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英雄志 卷三 第三章 新豐城下
    夢醒沉浮,喧雜之聲從城南傳到耳邊,徐汝愚陡然驚醒,翻身起來,披上衣服向外走去。

    一名精衛正穿院門向自己奔來,稟報:「敵軍向城下逼來,都尉讓徐將軍速去南門城樓議事?」

    徐汝愚見日頭剛升不久,薄霧之中紅芒不甚奪目,才知休息還不到一個時辰,暗道:乾爹早早就在巡防城頭發現敵情,怕是與自己分開後沒有回房休息。

    徐汝愚披掛整齊趕往城南,在南城下遇到張仲道與幾個左尉,伸手去摘他的頭盔,被他閃避開去。

    張仲道問他:「你要幹嘛?」徐汝愚見沒偷襲到他,沒好氣的說:「我這樣子,敵軍隔得遠也能認出來。」

    張仲道嘿嘿一笑,抽出一塊綠布來,在他面前一抖說:「我早想到,為你預備好了。」眾人哈哈齊笑,徐汝愚見他們這麼傖促間竟能想出作弄自己的法子,不由哭笑不得,料得其他幾個人也不會借自己頭盔,伸手招來門洞下一名軍士,說道:「你的皮帽借我,自己去軍械庫再領一頂。」

    那名軍士依言摘下雙層牛皮帽子遞給徐汝愚,說道:「我能不能跟別人說,青鳳將軍戴了我的帽子?」

    徐汝愚看看他稚氣的臉上流露的崇仰,心中不由苦笑,又不願說出拒絕的話,擰頭拾階登上城樓,將那名軍士丟下城門洞裡不予理睬。張仲道跟上問他:「你似乎不喜歡別人這樣對你?」

    徐汝愚心想:殺戮之名,有何值得崇仰的。吁了一口氣,終沒說出什麼,向陳昂等人走去。

    陳昂轉身見徐汝愚走來,招呼他一起向城外望去。遠處,青州大軍分三路向新豐徐徐逼近,兩翼各為玄甲精騎,中間是一個寬達千步的巨大步卒方陣,徐汝愚心算太乙,立時就知道青州軍三萬人盡數來到城下。

    陳昂在旁輕聲說道:「看來不是佯攻。」

    徐汝愚點點,說道:「可是不應當強攻啊。」

    在毗陵失陷後,新豐城庇護毗陵背腹的戰略地位失去,新豐城成了一個雞肋,對宛陵、青州、白石三方而言,都不是志在必得的要隘,昨夜陳昂與徐汝愚還說到,青州、白石必不會強奪新豐城,兵臨新豐的目的,無非是要將宛陵精銳牽制於此。

    現在看了青州軍氣勢洶洶的樣子,徐汝愚與陳昂面面相覷,不知伊翰文欲以何為。徐汝愚想起義父吳儲評價青州眾人時,說:青州伊族惟有伊世德與伊翰文值得一觀。看眼前情形,還再看高他一頭。

    張仲道在旁訝道:「那尋常方陣為何給人這麼強的壓迫感?」

    徐汝愚見方肅面色也是凝重,其餘眾人俱不明白張仲道為何說出這樣的話,心中不由歎道:仲道與方師兄僅憑高手的直覺就能感知眼前方陣的威壓,真是不簡單。

    陳昂說道:「這不會是尋常方陣,平淡無奇之中藏有無盡變式,攻守兼備,殺機藏其後,又像藏其中。」徐汝愚見乾爹說完望向自己,眼中滿是相詢之意,說道:「這是五行方陣,乾爹不知此陣也能看出殺機或中或後,實非常人之能。」

    張仲道大咧咧的說:「真有那麼厲害?」

    徐汝愚解釋道:「五行之變,必始於方。卷而藏之則為方陣,為圓陣,而握奇之數在中權;舒而張之則為曲,為直,為銳,而握奇之數在陣後。」

    方肅笑道:「那大衍數陣是遇敵手了。」

    徐汝愚說道:「不能一而概之。大衍數術是軍制陣,其優勢在於細微處,利用軍士完美的配合,凝聚戰力,地勢越窄仄險曲,越利於發揮。而五行方陣為戰局陣,其優勢在大處,利用各部完善的調動,纏繞對手,地勢越開闊平坦,越利於發揮。」宛陵一帶儘是平川,眾人聽完徐汝愚評論,又見他說沉思不語,神色凝重之極,莫不駭然失色,不知如何是好。

