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者和凡人最大的區別,就在於他們的元神遠比常人強大,能夠發揮出靈力的最大威力,而且修為越高這種差距也就會越大。
但是元神也是修真者最脆弱之處,如果元神受損,輕則神智失常,走火入魔;重則形神俱滅。
赤鱗獸的魂魄直接進入陸羽元神靈識中,其結果和靈識遭受打擊沒有什麼區別,所以在那一瞬間,陸羽所承受的痛苦,簡直無法形容。
巨大的痛苦使陸羽無暇顧及靈識內的情況,所以並沒有發現,那一絲入侵的異常靈識正在瘋狂地吸收獸魂,如同貪婪的魔鬼一般。
而隨著吸收的獸魂越來越多,那個靈識似乎又壯大一些。
就在陸羽痛不欲生之際,體內冥氣也在迅速流轉,如同涓涓細流,滋養元神,瞬間驟痛也隨之緩解。
靈台終於恢復一絲清明,陸羽來不及細想這種變故,趕緊運轉噬魂天乾訣的第一重功法。
元神中吸入的白色光團不斷縮小,其中蘊涵的魂力也釋放出來,在陸羽的體內游走一圈,然後重歸元神。
只不過現在它已經徹底被陸羽的身體同化,變成陸羽元神的一部分。
緩緩睜開雙眼,陸羽長長吐出一口氣,總算順利邁出第一步,而根據噬魂天乾訣上面的記載,這第一步也最為艱難,成功的概率極低。
回憶一下剛才的情形,在關鍵時刻,似乎是體內冥氣發揮出巨大作用。雖然不明所以,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玄冥訣和噬魂天乾訣並不沖突,而且似乎還能相輔相成。
這種情況叫陸羽不由得暗自驚喜,玄冥訣修煉冥氣,可以增長體內的靈氣;噬魂天乾訣壯大元神的同時,又能錘煉肉身,簡直就是為修真者量身定做的功法。
陸羽一鼓作氣,將幾只赤鱗獸的魂魄全部吸入體內,先前那種異常痛楚也漸漸變弱。
到第四只赤鱗獸的魂力被陸羽吸收之後,元神中再次傳來那種脹痛的感覺。按照功法上面記載,陸羽知道今天已經到達吸收的極限,再強行吸入,有害無利。
而就在這個時候,陸羽也覺察到靈識中發生的變故,那個異常靈識已經比原來壯大一倍。
陸羽頓時驚出一身冷汗,連忙想要運轉無形波,准備徹底鏟除這個毒瘤。可是在最後時刻,他又停下來,權衡一下利弊後,將靈石投入到指環中的那團黑霧中。
和初次進入黑霧相同,太清師祖的元神忽然出現,陸羽則將自己修煉後出現異常靈識的狀況一一道來。
太清師祖聽了則不以為然說道:“呵呵,你不必驚慌,噬魂天乾訣的妙處就是能形成第二元神,這個就是將來第二元神的雛形。”
陸羽似乎安了心,又恭恭敬敬地請教一些修煉上問題。太清師祖則是毫不厭煩地逐一詳細解答,比師傅教誨弟子還要耐心。
當靈識退出指環後,陸羽卻又默默陷入沉思:第二元神的雛形?為什麼我卻一點不能掌控它,如果按照這種情況繼續發展下去,即使形成第二元神又如何,恐怕也不會為我所用。
“看來不能再留這個後患了。”陸羽終於下定決心。
現在陸羽幾乎可以確定,這股靈識是太清師祖所留,至於真正的目的,現在還不得而知。
沉吟片刻,陸羽先用無形波將它層層包裹起來,免得它繼續壯大。如果貿然將它鏟除,只怕以後再也無法取信於太清師祖,而自己也不願意現在就放棄這位高人的指點。
轉眼之間,那股異常靈識就被絲絲冥氣包裹得如蠶蛹一般,獨立在外,根本不能再隨意流轉。
解除心中的顧慮,陸羽心情大爽。不過很快他就發現,周身竟然散發出淡淡黑氣,隨著噬魂天乾訣的運轉,黑氣也緩緩流動,直到收功之後,黑氣才隱入體內。
“還好,若是一直泛著黑光,那可就有點麻煩了。”陸羽嘀咕了兩句,目光轉向地上的石中劍。
抓住劍柄,提起重劍,緩緩舞動幾下,陸羽驚愕地發現,石中劍的重量似乎輕了一些。
這石中劍的份量當然不會變,當然是陸羽自身力量有所增加。
“喝,噬魂天乾訣的效果這麼明顯?”陸羽都有些不敢相信,不過事實就在眼前,他終於知道魔道的功法強橫霸道,時間短見效快,一般都比較逆天。
一連將太清十六劍施展完畢,這才力竭。陸羽收劍在手,心中也是頗為興奮:按照這般修煉,達到舉重若輕的境界,應該不會太遙遠。
在隨後的幾天,陸羽每天都到黑松林修煉噬魂天乾訣,然後練劍。
因為有以前斬殺飛鼠的經歷,所以陸羽想到一個以重擊輕的好辦法——將樹上的螞蟻當做目標,這樣也就有了小侯爺他們看到的那一幕。
對於劍宗弟子的冷嘲熱諷,陸羽當然不會放到心上,依舊專心致志地練習“螞蟻斬”,每一天,他都有新的進步和提高,只不過距離小考的時間越來越近,無法讓自己有更多時間修煉,不免叫他有點遺憾。
