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灘邊的小漁村死氣沉沉,簡陋的小碼頭上泊著兩條龐大的海盜船。月光下的海浪溫柔地拍著海岸,海盜船上昏黃的燈光便連船身都無法完全照亮。
林楓、州長、化身獵豹的小蘿莉潛伏在空無一人的漁村某間草屋後,三雙眼睛炯炯地看著海盜船。火焰骷髏戰車太過惹眼,發動機聲音雖然可大可小,但那火光就完全掩飾不住的。而且戰車雖然速度極快,且乘坐在車上時能受到不錯的保護,但在車上完全無法發動任何魔法攻擊。車子用來撞人倒是可以,但想要攻擊的話,就只能拿著騎槍大劍硬砍了。這,林楓顯然是做不到的。
沒奈何,為不暴露目標,在離漁村還有半公里時,林楓便下了車。那火焰戰車召喚出來之後竟也是沒法兒回收,林楓只得將車子停在一塊長滿長草的凹地中,和州長、小蘿莉一起步行悄悄潛至被海盜屠戮一空的漁村裡。
現在戰車雖然不在林楓身邊,但林楓自從首次騎上戰車之後,便與戰車建立了一種好似血脈相連一般的心靈聯繫。他知道,只要自己心念一動,那彷彿是他身體靈魂一部分的戰車便會響應號召自行駛來。
藉著月光與海盜船上昏暗的油燈光芒,只見那海盜船的甲板上,幾個海盜正東倒西歪地舉著酒瓶唱著海盜之歌,不時發出一陣放肆地大笑。
「那幾個就是放哨的?」林楓有不可思議,這些海盜就從沒想過會有人反過來打劫他們麼?大部隊打劫興登堡還沒回來呢,他們這就慶幸上了,就不怕大部隊全軍覆沒麼?
「這些海盜對那個術士大師的實力很有信心,我被困在船上時,曾聽看守的海盜說過,好像那個術士大師如果準備充足的話,可以召喚出末日守衛。」小丫頭說道。
林楓心裡咯登一聲,末日守衛?那可是術士能召喚的終極惡魔啊!號稱深淵君王手下的頭號打手,實力那是沒得說,元素惡魔地獄火都能隨便菜的變態惡魔啊!不過這末日守衛召喚儀式繁瑣無比,除了要有強大的靈魂獻祭,還必須用人命活祭,施法材料要求也苛刻,沒做好準備根本不可能召喚出來。就算準備充足,也得要進行十五分鐘的漫長儀式,最後儀式能不能成功還得看人品。人品值不足,舉行三次召喚儀式可能也沒法兒成功一次。
再者,末日守衛脾氣是很古怪嘀,召喚出來之後如果沒有敵人,那他就會幹掉召喚他的人,理由很簡單:丫的大爺業務繁忙時間寶貴,你丫沒事召大爺出來不是忽悠人麼?
就算召喚出來之後有敵人,末日守衛大爺也是心不甘情不願,往往一邊罵召喚者一邊開打。打敗了敵人之後如果不趕緊地把這位大爺送回去,他能馬上反手又把召喚他的人幹掉。
所以末日守衛這東西那是相當地雞肋。遭遇戰的時候,絕對沒可能召喚。陣戰的時候,召喚失敗的機率也很大。但如果是攻城戰,做足了充分的準備又召喚成功的話,那麼對守城方來說,末日守日的威脅那就相當之大了。
「這樣看來,興登堡是守不住了。」林楓驚訝過後竟然笑了起來:「不過也好,那術士大師召喚出末日守衛消耗必然很大。就算能攻破興登堡,他也沒有多少剩餘的魔力了。而且他不可能就地冥想恢復魔力,一定會回到海盜船確定安全了之後才會進行恢復。到時候我們趁他最虛弱的時候,猝然發動偷襲,他連召喚最低級的惡魔小鬼的時間都沒有……還不就是我們盤中之菜麼?」
說著,他嚥了一口口水,心裡還有些話沒說出來,怕教壞小孩子:「海盜攻破興登堡,必將興登堡搶個一乾二淨。興登堡是海港城市,油水可是大大的。伯爵可是非常有錢的呀!海盜搶了伯爵的財寶,我再把海盜搶了,根據帝國法律,誰剿滅海盜,所得戰利品只需要上交兩成作為稅收,剩下的就全歸誰所有……唔,最好伯爵大人一家子全被海盜幹掉。如果我能立下剿滅這伙海盜的大功,伯爵一家子又全掛了,興登堡這塊領地不就全屬於我了麼?嘿嘿……」
林楓的算盤打得非常響亮,不過事情,卻不像他所想的那樣。
……
德萊克伯爵非常有魄力,在逃回自己的城堡之後,馬上糾集人手守城。但他明白城堡很有可能守不住,畢竟自己養的兩個魔法師實在太廢了,新敗之軍士氣零落,而海盜士氣正旺,又有一個陰險而強大的術士大師虎視眈眈。
在暫時無法得到援兵的情形下,他把臨時徵集的兩百多民兵和城堡中留守的士兵全部驅趕上城頭守衛,自己則草草收拾了一下最值錢的財寶,帶著家人和十幾個親衛,由維克多子爵的五十個衛兵保護著,和維克多子爵一起悄悄從城堡後門溜走了。
身為貴族領主,德萊克伯爵有守土之責。拋棄城堡還情有可原,畢竟那是他自家的產業。但拋棄城堡外的領民,放任他們被海盜蹂躪,這足以讓他在貴族法庭接受審判了。
但德萊克伯爵的算盤打得也很響亮。就算他被告倒了,進了監獄也無所謂。只要保住了自己的繼承人,就算自己進了監獄,無需對臨陣脫逃負責的繼承人照樣可以繼承他的領地和爵位。德萊克家族的財富和地位也可以繼續延續下去,自己在監獄裡的日子照樣可以過得舒坦。甚至可以找個理由保外就醫,監外服刑。畢竟,國家的統治者還是貴族階級嘛!
