旖旎故作憤怒的沖依紫宵一通怒罵,而後憤然轉身自顧離去,這是旖旎想到的最後辦法,激將,倘若仍舊無效,那實在是莫可奈何了。
依紫宵很專著的凝視著旖旎離去的背影,直到旖旎的身形徹底在人群中消失,才收回目光,轉而注視著久久,輕聲開口道「她真莫名其妙,說著說著就發火了。心這麼不靜,對修煉很不利的。」
「是很莫名其妙吶,旖旎脾氣是很怪的吶。」久久說著,朝原本旖旎坐著的方向微微挪過去些許,又將身側已開始眺望遠空發著呆的依紫宵拉近過來,這個位置久久覺得坐著最舒服,剛才見是旖旎,稍微讓出來些許,如今旖旎走了,自然得重新佔據著。
湖泊邊,重新恢復了寧靜,靈鷲宮門下弟子本不愛喧嘩,久久是個喜歡安靜的人,至少在門下弟子眼裡是如此,跟隨久久外出,自然也就變的比平時更安靜了。
旖旎無奈的身影,朝著華山派方向,前進著。
旖旎出現在華山派,殘韌面前時,紅著眼眶,殘韌顯得很高興,或許是為旖旎的相認,或許是旖旎的一番說辭消弭了殘韌心中的隔膜。「媽媽她,可好?憑她的武功決計不會出事,她為何不肯見我?」
旖旎輕聲道「哥哥,母親不知在忙著些什麼,這些日子,只尋過我三次,僅僅告訴了我身世,讓我來尋你,說是忙完最後一件事後,就會來尋我們。」殘韌沉默,半響後開口道「倒也沒便宜了那狗皇帝,他最後死在風流手上,一定不會好過。倘若還有誰曾經對不起我們一家人,媽媽該告訴我們的,相信我們多少能幫著做些什麼。」
「我也是這麼想,可是媽媽在做的事情似乎很困難,彷彿怕把我們帶進危險一般,怎麼也不肯透漏。實在不明白,著天地間,還有誰能給媽媽這般大的壓力,何況還有義母風華跟媽媽聯手。」
殘韌思索片刻,沉聲道「這些事情不必多想了,如果確實有需要,自會告訴我們兄妹,馬上就是武林盟主的選舉之日了,我也需要專心備戰,飛月倘若成功奪得盟主之位,無論媽媽要做什麼,也有一個強大的後盾。」
旖旎滿臉微笑的點頭應著,似乎極為贊同殘韌的想法。
華山派,很快接受了旖旎的出現,無論從哪方面說,旖旎都實在是一個好女孩,待人親切且有禮貌,極懂得討人歡心,對殘韌這個哥哥更是沾的緊,極少離開左右。
連最討厭旖旎的依律,心下也逐漸對旖旎完全釋懷,變的打心裡對旖旎尊敬起來,殘韌依律的主子,旖旎是殘韌的妹妹,遵從旖旎的吩咐,是依律必須做到的事情。
區別僅僅是,十日之前遵從的並不開心,十日後再沒有心懷負面情緒。
……
依紫宵實在覺得風華是一個神出鬼沒的人,總會突然出現在自己和久久身邊,無論久久身處何地,風華總能輕易找著。是因為風華對久久太瞭解,還是風華從沒有忽視過久久的行蹤呢?
這無從知曉。
風華這次來,給久久帶了禮物,並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一些五顏六色的糖果而已,久久連謝謝都沒有說,就笑著盡數『奪』了過來。久久抱著一包糖果,略作思索後,側和臉朝依紫宵問道「你想吃嗎?喜歡吃嗎?」
依紫宵認真的想了想後開口道「不想,也不喜歡吃。」
久久笑著道「那就不給你吃了,我也覺得給你吃挺浪費的。」風華微笑著在久久身旁坐下,微笑著道「我沒有見過胃口比你更單一的人了,十幾年了,愛吃的東西從沒有變過。自然是不斷在改變的,萬物本也是,你實在不屬於自然世界,永遠不會變的人,實在已經不能算是人了。」
風華語氣中滿是唏噓,似乎為著什麼事有感而發。
久久自顧吃著倘,長長的睫毛眨動著,在笑著,注意力十分專著的緊盯著手裡捧著的那包糖果,那神態,實在像個得到心愛之物的小孩子,倘若久久其實是懂得開心的話。
久久抓起一顆糖,凝視片刻,笑著喂至風華唇邊,風華沒有絲毫猶豫,張開沖唇吃進嘴裡。「市井街巷中的東西,就是這樣,總會一不小心揉進些本不該出現的東西。」風華輕聲說著。
久久笑著道「是吶,那顆糖裡多了只小飛蟲吶。」
風華神色沒有絲毫異樣,輕輕將碎了的糖咽進肚子裡。倘若這種事情習以為常了,也就不怎麼在乎了。「快到盟主選舉賽事了,久久,到時候,你遲到半個時辰再去吧,或者,乾脆不去也可以。」風華輕聲說著。
「那不爭奪盟主之位了嗎?」