    徐汝愚實非擔心眼前局勢,神色凝重乃因為五行方陣與沖天殺陣相繼問世。

    陳昂撫過他的肩頭,輕聲問道:「是不是想起沖天殺陣?」徐汝愚滿面迷茫的望向陳昂,輕輕點頭。方肅問道:「是否都是不應出世的奇陣?」徐汝愚默然,眼中茫然尤盛。陳昂說道:「你說沖天殺陣尤有缺陷,那眼前五行方陣呢?」徐汝愚點點頭,不解他是何意。陳昂說道:「五行方陣、沖天陣等傳人可能另有旁支,不定什麼時候,又會出現不完整的大衍術陣。」徐汝愚能領會他意指眼前此陣不會是父親傳出的,心中頓然豁朗,心想:是啊,五行陣是父親整理使之完善的,既然不是獨創,旁人會殘缺的五行陣也是情理之中。

    張仲道聽他們三人言語,一頭霧水,只是陳昂在側,不敢放肆。宛陵眾人中,他最敬長叔寂,最畏陳昂。

    徐汝愚見新豐眾人俱是憂色忡忡望著他,輕輕一笑,說道:「伊翰文要憑此陣破城,想也別想,現在需防他另出奇謀。」方肅說道:「青州諸將以他為首,可惜他不是嫡長子,伊周武不敢讓他多立戰功威脅伊崇武的地位,不然宛陵早就面對他了。」

    這時青州軍已然到達千步之外。步卒大方陣攸然兩分,中間空出百餘步距離來。數十輛拒馬車推出,橫成一排,立即千餘工程兵躲在車後,挖濠立樁不止,眾人心中駭然:青州軍莫不是要在如此近的距離紮營與新豐對抗。只見青州工兵修完一處,巨陣又側移修另一處。不到半日,一個整飭的營寨已立在千步之外,與新豐城對峙而立。徐汝愚見青州營寨又在正面修起六座簡易箭樓,暗道:伊翰文不遺餘力的布此疑兵,究竟要幹什麼呢。

    張仲道看了半天,牙根一直癢癢的,只是青鳳精騎現在不能顯身,不然他早就要求去探探虛實。方肅看這麼耗著也不得勁,向陳昂建議道:「要不派一隊人去探探虛實。」張仲道聽了躍躍欲試,忙晃到陳昂眼前,生怕注意不到他。陳昂抽出一支令箭交於他,說道:「不得糾纏。」

    一隊五百餘名衛軍步卒出城向青州營寨進逼。青州彷彿沒有看到新豐城派出的這隊人馬,拒馬車陣之後,青州工兵不見歇手,步卒騎兵也無任何調動。

    城樓眾人詫異的看著張仲道領隊徐徐向青州營寨逼去,徐汝愚問一旁的方肅:「仲道離城有五百步?」方肅點點頭應是,徐汝愚若有所思,自嘲似的說道:「城門直道可以每隔百步立一界碑,我以後就不用問人了。」眾人見青鳳將軍距離感與常人一般無二,心中都想:常勝將軍也有不如己的時候,卻沒有意識到他話中建議的精妙所在。

    陳昂見眾人這般反應,暗歎一口氣,心想:汝愚不為宛陵獨有,實在令惋惜,吩咐方肅:「你速將汝愚此議急信傳至都尉府,令宛陵、齊川、平邑各城先行照辦。」

    眾人這時才恍然明白其中妙處,若能立下界碑,各級將士就能以此為參,更加準確測距傳令作戰。

    徐汝愚意不止於此,繼續說道:「若能在兩城之間的官道上,每隔一定距離也立碑標記,像我這樣的人出城就方便一些了。」其實此想亦非汝愚機杼獨出,一般大邑重城出城門往往每隔一里就要築一涼亭,只是十里而止,再出去就需憑借各自經驗去估算距離遠近了。眾人都是常常遠行之人,又怎會不明白其中妙處,皆感到他心思大巧,實非常人可及。