不知道伯爵已經逃跑的士兵們還是堅持抵抗了的,但是沒有指揮官,各自為戰的士兵們在末日守衛出現,將城堡大門轟塌後便崩潰了。
城堡如林楓期望的那樣,被海盜打下來了。海盜將城堡劫掠一空,並順手在城堡外的鎮子上搶了一把,這才滿載而歸。
如林楓所料,那個鎮子上的人在得知伯爵大敗的消息後,早就攜老扶幼,帶著所有能帶上的財物逃得一乾二淨。海盜在鎮子上搶劫沒有遇到絲毫阻力,而離鎮子可謂近在咫尺的那些武裝商船主則對海盜的搶掠袖手旁觀。甚至還有品性不好的商船主指揮手下的武裝護衛客串了一把海盜,跟在海盜後面揀了點油水。
武裝商船主們和海盜們自始自終井水不犯河水,沒有發生任何擦槍走火事件。就好像那些武裝商船主的船隊從來沒有被海盜搶過一樣,彼此之間一團和氣。誰能想到,若是在海上相遇,雙方有一半可能會拚個你死我活呢?
……
就在海盜們滿載著戰利品,高唱著海盜之歌勝利回程的時候,林楓和州長、小蘿莉也開始行動了。
州長大叔腰上圍著樹皮圍裙,手上倒持著目前沒有任何附加能力的星空倒影,以與他魁梧的體形不相符的敏捷,貓一般竄了出去。藉著那七零八落的草屋的陰影靠近了碼頭,然後飛快地竄上碼頭,大腳著地竟沒發出半點聲響,讓人很難想像那是一個自重兩百磅的機器人。
小丫頭化身的獵豹緊跟在州長後面,貓科動物的靈敏和走路無聲無息的特性在她身上也是發揮得淋漓盡致。
海盜很大意,兩艘靠在碼頭上的海盜船竟連跳板都沒收起,大刺刺地擱在碼頭上。想來在他們眼裡,這附近沒有任何生物膽敢招惹到他們頭上來吧?
林楓還是躲在草屋後面。這種近身偷襲作戰不是他的專業,他只能眼睜睜看著。州長大叔這時候倒有幾分盜賊潛行者的風範,看上去相當專業。而小丫頭,這個時候已經發動她的隱身天賦了,林楓已經看不見她了。
州長上船了!動手了!林楓只看到州長那模糊的影子向著前甲板竄出,沒有看到任何動作,那幾個在甲板上喝酒笑鬧的海盜便軟軟地倒在了甲板上,再沒了任何聲息。林楓注意到,那幾個海盜在往下倒時,身子略略地緩了一緩,像是被人托了一下,再才無聲地倒地。想來是小丫頭的傑作了,嗯,和州長大叔配合得不錯,很有打家劫舍的天賦丫!
州長在甲板上沒有作任何停留,幾步竄進了船長室。
沒有聽見任何響動,州長便出了船長室,略略停留了一下,便又低頭鑽進了船艙。
在州長大叔停留的那一剎,林楓勉強捕捉到州長那身疙瘩肉上多了一層紅紅的東西。
沒等多久,州長就又出來了。在州長的身後,還跟了幾條苗條纖細的身影。那幾條身影只在甲板上晃了一下,便消失了蹤跡。不由猜就知道,那是幾個暗夜精靈,被州長救出來後就玩起了隱身。
兩條海盜船靠得很近,州長抓起一條纜繩,直接從他所在的船上蕩了過去。與此同時他左右還有好幾條纜繩蕩了起來。要不是親眼看了那幾個暗夜精靈隱身,林楓這時候可能會以為自己見鬼了。
州長和那幾個隱身的暗夜精靈蕩到了對面船上,只見州長一個翻滾,無聲無息地落到了甲板上。甲板上只有幾個醉得不省人事的海盜,州長輕手輕腳地走過去,在每人身旁彎了一下腰,頓時呼嚕聲就消失了。
林楓歎了口氣,懶得再看了。終結者製造出來的第一目的就是殺人。直到被抓住之後,才改變了程序,開始轉行作保鏢。但是殺戮這個核心程序已經相當於他們的本能。精通所有殺戮技術,對人體構造無比熟悉,又擁有精確無比的電子眼的終結者,無論是用冷兵器還是用火器,殺人都是乾淨俐落,一擊斃命,對致命部位的攻擊絕不會產生任何偏差。
被終結者偷襲,戰鬥已經沒有懸念了。
果然過了沒多久,一直悄無聲息的海盜船上爆出一陣熱烈地歡呼聲,閉目養神的林楓睜開眼睛向著海盜船方向望去,卻見甲板上一個個人影正激動地擁抱在一起,放聲歡呼。而州長大叔和化身獵豹的小蘿莉則下了船,飛快地向他奔來。
林楓笑了笑,起身拍了拍內褲上沾的沙土,大步向著二人迎去。搶劫海盜的第一步計劃,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