「無所謂的,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如果你想去看別人打架,就晚些去看,如果不想,就乾脆別去了。到時候帶上這紙上列了名字的門下弟子們,去老地方尋我。」風華說著將一疊紙遞至久久手上。
「可是我跟依紫宵說好了要去看打架的哪,還答應旖旎把殘韌打成重傷的。」
「那好辦,回頭我給你準備一頂假髮吧,你再換身別的顏色的衣賞,依紫宵也稍微易易容,換件衣裳,就你們兩人混在人群裡看熱鬧好了。誰也認不出你。」風華微笑著提出建議,久久認真的道「可是我的頭髮不是很好看嗎?為什麼要帶假髮吶?」
「是很好看,只是為了讓別人認不出你們啊。」
「喔。」
風華輕手將久久擁在懷中,待得久久終於將一包糖果吃罷了,才湊近久久,在久久的臉龐親吻一口,自顧起身離去。依紫宵輕聲道「他對你,很像我在南風國見過的,母親對待自己的女兒。」
久久笑著道「我是風華的女兒啊。」
「那你怎麼一直叫她名字而不叫他媽媽?」依紫宵輕聲問著道,久久笑著道「風華以前問我,叫媽媽好聽還是叫她風華好聽點,我說風華好聽的,她說我覺得好聽就叫她風華。」
「挺有道理。」
……
一扇扇門被推開,再被關閉,門,本就是為關閉和打開而存在的。這一扇扇的門的此刻主人,關閉了這門後,還會再回來開啟它嗎?會的,要進去,當然要打開這門,除非,不會再回來的。
殘韌的院門,也終於被關閉,幾千餘整裝待發的華山派弟子見著跟殘韌並肩而至的飛月,齊聲問好。個個鬥志昂揚,對這此前往靈鷲宮之行,充滿信心。為何是去靈鷲宮?因為每一界的盟主選舉賽,都是在上任門派附近舉行的。
「出發!」
應聲,如炸雷般響起。
……
靈鷲宮山腳偏南七十里大片範圍內,此刻聚滿了人,各派直接帶領而至的弟子其實並不太多,每個門派都在五千人之內,但盟主選舉賽事,極少是禁止他人前往觀賽的。
說是選舉,其實在江湖中武林盟主沒有幾任不是憑實力奪得,所謂德高望重,似乎總是佔據著旁人無可攀比的名聲,卻總是跟實際權利無緣。因此,所謂的選舉,根本不過是實力的比拚,比鬥而已。
幫派其實也是可以參與的,不過極少有幫派能真正入圍,歷來都是五派之間的爭奪而已。但這一界很是不同,因為出了個黑色天堂,江湖中很多人都認為,黑色風暴極有可能奪得盟主之位。
因此,江湖幫派中人今天的參與率,卻是相對高了不少。
五色掉邊門派,各色代表幫派的旗幟迎風飄揚,會場鬧熱非凡。紫宵劍派真上座於南背靠南方比武場邊,紫宵劍派上下,人人自信十足,對於武功,華山,少林,黑色風暴座落的位置,幾乎看也不看。
僅僅是,不時掃視著靈鷲宮方向,搜尋著久久的身影。在紫宵劍派大多數人心裡,唯一能成為本派大敵的,只有靈鷲宮而已。
大會尚未正式開始,天彩神色極是焦急,四天前,隨行在久久身邊一眾人突然失去了久久和依紫宵的行蹤,至今沒有消息。今日的大會,本該是由久久主持的。
「你餓嗎?」久久沒頓吃的東西並不多,但依紫宵早已知道,久久一天吃的頓次卻比平常人多不少,別人一天三頓,久久一天得吃七頓。只是,今天似乎餓的太快了點,依紫宵抬頭,估算著時辰。
輕聲道「才吃完飯一個多時辰,你又要吃了嗎?」
久久居高臨下的注視著真上面前桌上陳放的一堆果子,眼也不眨的輕聲道「我不餓啊,不過,那果子很好的。」依紫宵語氣輕淡的道「那是紫宵劍派的場地,她是紫宵劍派的真上。」
久久什麼也沒說,挽著依紫宵,從建築物頂躍落地面,從擁擠的人群徑直朝著真上坐著的位置,擠去。
久久一頭黑髮,大部分頭髮束在後面,平日從不換色的衣裳,今天已換成了紅色。實在很難讓人注意到她到底是誰,無法無天從來只穿黑色,最容易辨認的,是那一頭怪異的銀黑長髮。
相比久久,依紫宵就太惹眼了。依紫宵套上了一件紫袍,強化麒麟,是風華的主意,皮膚顏色變黑了許多,本來這樣就已經夠了。偏偏久久還給依紫宵戴上了一個眼罩,獨眼瞎子才戴的那種。
一個身著強化麒麟裝的獨眼龍,確實太異於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