    徐汝愚見青州軍始終沒有動靜,覺得不妥,向陳昂建議道:「再進逼,如果被青州精騎纏住,就很難脫身了。」

    旁有一人接言:「這五百衛軍是新近招驀的,即使損失一些,也不甚可惜。」方肅聽了,聲音嚴厲的反駁:「張將軍若有損失,也不可惜?」那人噤若寒蟬,不明方肅今日為何大發雷霆。徐汝愚知道他是為了自己心裡好受,才一改常態當眾訓斥屬員的。新豐城被圍,四野無數流民湧入城中,衛軍兵源不會或缺,對新豐城的世家而言,值得珍惜的是那些作戰經驗豐富的老兵,這麼新兵的損失可以迅速從流民中得到補充,有時故意將新兵置於險境,汰弱留強,宛陵也是這般情形。對於不將流民性命當為一回事的世家子弟,說出上述一番話,也不足方肅如此嚴厲的訓斥。

    陳昂還是聽到徐汝愚輕微若無的一聲歎息,轉身看見他眼中黯淡之極的眸光,心中不禁一痛,只恨自己雖為陳族族主,並為絕代高手,也無法改變宛陵賤視流民附民的惡俗,語氣淡然的說:「肅兒,傳令收兵吧。」

    鳴金聲起,張仲道領隊返回。正在這時,從青州陣列兩翼飛迅旋出兩隊輕裝精騎,向張仲道所率的五百步卒包抄而去。在距城門三百步的地方,未梢被敵騎綴上。徐汝愚見張仲道沒有分兵拒之,反而領著五百步卒,返身與敵騎纏戰在一起,心中詫異,探頭一看,不由勃然大怒,不顧陳昂在旁,厲聲疾問:「誰下令關城門的?」

    還是剛才那人在旁小聲說道:「不關城門,敵人會衝入城中。」

    徐汝愚氣得氣血翻湧,臉色煞青,不說一句話,掣出長刀翻身從牆壁頭躍下,向五百步卒急掠而去。陳昂看了伸手欲攔,又頓住收回來,只怕攔了他,他會記恨自己一輩子,一鞭抽向那人,喝道:「兩百敵騎進城能讓嚇破你的膽。

    五百步卒被二百青州精騎纏住不過片刻,就倒下數十人,一時陷入驚惶之中,全無陣型可言,只憑人之本能與青州虎狼之師抵抗,只有張仲道抵擋一側,情形稍稍好看。

    徐汝愚大喝一聲:「結稜形陣。」便衝入青州軍,刀光分飛,將青州輕騎盪開些許。見五百步卒聽到他的話,卻無任何反應,這才知道他們都是沒有經過一點訓練就被派上戰場的新丁,心中大恨,忙招呼張仲道各為犄角,抵住敵人近半攻勢,但是兩人所遮閉的範圍畢竟有限,在兩人之間的空隙間,不停有人臥在血泊之中。

    五百步卒知道徐汝愚威名,見他不顧個人安危前來相救,都是一振,先前垂死的沮喪為之一蕩,竟也堪堪將敵騎擋住。

    徐汝愚見城門微微開啟約有三四尺的模樣,便領著眾人且戰且退。青州軍識出五百步卒陣前兩人非同小可,兩列各出數隊玄甲精騎共計二千人包抄過,中線步卒陣中也分出兩列巨型豎陣五千餘人迅速向戰團撲來。五百步卒終因被輕騎纏住,速度大為減緩,在城門處終被二千敵騎纏上。

    玄甲精騎與剛剛的輕甲精騎判若兩分,抵在側尾的徐汝愚頓感手中壓力倍增,相信張仲道未必比自己好過多少。只是門開得太小,一次只得進去數人。方肅在城門內大呼他的名字,讓他趕快進去。徐汝愚如若未覺,連掉頭看一眼也不去看。

