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回歸山有情,平鋪十里江無聲。孕奇蓄秀當此地,郁然千載詩書城。」這是南宋著名詩人陸游,對蘊育北宋三蘇的故鄉眉山的讚歎之作。
眉山位於成都平原西南部,岷江中游和青衣江下游的扇形地帶,成都—樂山黃金走廊中段。是成都平原通聯川南、川西南、川西、雲南的咽喉要地和南大門。
眉山始建南齊建武三年(496),稱齊通左郡,北宋太平興國元年(976)改稱眉山縣隸屬西川路眉州。
北宋的眉山,是成都府西南的經濟、文化中心,南接大理、北連吐藩諸部,東面更是眾多少數民族的聚集地,風景秀麗,商貿發達,使得眉山成為邊陲重鎮,繁榮僅此成都府,比眉州更不虛多讓。
眉山是成都府首屈一指的大縣,戶兩萬三,人口將近十萬,加上城外不遠北宋開設的貿易榷場中,吐藩、大理還有其他少數民族來往的交易者,才造就眉山繁榮的現在。
眉山距離臨陽村,只有二十多里的路程,而道觀的馬車,又被趙磊安裝了輪胎,飛快而且平穩的朝眉山疾馳而去。
過了青衣河,進入平坦的盆地官道,迎著濛濛細雨,不多時,就看到眉山城的城門。
建城後的眉山,是少有沒有經歷過大型戰爭的城市,雖然地靠邊陲,但兩河之間的眉山,既不是戰略要地,又遠離烽火邊疆,再加上大理的孱弱信佛,很少跟中原有所衝突,所以眉山的城池,絲毫沒有硝煙的痕跡。
眉山城方圓六里,城高三丈,城壕寬有兩丈,城頭之上,歪歪扭扭的眉山廂軍,無精打采的靠在城垛之上,城門外,十二位廂軍士卒,全身披掛鐵甲,手持長戈,正在檢查進城的行商路人,而城門旁邊隸屬成都府鎮砦監的官員,正在忙著徵收稅金。
「葛大人請臨陽神醫到!」道觀馬車前面引路的騎兵,尚未到眉山城門,已經開始拉長聲音大聲喊道。
騎兵話音剛落,眉山城門外的行商路人,紛紛避往兩邊,閃出寬敞大道,讓騎兵和身後的馬車,疾馳進入眉山城中。
「臨陽神醫!田巖道長來了嗎?葛大人請的,葛大人生病了嗎?」城門外,一個挑著魚簍的漁民,對身邊拎著鮮活野雞野兔的獵戶小聲問道。
「切!沒見識了吧!如今我們臨陽村可是出來兩位神醫,一位是老神仙田巖道長,另一位可是田巖道長的高徒趙磊趙神醫,聽說趙神醫是華佗一脈的隔代傳人,能夠給人開刀治病,將人劈成兩半,治好後在縫起來,當初我們一個臨陽獵戶被熊瞎子打下山崖,老神仙都束手無策,是趙神醫將將死的那位獵戶,劈成兩半再縫起來,還將獵戶兄弟姐妹的血注入獵戶的體內,才救活的,這趙神醫可真是華佗再生啊!
聽說眉山縣令葛大人的腸癰犯了,很多名醫都束手無策,所以請來老神仙師徒,他們一來,肯定手到病除。」拎著鮮活獵物的獵戶,不知道那裡來得牛王,居然將沿途聽到的假消息,更加誇大的吹了出來,唬的漁民一愣一愣的。
「去去!老神仙可是官家親封的正八品神仙道長,葛大人可是眉山縣令,豈是你們這些升斗小民可以枉加議論的!」旁邊一位全身鐵甲的城門衛兵,開始驅趕圍在一起熱鬧的行商路人。
「議論怎麼了!我們怎麼就不能議論了,當年太祖可是說過,不已言論入罪,我們就是議論,你們拿我們怎麼樣啊!」獵戶不愧牛王,居然什麼都知道,拿起太祖的話當擋箭牌,對城門衛兵牛頂起來。
「不已言論入罪,拿可是說當朝文人官員士大夫,看你樣子,大字都不認識幾個,也想當士大夫啊!」城門衛兵不甘示弱,譏諷的說道。
旁邊圍攻眾人,聽到衛兵的話,哈哈大笑起來,笑得獵戶臉紅脖子粗。
「士大夫!不就會讀書寫字嗎!我還會打獵呢!趕明我就改名叫獵大夫!」獵戶說不過城門衛兵,強詞奪理的蠻橫說道。
「如果你改名叫獵大夫,那我捕魚的,不就成漁大夫了嗎?」挑著魚簍的漁民也玩笑說道。
「那我種菜的不就成為菜大夫了嗎?」旁邊一位挑著兩筐青菜的菜農,也笑笑說道。
三人的話,再次引來旁邊眾人的大笑,就是幾位城門衛兵,也大笑起來。
「好了!幾位大夫,你們都是大夫了,說什麼都沒有人管你們,但是大夫也要做生意繳稅啊!再耽擱下去,正午了,誰還要你們手中的東西啊!」旁邊成都府鎮砦監的官員,笑著對圍觀所有人說道。