這一天,晴空萬裡,風和日麗,劍宗駐地處處披紅掛彩,備受矚目的小考終於拉開序幕。
山門前面人山人海,數百前來觀禮的各派人士環立四周,中間則排列著四支長短不齊的隊伍。
第一隊人數最多,足足超過百人,一個個身負長劍,氣宇軒昂,神色傲然。
“劍宗是太清三宗的支柱,弟子也自然都出類拔萃,你看最前面兩個,顯然已經進入煉氣初期。小小年紀,前途無量啊。”
流風散人手捻銀須,擺出一副前輩高人的模樣,開始品評太清弟子,他身邊則站著一位相貌威武的中年人。
但是中年人顯然知曉他的底細,微微向旁邊挪動腳步,和流風散人拉開一些距離,然後粗豪地大笑一聲:“不錯,他們年紀輕輕,修為就和您老人家相當,當然是可造之才。”
流風散人面色絲毫不改,幾十年人世滄桑,早就將他的面皮磨得如鋼似鐵。
“法宗弟子也不錯,沉穩老練,最難得身上沒有大派弟子那種傲氣。”
中年人隨著他的手指看向第二隊,也有將近百人,女弟子又占據一半,春蘭秋菊,秀色可餐,於是目光再也捨不得離開。
而相比之下,第三隊則顯得有些可憐,僅有二十人左右,准確的說是二十一人。
“道宗弟子越來越不成器,你看中間那幾個,甚至還沒有引氣入體,如何對戰?還有最後那人,還背著根燒火棍——”
流風散人正在品頭論足,忽然目光和那個背著燒火棍的人相對,赫然正是那天被他騙去靈石的弟子。
陸羽一直在暗暗留意周圍,自然很容易就發現高談闊論的流風散人。他忍不住摸摸鼻子,開始琢磨怎麼才能把靈石要回來。
流風散人面色不變,完全當不認識陸羽一樣,繼續將目光投向第四支隊伍,搜尋他的寶貝小飛。
第四隊人數也在三四十左右,是一支雜牌軍,由那些附屬門派的年輕弟子組成,身上的服飾各異,修為也普遍比較低。
很快流風散人就找到身材最為瘦小的小飛,他穿著一件稍顯肥大的青布道袍,正在向流風散人頻頻招手。
流風散人不禁心中大慰:希望這一次能夠如願以償,叫小飛加入太清宗。最好進入法宗,當然,劍宗也勉強可以……
就在這時,悠長低沉的鍾聲敲響,遠遠飄送出去,在落霞山上回蕩。
霎時間,整個廣場上寂靜無聲,大家都知道,重頭戲要開場了。
鍾鳴九響之後,三條人影緩緩從大殿內走出來,正是太清三宗的師祖。
等到禮元等三人從容在廣場前面一座高台上站定,四周各派弟子紛紛肅然,目光中帶著無限的渴望。
禮元真人今天特意換上一件水藍色道袍,一把劍形發簪橫插頭頂,不苟半分言笑,顯得格外威嚴。
身邊的青元真人則是一襲青色長裙,面帶微笑,光彩照人;只有混元真人,還是那件半新不舊的道袍,絲毫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第四支隊伍中隱隱傳出幾聲清咳,而且還夾雜著如蚊蟲般的輕微議論,顯然是有些外門弟子對太清三老品頭論足。
混元真人捻須微笑不以為意,但是禮元真人卻按捺不住,要給這些不知深淺的後輩一個下馬威。
只見禮元真人一抬手,半空中水汽凝聚,轉眼形成一把青光盈盈的巨大劍身,微微一頓之後就向那支雜牌軍憑空劈過去。
四周觀禮的各派中人都大驚失色,看這巨劍威勢,足以重傷那些不知好歹的年輕人。他們之中,有一些都是那些年輕弟子的長輩,忍不住連連驚呼。
流風散人的嗓門最高,不過他的修為太低,根本伸不上手,急得他頓足捶胸。
那隊年輕弟子更是全部嚇傻,只有抬頭仰望巨劍的份,都忘記躲藏。
眨眼間,青劍臨頭,不過卻沒有直接橫劈下來,而是嗡地一聲,然後化為一潑暴雨傾瀉下來。
這一下讓那幾十名外門子弟頓時都成了落湯雞。其中只有那個古怪精靈的小飛是例外,他頭頂高懸著一件圓形法寶,如同撐開的雨傘般閃爍藍光,將水珠全部甩在一邊。
禮元真人冷著臉,沉聲說道:“不知道天高地厚,今天澆點水讓你們以後都清醒一些。”
混元真人則眉頭微皺,心中不免埋怨:師兄用意雖好,挫一挫年輕人的傲氣,免得他們以後折辱在外人手裡。只不過未免顯得小氣,有失身份,於是輕咳一下,朗聲向下面說道:
“今天適逢本宗小考,各位道友光臨落霞山,我們太清宗室歡迎之至,紅花青葉白蓮藕,道門自古成一家,更何況諸位都和本宗交情非淺,此外,希望諸位新晉弟子能夠在比試中全力以赴,為各自宗門爭光。”
下面數百人齊聲應答,這一次卻是整齊劃一,嘹亮震天。
混雜在隊伍之中的陸羽聞聽,不由摸摸鼻子:原來修真界和世俗也差不多,都講究拉幫結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