    須臾時光,便覺挨了整天一般,見在城門的步卒廖廖無幾,招呼張仲道向城門靠近,剛要入城,只見身後一陣箭雨從空而降,返身見還有十餘人還陷身敵陣之中,城上箭雨也不擇人將之一起覆蓋,十餘人瞬間有三四人被箭雨射倒,忙喝道:「仲道救人。」

    見方肅在門內疾伸手來,欲要將自己抓進城中,舉刀反撩,斫向他的肘臂,將他一刀逼開,一個輕縱與張仲道一同擠入敵陣。城上眾人見徐汝愚與張仲道返敵陣,俱是一驚,齊叫長弓手停住。玄甲精騎見徐汝愚兩人又返回,不顧十餘步卒,團團將兩人困在當中。

    徐汝愚見十餘步卒已入城中,城門隨之閉合,望向張仲道,說道:「你上去吧,不用陪我。」

    張仲道大笑三聲,說道:「汝愚到現時還在說傷害咱兄弟感情的話。與你一同死在這城下,又有何不可?」

    徐汝愚知道自己現在消耗甚巨,已不能憑己力躍上城頭,玄甲精騎裹著他兩人漸漸離開城門,使城頭眾人欲救也無從下手。張仲道也只能一個人突回城門,躍上城頭。現在見他也不願獨生,一切盡在不言,知道今日難逃力盡戰亡的結局,也無暇去感觸什麼,全力激發精元,御為丹息,揮出漫天刀芒,偕同張仲道向敵陣撲去。若是平日陳昂見他刀勢如此之盛,定會忍不住又要讚譽他,只是現在他不過是要在死之前催激出最後一絲精元。

    自己還是第一次親自見識到雪花六出陣形的威力,在青州精銳好手的發揮下非同等凡。此時,玄甲精騎圍在外圍防備,內線只餘數十精銳好手圍殺徐汝愚、張仲道兩人。十餘支巨弋興起漫天寒光將自己罩在之中,若非這些戈術都脫胎於碧落訣,徐汝愚支撐片刻也是困難,即使如此,徐汝愚也抵擋的萬分堅難,十餘敵騎巨大的氣勢使自己身形滯澀,步雲身法的發揮大受限制,心神提至「五覺歸心」的境界,只覺丹息就像被人從體內抽去一般的急劇消耗。

    漸漸眼前生出一點空明,空明漸漸變大,將自己罩於其中,知道丹息消耗將盡,雙目被敵人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勢壓迫之下無法視物。耳邊中空鳴漸劇,漸漸將一切聲音掩住。就這樣死去嗎?恐怕是了,真也無力掙扎了。

    五識被外障蒙蔽,那就讓他蒙蔽好了,驟然之間,徐汝愚放棄明識外在物相的努力,將五識自內而外關閉,即將放棄抵抗之際,心神一動,內識竟捕捉住數支敵戈刺來隱約的蹤跡,徐汝愚以為外視閉去之後內識幻生印象,只是本能所牽引,揮刀徑去撩格,驟然數股巨力沿刀身傳來,半身酸麻。徐汝愚不驚反喜,雖不明所以,但是「五覺歸心」的內識能捕捉外在物相卻是不爭的事實。五識不為敵騎氣勢所迫,雖身形受滯,徐汝愚也比剛剛情形緩和許多,索性緩下身來,將所餘不多的丹息悉數運至手臂,格撩擊來的巨戈,緩緩向城牆靠去。

    張仲道初見徐汝愚手上緩下來,心中難受要大哭出來,一時不覺被敵騎所乘,左肋下被刺中一戈,一線血箭激出,也不願去封傷口,準備再奮殺幾人,在徐汝愚就戮之際,也就準備暴息自剄。現在見徐汝愚身形幾乎停滯不動,長刀卻有如靈覺,只要敵戈襲來,便劃過一道眩目虹芒,詭異擊在弋尖,將敵勢盪開,十支長戈漫天刺去,卻都無法擊中徐汝愚。徐汝愚手中長刀揮動如巨芒將週身罩在其中,也只有張仲道這種級數以上高手才能看出,徐汝愚每招都是後發先至,一點虛招也沒有。之所以舞成漫天巨芒,實乃敵戈攻得太過密集所至。

