不是有孔子他們那些個聖人麼?這又怎麼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