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你老母!」林楓全身冒煙地躺在地上,憤憤不平地想著,老子好端端地走在大街上,憑什麼就被雷劈了?要劈也應該劈剛才從商場裡衝出來,拿刀砍倒了兩個路人的那個搶劫犯啊!憑什麼像我這麼純潔的好青年要遭雷劈?這老天爺還有眼睛麼?
林楓的心跳越來越慢,全身的痛感慢慢消失,代之以一種飄飄欲仙,好像靈魂將要隨風飄起,離開身體一般的感覺。
「丟你老母!」林楓又在心裡罵了一句。
正跪在他面前,給他做人工心臟起博的急救漂亮女醫生終於放棄似地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沒希望了……」說著把耳朵貼到林楓的嘴邊,問:「你還有什麼遺言嗎?」
林楓用盡最後的力氣,勉強蠕動嘴唇,說:「我的黨費……還沒交……」根本不是黨員的林楓胡亂扯淡吸引女醫生注意之時,右手已經伸到了女醫生胸前,用迴光返照時那可怕的力量,牢牢握住了女醫生的左乳峰!
在女醫生可怕的尖叫聲中,林楓眼中透著依依不捨的遺憾神色,頭一歪,兩腿一蹬,眼前一黑,嚥氣。
……
……
阿喀硫斯大陸,巴伐利亞公國,海港城市興登堡郊外。
「我敢打賭,我從來沒有看到過如此野蠻愚蠢的戰鬥方式。」
盧梭.馮.維克多子爵皺著眉頭,厭惡地看著山坡底下亂作一團,揮舞著重劍、開山刀、流星錘、巨斧、狼牙棒互相亂砍的兩支軍隊。
卡特.馮.德萊克伯爵點了點頭,用右手非常優雅地撫摸了一下自己左手的白手套:「是的,那群野蠻的維京人居然連身像樣的衣服都沒有,連光著屁股的人都有,真是無法容忍他們的野蠻粗魯。」
「更可怕的是,我們的戰士也被他們的對手帶壞了。」維克多子爵唏噓道,「你看,我們的騎士居然脫掉盔甲光膀子打了。向萬能的主發誓,作為一個純粹的,高尚的,脫離了低級趣味的貴族,我再也不會現場觀摩這種低俗的,惡趣味的戰鬥了。哦我萬能的主!你看,那個大塊頭居然用狼牙棒敲了我們一名騎士的小弟弟!天哪,太卑鄙了,太無恥了!」
「這不算什麼,剛才有個維京人用牙咬掉了一名騎士的小弟弟。」德萊克伯爵面無表情地說:「對海盜民族來說,他們永遠不會明白什麼叫騎士精神。」
「願萬能的主保佑他們,這群野蠻海盜會遭報應的。」維克多子爵在胸口劃著十字架,「我們這次帶來的主力一共只有十一名騎士和二十四名見習騎士,現在已經掛掉十一個了,騎士扈從和城堡衛兵、民兵們掛得更多。這場仗看來有點不妙,不知道尊敬的伯爵大人有什麼想法沒有?比如說,戰略性轉移之類的?」
「沒關係,這群海盜沒有魔法師,可我們有。」德萊克伯爵得意洋洋的用馬鞭指向戰場己方陣地後陣。那裡,十幾個全副武裝的城堡衛兵團團守護著三個穿著長袍的人。其中兩個是臉色蒼白,頭髮篷亂,戰戰兢兢地提著長杖的中年人。還有一個則是個不停地念著莫名其妙咒語,做著古怪手勢的年輕人。
「那就是魔法師嗎?」維克多子爵滿臉興奮地看著那兩個中年人和那個年輕人,「怎麼沒看到他們使用魔法?」
「現在處於混戰階段,魔法很容易傷到自己人。」德萊克伯爵解釋道:「等我們的騎士和士兵們戰略性轉移了,或是維京海盜可恥地逃跑了,他們就會發出非常厲害的魔法對付敵人。」
說著,伯爵指了指那個年輕人:「但那個金髮的小伙子不是魔法師,他是一名術士,是我們巴伐利亞最厲害的大術士海因裡希.萊茵哈特大人的唯一弟子,名叫古德裡安.凱撒斯。強大的萊茵哈特大師在我們偉大的巴伐利亞大公城堡中擔任顧問,作為他唯一的弟子古德裡安,正在遊歷見習中,恰好到了我的城堡,聽說要打海盜,就主動來幫忙了。」
「我聽說魔法師都是一些身體孱弱的傢伙,他們需要追隨者的保護。」維克多子爵摸著下巴,作出很專業的樣子,「據說如果在落單的情況下被人近了身,即使是一個粗俗的屠夫,也能像宰豬一樣宰掉一個魔法師。但是術士……哦請原諒,即使我不止一次聽到別人提起萊茵哈特大師的名字,但是除了他很強大,甚至能奴役惡魔替他服務之外,關於術士這個職業我還真是一無所知。」
「術士嘛,雖然強大,但是大多數人對他們的看法是畏懼多於尊敬,厭惡多於崇拜。就像馬桶一樣,人們需要馬桶,但絕對不會喜歡馬桶。」德萊克伯爵湊近維克多子爵的耳朵邊,小聲說道:「術士是與惡魔打交道的職業,他們擅長玩弄人的靈魂,許多術法的施展需要生靈的靈魂作祭品。你看那位古德裡安,他現在明明沒有參戰,但是自從一開戰起就一直在唸咒和作輔助手勢,您以為他在做什麼?他在收集戰死者的靈魂,以便施展那些威力強大的術法!」
「什麼?」維克多子爵驚呼一聲,低聲道:「他連自己人的靈魂都不放過?他不怕萬能的主降下神罰麼?」
