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磊焦急等待,北宋朝廷上下忐忑觀察中,時間一閃而過,轉眼到了炎熱五月。
趙家藥鋪中,趙磊還有范仲淹、歐陽修、尹洙和余靖這潘樓四魁首,正在給準備離開汴京的蘇洵餞行。
「明允兄!怎麼不多呆幾天,這麼著急走啊?」在趙磊的引薦下,現在潘樓四魁首和蘇洵已經打成一片,關係非淺,而蘇洵本來也是風流才子,和歐陽修等人有很多共同語言,所以短短一個多月時間,通過什麼賞花詩會、酒樓花席,幾人的關係已經鐵的不能再鐵了,聽說蘇洵要走,歐陽修不捨的說道。
「沒辦法!家中上有老人,如果不是為了小兒,我和內子也不會前來汴京,如今三石兄已經給小兒種痘成功,無懼虜瘡,我們夫婦也出來幾個月了,也該返回眉山了。」蘇洵看著潘樓四魁首感動說道。
看著蘇洵和范仲淹等人在那裡推杯換盞,趙磊卻坐在那裡端著酒杯,想著心事。
趙磊到不是擔心牛痘的效果,他是在考慮這次牛痘事件後,他和王素還有潘樓四魁首能從裡面弄到多少好處,不過趙磊也有些擔心,他擔心有人在暗中給他下絆子,比如說那個戰戰兢兢的宰相呂夷簡,還有那個貪圖名利,有醫術無醫德的趙懷古。
「三石兄怎麼不說話啊!是不是為明允兄離去而傷感啊!」談笑風生五人中的歐陽修,看到沉悶不說話的趙磊,取笑說道。
趙磊莞爾一笑說道:「永叔兄說得不錯,三石是有些傷感,但是卻不會強留明允兄,畢竟分合平常事,沒有離別的悲,哪有相聚的歡呢!再說明允兄立志奮發,汴京這個大宋權利中心,卻不是讀書的好地方,眉山山清水秀,人傑地靈,才是做學問的靈地啊!」
「分合平常事,離別悲,相聚歡,好詞!當浮一大白!」范仲淹聽到趙磊的話,大聲狂放說道,然後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三石兄說得不錯!汴京雖然繁華如夢,但正因為太過繁華,給人虛幻的感覺,很容易在權利和金錢中迷失自我,不是做學問的好地方,還是眉山比較適合我!」蘇洵也贊同的點頭說道。
「既然如此!我們就恭送明允兄返回眉山做大學問了,只是有時間不要忘了前來汴京看我們兄弟啊!」余靖舉起酒杯,高興的說道。
「離別易,相聚難,汴京水太深,今日一別,想兄弟齊聚,不是容易的事情!」尹洙這個吝嗇字句的傢伙,這時也蹦出大段話說道。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消!不用想那麼多了,我們喝酒!」歐陽修看到氣憤有些低落,連忙舉杯大聲說道。
夜漸漸深了,六個酒鬼醉醺醺的在那裡說著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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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亭驛西邊的董太師巷,是汴京有名的達官區,這裡原來的主人,都是大宋的開鍋功臣,是大宋升斗小民和下層官員努力的目標。
大宋宰相呂夷簡的府邸,酒坐落在都亭驛西邊的董太師巷裡,是一座帶有偏院和花園的王字型建築,烏頭門高聳,大門寬闊,可供馬車出入;主宅由門房、前堂、後寢三座建築組成,由穿廊銜接前後;門房七間,有僕役當值,前堂七間,為待客和日常聚集之所,後寢七間及穿廊兩側十間對峙的耳房,是呂夷簡及其子女居住之地。整體建築規整對稱,屋脊迭起,飛簷凌空,彩繪梁棟,氣派非凡。主宅左側,是一座同樣格式而規模略小的偏院,有門相通,主宅右側,是一座面積大於主宅與偏院之和的花園,園內假山青翠,幽徑曲折,松柏森森,顯示著建園時日之久遠。
