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去夏來,眉山已經到了百花爭艷,奼紫嫣紅的時節,山間雀鳴,溪澗蛙奏,蟬聲陣陣,彩蝶翩翩,整個峨眉山宛如人間仙境,美不勝收。
白駒過隙,趙磊已經來到道觀兩月時間,身上的傷勢基本痊癒,他完全可以離開道觀,但卻不捨桃源美景和美麗少女,一直呆在道觀之中。
「師兄!起床了!」晨曦初起,田嵐就跑到趙磊的房間前面,叫醒他。
經過兩個多月的相處,田嵐已經很瞭解趙磊的為人,她的便宜師兄,為人豪爽而且從容大度,待人彬彬有禮而且不亢不卑,果敢勇毅,聰慧過人,既有文人的清高傲骨,又有軍人的堅忍不拔,最令田嵐心動的,是趙磊自信的微笑,無論發生什麼事情,趙磊總是不慌不忙,從容不迫,彷彿整個天地就在他掌握之中。
田巖剛過古稀之年,自小隨父行醫四方,閱人無數,其中不乏朝廷大員、青年才俊、文臣武將、皇室王子,但是從來沒有見過趙磊這麼奇怪的人,沒有功名,卻清高而不孤傲,在整個北宋士大夫鄙視武人的時期,言語間卻露出對武人的讚賞和嚮往,聰慧自信但卻並不盲目,出身低賤卻不亢不卑,豪爽大度卻堅持原則,堅忍不拔有著永不放棄的恆心,這種氣度和資質,整個北宋可能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田巖很謹慎的給趙磊下評語說道:「此子文武雙全,天資不凡,不是池中之物,教授他的師父,肯定是絕世大賢!」
田巖還真的猜對了,趙磊的師父,真是已經絕世的大賢,而且是一群大賢,他從幼稚園開始,到高中和部隊,教授他的師父,超過一個連的人了,這麼多人教出來的一個徒弟,如果再比不上北宋的讀書人,那趙磊和他的師父,都可以去跳樓了,活在世上也是丟人現眼。
田嵐雖然同意父親對趙磊的評語,卻對他的一些小毛病十分不滿,比如說賴床,喜歡睡懶覺。
豈是也並不能怪趙磊,他以前的生活習慣,和北宋有太大的差別。
趙磊在醫院上班的時候,已經習慣朝九晚五的規律,住在醫院內部的他,往往八點多才起來,晚上都兩三點才睡。
而北宋,卻講究早睡早起,一般戌時已經睡覺了,也就八點左右,而寅時已經起來,也就是五六點時間。
突如其來的生活規律的改變,重要有一段時間去適應,偏偏趙磊重傷在身,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使得他完全適應北宋生活規律的時間,大大的減緩,所以到現在生物鐘也沒有能調節過來,被田嵐認為是賴床懶惰,每天都很準備叫醒他,糾正他的小毛病。
但是今天趙磊卻很早就起來了,休息這麼長時間,他的傷勢已經好轉,田巖允許他可以隨意走動,他現在心中急不可耐,想找回卡車和車上的東西,其中包括他保命的步槍和手槍,還有兩個彈匣。
趙磊打開木屋房門,看到門外宛如披掛著晨曦的田嵐,眼光一怔。
今天的田嵐上身翠綠青衫,下身翠綠長裙,上面點綴著朵朵紅山茶,在晨曦的照耀下,人比花嬌,嬌媚迷人。
「茶花一樹早桃紅,白朵彤雲嘯做中,師妹今天真是漂亮啊!」趙磊看著嬌媚動人的田嵐,不禁盜用郭沫若的詩句,對田嵐稱讚說道。
田嵐少女懷春,對趙磊也深有好感,再說趙磊人長的也不差,濃眉大眼,五官方正,雖然沒有北宋風流公子脂粉氣息,稱不上英俊瀟灑,但絕對說得上英武不凡,加上風度翩翩,絕對有吸引少女眼光的條件。
趙磊以詩誇讚,表明對田嵐的傾慕,馬上讓少女嬌羞不已,一跺腳,扭著小蠻腰跑了,但心中卻在暗自念著趙磊的詩句,甜蜜感覺充滿全身。
「師姐怎麼跑了?」田大帶著田二走了過來,看著田嵐跑開,對趙磊疑惑的問道。
田大和田二不是親兄弟,而是兩名被田巖收養的孤兒,跟著田巖已經二十年多年,田大跟田巖學習辨藥、採藥、抓藥,是田巖行醫的好幫手,而田二力大好動,自小跟隨臨陽村獵戶進山打獵,有一手好箭術和刀法,平常和田大一起進山,一個打獵一個採藥,兩人比親兄弟還親。
「師妹可能有事情才跑開了吧!我們不用管她了,先去卡車那裡看看!」趙磊笑笑對田大說道,然後看向田二,換回一聲冷哼和一個白眼。
田大狠狠的瞪了田二一眼,然後拉著弟弟朝道觀外面走去,他很明白田二對田嵐的感情,但是他不認為這是一對好姻緣,田嵐是什麼人,田巖的女兒,不說田巖繼承了道觀的道統,是大宋正七品官員,就是田家的藥鋪還有在武陽的地位,就不是田二這種獵戶孤兒的身份能匹配的上的,趙磊的出現,正好斷絕田二高攀的心思,是時候讓家中婆娘給田二找個老婆了。
趙磊也明白田二的心思,但他只是搖頭一笑,跟著田大和田二走出道觀,他並不認為田二一個大字不識的獵戶,有資格和他搶奪田嵐的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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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依然,蛙奏蟬鳴,附近風景秀麗,然而長長的卡車,卻讓美麗的風景染上一絲神奇的色彩。
兩個月時間,東風卡車已經佈滿灰塵,沒有關閉的車頭中,已經有蜘蛛等小動物安家了,卡車的周圍,石塊密佈,看來很多人看到這輛東方卡車,並和它做過一番搏鬥。
卡車的旁邊,居然出現一個小小的土堆,土堆之上,插著很多的香火,看來還有人將東風卡車當車神崇拜,開始祭拜香火了啊!