聽到官員的話,眾人這才想起來他們還要做買賣,還要養家餬口,所以再次開始排成長隊,緩緩步入眉山城。
「魚二十五市斤,稅金兩陌;活兔兩隻,活山雞三隻,稅金五陌;菜十五斤,稅金三陌!」伴隨成都府鎮砦監官員的高喊,城門開始恢復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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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古代以北為尊,而北宋毫不例外,汴京皇宮禁地,就在汴京的北面,而眉山縣的縣衙,也同樣在眉山縣的北面。
眉山縣衙剛剛經過縣令葛大人的修繕,看上去威嚴輝煌,真有一縣之主的氣勢。
縣衙前院是公堂,中院是眉山縣縣令、縣丞、主簿、縣尉等人辦公的地方,後院卻是屬於縣令一人的居所。
現在的縣衙後院,是雞飛狗跳,不得安寧,三里之外,都能聽到裡面嗷嗷大哭的聲音。
葛縣令不會掛了吧!趙磊懷著這種心思,和田巖一起被眉山縣唯一的熟人,主簿李興應入縣衙後院。
「葛大人已經昏迷過去,蕭神醫正用金針護心術吊著葛大人的命,但是葛大人已經氣若游絲,情況很不好!」高瘦的李興,搖頭歎息著對田巖和趙磊說道,北宋很多文人對醫術都有涉獵,李興也不例外,他知道上司的腸癰已經病入膏肓,針石恐怕無效,歷史上很多人都死於此病,所以對田巖和趙磊的到來,也不報什麼希望。
跟著李興進入葛大人的臥室,床邊三婦和一子一女,正悲切痛苦,彷彿葛大人已經死了一樣。
病床上,一個和李興差不多的高瘦文士,身著青色綢緞汗衫(北宋貼身內衣),全身插滿金針,躺在病床上,眼色紫青,一臉猙獰,看來是痛昏過去的。
病床的旁邊,一位容光煥發的五旬老者,正在給李興針灸各處穴道,看來他就是在眉山縣和田巖齊名的蕭神醫了。
「蕭兄!葛大人情況如何啊?」做為同行,田巖當然熟識蕭神醫,將藥箱放在臥房圓桌上,上前對蕭神醫說道。
「田巖道長來了!葛大人現在情況很不好,腸癰以入膏肓,回天無術啊!」蕭神醫搖頭對田巖說道。
聽到蕭神醫的話,田巖臉色鄭重的開始幫葛縣令把脈。
時間慢慢過去,田巖的臉色越來越沉重,蕭神醫和李興等人已經臉現悲傷之色,而本來見到田巖進來房間,停止哭泣的葛縣令家人,看到田巖的沉重的臉色,再次背上痛哭起來。
「怎麼樣?」李興看到田巖放下葛縣令的手臂,連忙上前問道。
「回天無力!」田巖搖頭沉重說道。
「難道葛大人就這麼去了嗎?」李興不忍的再次問道。
直到這時,田巖才想起趙磊,馬上將他召到身邊,仔細問道:「三石!你可有辦法救治葛大人!」
趙磊已經明白葛縣令肯定是闌尾炎穿孔了,平常的闌尾炎,田巖他們兩針下去就能治癒,如果真是穿孔,就必須做手術了,但是在現在的條件下,雖然有麻醉和手術刀,但他的手術經驗和技術完全不過關,還有就是消毒和日後避免感染這種術前術後的工作,根本不能做到完善,所以開刀的話,成功率很低。
「徒兒到時有辦法救治葛大人,但是希望很低,只有三成把握!」趙磊謹慎的將六七成把握的手術,說成三成,不想冒太大的風險,畢竟縣令不同獵戶,一旦失敗,後果很嚴重。
「怎麼救?」田巖還沒有回答,旁邊的蕭神醫,已經一臉驚奇的問道。
「開刀,將患有腸癰的腸子拿出來!」趙磊毫不避忌的說道。
「開刀!你就是外面傳說田巖道長那位華佗一脈的徒弟趙磊趙神醫,但是人體的東西,拿出來還能活的了嗎!再說將人劈開之後,真的能繼續活下去嗎?」蕭神醫和田巖一樣,對趙磊說的開刀手術,都保持懷疑。
「不開刀!葛大人必死無疑,開刀的話,還有三分機會!」趙磊已經習慣北宋醫者對千年後醫術的質疑,所以很淡然的回答說道。
聽到趙磊的話,屋中眾人,全部沉吟衡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