這座住宅,原是大宋開國功臣王審琦的府邸,由於歷史上常出現的「君子之澤,五世而斬」的規律,功臣的子孫敗落了,這座府邸也就沒為官宅,後來被賜給呂夷簡。
偏院內室之中,呂夷簡皺眉思索,來回度步,房間裡,呂家四虎一蟲恭敬而坐,等待著他們的老爹,大宋宰相呂夷簡的訓話。
而房間中坐著的這幾人,正是趙磊十分憚忌的呂家精英,也就是後世所稱的一代四進士,名門交天下的呂家後起之秀。
眾人中最年長的一位,是呂夷簡的長子呂公綽,現任工部員外郎,被參知政事宋綬評價機敏有才幹;他的下首坐著呂夷簡的次子呂公弼,現任館閣對讀,博聞強記的風流文士,很得官家的歡心,是呂家年輕一代和官家關係最近的近臣;再下坐著呂夷簡三子呂公著,現任吏部南曹,為人圓滑、八面玲瓏,官場聲譽極佳,人脈甚廣;最後一位,是呂夷簡的五子呂公孺,剛剛被官家賜進士出身,現任將作監丞,年輕有衝力,韌性十足;而四人的對面,就是汴京權利圈最令人不齒的呂家敗類,有呂門蟲之稱的呂公儒。
「公弼!今天官家真的親自查看了那些種痘的宮女,並對太醫局的太醫仔細的詢問一邊?」呂夷簡轉了無數圈,直到他的小兒子呂公儒覺得頭暈的時候,才停下來,對次子呂公弼問道。
「是的!父親大人,當時孩兒也在場!」呂公弼對他老爹恭敬說道。
「這才一個月,官家就等不急了嗎!這麼急切,看來為父小看了造福萬民、青史留名對官家的誘惑啊!」呂夷簡自言自語的說道。
「父親大人說的不錯!官家正式親政不久,加上年輕氣盛,當然想做出一番事業給所有人看,而這個時候趙磊就送來了痘苗這種造福萬民的東西,看來趙磊這個人,不可小窺啊!孩兒絕對不信他剛剛研究出來痘苗,這個出手的時機也把握的太好了。」呂夷簡長子呂公綽這時冷靜說道。
呂夷簡考慮一會,對次子問道:「官家詢問太醫局太醫的時候,太醫局局令趙懷古有什麼表現?」
呂公弼沉吟思索一陣,然後說道:「沒有什麼奇怪表現,很正常,不過臨走的時候,卻很奇怪的看了孩兒一眼。」
「呵呵!果然,這個老狐狸!公綽!你怎麼看?」呂夷簡呵呵一笑對長子問道。
「還能怎麼看,趙懷古這個老狐狸名利心那麼重,肯定不會願意看著趙磊用痘苗進入官場,那樣會分攤他的權利,但是他又不想得罪和趙磊有關的王素和范仲淹那些人,所以就按兵不動,等待我們出手,準備坐山觀虎!」呂公綽冷笑說道。
「父親大人!孩兒還是不明白,趙磊和我們無怨無仇,我們為什麼要對付他呢?」呂夷簡五子呂公孺這時不解的問道。
呂夷簡看著初入官場,經驗尚淺的呂公孺,仔細的解釋說道:「趙磊和我們是沒有仇怨,但是他卻是王素的師弟,和潘樓四魁首的關係也很密切,而為父和王素的父親王旦,針鋒相對十幾年,而且王素這些年呆在侍御使的位置上不能動,也是為父動的手腳,所以王素和我們呂家,肯定誓不兩立;還有潘樓四魁首,他們都是張士遜和晏殊的弟子,這些人和為父這個以前的太后派,更是不對路,趙磊的痘苗如果成功了,王素和范仲淹等人,一定會借助這次機會得到官家的歡心,晉陞在即,所以趙磊現在和我們呂家,絕對不是朋友,而是敵人!」
本來聽的昏昏欲睡的呂公儒,聽到他老爹最後一句話,馬上驚喜的跳了起來,他還記得和趙磊那天在街上的衝突,雖然最後趙磊退讓了,但是他的兩個護衛卻被揍了,這丟臉的事情怎麼也要找回來,所以聽到呂夷簡的話,馬上驚喜說道:「對啊!趙磊就是我們呂家的敵人,父親大人,乾脆我們陰那小子一次,在那些接種痘苗的眾人中動些手腳,到時趙磊肯定會倒大霉,而王素和歐陽修那些人也會被牽連,怎麼樣!這個主意不錯吧!」
看著出了一個餿主意而且在那裡洋洋得意的小兒子,呂夷簡露出恨鐵不成鋼的無奈苦笑,然後對幾個兒子正色說道:「公綽、公弼、公著、公孺、公儒!你們聽好了,現在為父就將為官幾十年而能三起三落的秘訣交給你們!」
聽到呂夷簡的話,呂家幾個公子神情一緊,都肅穆認真的傾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