趙磊跟隨田氏兄弟來到山溪,看到東風卡車,馬上激動的跑了過去,鑽進車內,開始尋找那些寶貴的東西。
田氏兄弟救趙磊的時候,他身上的東西,已經全部掉在車裡,包括別在腰間的手槍和萬能軍刀,只剩一身醫院定做的藍色保安服。
趙磊鑽進車內,發現他的運氣還不錯,居然沒有趁著無人將車中的東西掃蕩一空,裡面的東西整整齊齊,並沒有什麼缺少。
進入車內的趙磊,第一時間就是拿起保命的九五步槍和九二手槍,還有工具箱中的兩個彈匣,檢查一遍,發現四個彈匣都完好無損。
鬆了一口氣的趙磊開始尋找其他有用的東西,萬能軍刀、MP3、死去司機偷偷捎帶的兩條外煙還有他口袋中留下的一次性打火機和一盒半紅塔山、幾千塊錢的人民幣、工具箱中的各種修車工具,另外就是鑰匙錢包等無用的東西。
將所有零碎的東西搜刮一空,趙磊默然的看著東風卡車,回憶著二十一年現代生活的點點滴滴,心中只能說再見了。
「找些柴,生堆火,我要在這裡祭拜死去的師兄!」趙磊對身後好奇指點卡車的田氏兄弟說道。
田大對墨墨跡跡一臉不情願的田二踢了一腳,田二才嘟嘟囔囔的尋找乾柴去了。
一堆篝火在東風卡車旁邊點燃,趙磊將他找到的身份證、駕照、地圖、還有香煙盒子,所有有字跡的東西全部燒去,最後點燃三根香煙,插在不遠處的香火堆上。
司機大哥!身為現代人死在北宋,而且受到北宋人的膜拜,你也算千古第一人了,就算在下面,也有吹噓的資本了,希望你在下面能夠安息!趙磊站在香火堆前,黯然的想到。
趙磊看著卡車,心中鬱悶,他絕對不可能做到完全銷毀痕跡,卡車後的西藥箱子和瓶子上,都有很多中英文對照字跡,他根本不捨得將這些能夠治病救人的珍貴西藥給銷毀,但是這些藥物上的字跡,非常有可能暴露他的身份,進退兩難啊!
看著卡車龐大的車身,趙磊也清楚的知道,這麼大的東西,在現代能輕易的進出成都,但是在北宋,卻決不可能開出去,也許能運送出去,但必須要分拆之後才行。
走一步算一步吧!趙磊一咬牙,爬到後車身上,將粗大的尼龍繩解開,掀開上面覆蓋的油氈,露出裡面堆積高高的藥箱。
「接住!將這些箱子都搬下來!」趙磊抬起一個箱子,遞給車下好奇看著的田氏兄弟說道。
「這是什麼東西?」田大接過趙磊手中不算沉重的藥箱,奇怪的問道。
「是治病救人的藥!」趙磊搬起一個箱子,遞給等著接箱子的田二,然後對田大說道。
「草藥!怎麼一點味道都沒有啊!都是什麼草藥啊?」田大對著箱子仔細的聞聞,卻沒有問道一點草藥的味道,疑惑的對趙磊說道。
「家傳的藥,跟你採的那些草藥不同!」趙磊一邊搬箱子,一邊對田大解釋說道。
「難道這就是你跟師父說的,傳自華佗一脈的開刀手術用的藥,趙公子,不是田大囉嗦,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豈能讓他人隨便切開,再說人切開了不就死了嗎!還怎麼治病啊!華佗因為要劈開曹操的頭而被殺,他的弟子也因為要給病人開膛破肚而被殺,這些血淋淋的事實,已經證明華佗傳下的開刀手術,是不可行的,趙公子為什麼執迷不悟呢!」田大看著趙磊,苦口婆心的勸說道。
「少囉嗦,接著!藥怎麼用是我的事情,開刀手術是病人的事情,管你什麼事!」趙磊聽到田大的教訓,氣憤的說道,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被田巖等教訓了,他就是不明白,為什麼北宋人就是不相信開刀能救人呢!
田氏兄弟聽到趙磊的話,閉口不言,全力將卡車上的藥箱卸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