德萊克伯爵聳了聳肩膀:「很明顯,與惡魔打交道的術士們信仰的絕對不會是神明。正因為如此,術士儘管強大,數量卻很稀少,也不討人喜歡。甚至在很多地方,術士都被認為是邪惡的魔鬼——當然,我們巴伐利亞公國一向是公正的,不會有這種歧視。哦我的天哪,準備跑,我親愛的維克多,我們的戰士們崩潰了……」
「怎麼可能?」維克多倒吸一口涼氣,剛才只顧著聊天忘記觀察場上局勢了,轉頭一看,只見山坡下那些臨時徵召來的農民兵們正在戰場上到處亂竄,興登堡城堡衛兵們也亂作一團,騎士們和他們的扈從們雖然很想重整秩序,但是他們自己都已經被捲進了紛亂的人潮中,連戰馬都沒法兒控制了,身不由己地被捲著往後退——還不時被海盜們的大力擲斧劈倒一兩個。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一頭巨大的怪物——足足五米高,全身像是石塊壘成的,石塊與石塊的接縫處不斷地向外噴著火,眼眶和嘴巴位置更是看上去像是三個巨大的火窟窿。
這個巨大的怪物所過之處地面都被烤焦,腳下踩到什麼什麼就四分五裂,人也好馬也好地面也好,沒有一樣東西能在它的大腳下保持完整。現在它正揮舞著巨大的雙臂,以一種明顯和它看上去笨拙的身體不相稱的靈敏屠殺著興登堡的戰士們。
「這,這這這,這是什麼東西?」維克多子爵有些瞠目結舌,這個龐大的怪物簡直無人能敵,就連維京海盜們都離得它遠遠的,在怪物三十米以外追逐著潰逃的戰士們。
「元素惡魔……地獄火……」德萊克伯爵也算是見多識廣的人才了,咬牙切齒地說道:「狡猾的維京海盜隱藏了實力!他們之中有一個實力堪與萊茵哈特大師比肩的術士!地獄火這種高階元素惡魔,不是一般的術士就能召喚的!該死的,如果我們的兩個魔法師和那個年輕術士對付不了這個元素惡魔,我們這一仗就敗定了!該死的,一個地獄火加一個術士大師,天哪,現在的維京海盜怎麼有這種實力了?算了,我親愛的維克多,我們還是趕緊轉移吧,先回興登堡作好準備,必須確保城堡的安全……」
說完,興登堡的領主,德萊克伯爵大人撥馬便走。維克多子爵作為伯爵大人的客人,當然有義務確保主人安全——這種說法好像有點兒顛倒,但維克多子爵堅持這種看法。所以他堅定地跟隨在了伯爵大人身後,在十六個騎兵的護送下向著城堡方向奔去,沿途收攏跑得快的潰兵和騎士們。
至於還滯留在戰場上的可憐戰士們……萬能的主會保佑他們的。
……
……
勇敢的術士小伙子古德裡安向著那個狂暴的地獄火發出了一個腐蝕術,一個痛苦詛咒,外加一個暗影箭。召喚出來的小鬼也在賣力地朝著地獄火扔著火球——這小傢伙明顯被嚇得忘記地獄火是火免疫的元素體了。
那兩個魔法師還從沒上過戰場,他們其實是那種成天呆在實驗室裡做學問的學術派魔法師——理論知識豐富,每個季度能發表兩篇以上的魔法研究論文並能得獎和獲得研究經費,但是實戰經驗幾乎為零。
在強悍的維京海盜和凶神惡煞的地獄火面前,這兩個學術大師級的魔法師緊張地幾乎忘記了怎樣持咒,足足半分鐘沒能發出一個火球術!
於是理所當然地,古德裡安和兩個魔法師的努力失敗了——別忘了暗處還躲著一個強大的敵對術士。
先是古德裡安莫名其妙地連中兩記暗影箭,那種直擊靈魂的陰冷的深淵負能量甚至讓古德裡安這個與惡魔、負能量打交道的術士都沒得及反應,便很痛快地癱倒在地,靈魂被擊得粉碎。
嚴格說來,古德裡安的戰鬥經驗其實相當豐富,但可惜的是,他所經歷的大多是敵人在兩人以下的決鬥形式的戰鬥。像今天這種混亂的數百人規模的亂戰,他還是頭一次經歷。沒受到嚴密保護的古德裡安,可以說死得相當冤枉。
接著兩個魔法師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使用了瞬閃溜到幾十米開外,然後開傳送門跑掉了。不愧是學術派的魔法師,戰鬥經驗為零但是逃生卻無師自通,跑得瀟灑至極。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戰場上只餘下了一地奇形怪狀的屍體和硝煙。大發神威的地獄火還沒來得及掙脫奴役它的術士的精神控制,便被術士送回了深淵。
當戰場徹底平靜下來,最後一個打掃戰場的海盜也扛著戰利品離開之後,一道並不引人注目的微光刺破蒼穹朝地面直射下來。
那道光彷彿有生命一般在戰場上空徘徊了一陣,最終化作一股細碎的光斑,融進了屍骸群中最完整的某具屍體裡。
……
……
林楓是被凍醒的。一陣陣的眩暈中,他勉強坐了起來。當眼睛適應了太陽落山前迴光返照顯得有些強烈的光線之後,他隨意地向四周掃了一眼,然後很乾脆地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