    喚他也不見他應答,張仲道雖不明所以,但見他漸漸重向城樓逼去,精神不由一振,剛剛矢志求死之心也不復存在,戟勢大盛,將徐汝愚身邊的攻勢也接去幾分。

    城樓眾人初時心皆死喪,現在見他們又漸漸回逼過來,不由又生出一絲希望,待他逼回四百步之內,都一齊掣出特製巨弓,攜著強勁的丹息向敵騎射去,替徐汝愚、張仲道分化去大半敵騎攻勢。現在青州玄甲精騎已不敢逼到城下,若是那樣,新豐城頭定然會箭下如雨而不虞會傷及徐、張二人。只有三十餘精銳好手,不畏尋常箭石,誓要將徐、張二人殲殺在新豐城下,纏殺過來,其餘青州軍卻不敢逼近城下,皆在四百步開外結陣伺機而動。

    三十餘人分作兩團,在城下殺得難分難解,城上眾人憂心如焚如,陳昂心中也焦急得不行,心中打定主意,掣出驚神巨槍,暗道:汝愚啊,你就自求多福吧,希望你的經脈若你所說的那般強韌才有一絲生機啊。怒須分開,厲聲向方肅道:「領青鳳騎營出城奪人。」

    眾人訝然失色,心想:青鳳騎營雖說精銳難當,但在城門只要被城下三十餘高手纏住須臾,那候在不遠處青州五千精兵、二千精騎便會一湧而上,城門須臾間就會給敵人賺去,新豐城也就離覆滅不遠了。

    方肅猶豫不決,陳昂眥目以對,方肅神志一懍,不敢勸阻,下城樓領兵去了。

    徐汝愚雖說揮刀格在敵戈尖端,將敵勁大半御去,但是一力抵十,丹息也漸漸即將耗竭,手中長刀越發沉重,也不能將週身全數罩住,幸有城上眾人支援,才堪堪抵撐到現在,渾身卻滿是血跡。

    就這樣僵持著,遲早也會力盡而亡,卻偏偏無法擺脫困境。

    驟然週身敵騎氣勢為之一蕩,外識隨之開闔,只見陳昂徐徐從天而降,猶如天神一般,徐汝愚大驚:雖說乾爹絕世武勇,城下三十餘人不足以與他一鬥,但是二千敵騎候在近側,若能有機擊殺陳昂,伊翰文便是將二千人盡數損耗,也會樂意為之的。

    身後城門開啟,驟急馬蹄響起,不暇思慮,只見陳昂驚神槍尖當空釋出一個蛋丸大小的電繭,電繭中光芒流動,詭艷異常,猶如空間在那一處被巨力撐開,知道陳昂為自己強行發動驚神訣中最後一式弒神槍。忙閉五識,靜待雷霆一擊的到來。

    疾風旋起,週遭空氣為之一窒,只覺空間伸縮不已,在內識上印顯出奇詭絕倫的圖案。

    眾人只見當空眩芒一現,強光若烈日驟至近側,雙目灼盲,只有少數幾個高手能夠看到數百道細閃破繭而出,吐奪驟然滋長,化為百餘道巨大的雷光,向城下三十餘人不分敵我的攻去(群攻技,呵呵),連陳昂本人也無可避免被十餘道雷光擊中。

    疾風不止,勁吹人面,城樓軍士臉上無不被劃出數十道條血痕。亂石驚飛,驟然激揚的塵土將整座城樓掩住。

    青鳳精騎早有準備,在雷光破繭而出那刻,一齊避過頭去,待雷光擊過,便搶出城外,將徐汝愚、陳昂、張仲道一齊搶入城中。

    待青州軍從弒神巨大威勢驚恐中回過神來,只見到城下三十餘具焦黑屍首奇異怪狀的躺在那裡,俱想:這是人間應該出現的武招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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