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久久說著,隔空御力將車廂的門推開了來,車廂外漫天飄揚著白雪,寒風鑽入車廂內,久久身上被毛毯裹的嚴實,白蓮身體的一半被毛毯遮擋,其它部分則裸露在毛毯外,此時寒風吹至,身體下意識的哆嗦著。
毛毯不小,但被久久這麼將自己一圍,剩下的面積自然不多,久久僅僅用那不多的部分蓋在白蓮身上。方才開口的弟子已然領著十餘人進了樹林,久久笑著道「馬車繼續走啊,看看是誰在打架吶。」
馬車朝著樹林緩緩前進,不片刻後,原本深入密林的一眾靈鷲宮高手已然扶著一個混身欲血的女子趕至,女子一頭桃色長髮極是惹眼。黑色夕陽領著辛生等六人從樹林內緩緩步出,見著馬車,臉色不由微沉。
「回稟宮主,是夕陽小姐和依律發生爭鬥,請宮主決斷。」帶著全身衣裳被鮮血染紅的依律返回的弟子欠身朝久久稟報著道。「是依律呢,抱她進馬車。」久久笑著道。
黑色夕陽臉色一沉道「久宮主,夕陽知道你跟依律關係非淺,但她並非替靈鷲宮做事。此次幫著華山派奪取本幫重要資料,即使宮主要救她性命,也盼將她懷中奪去之物返還本幫。」
隨行為首的靈鷲宮弟子心下頗有些為難,因風華辭去盟主的緣故,讓原本關係屬於同盟的雙方距離驟然變遠。黑色天堂會問鼎盟主之位,此事江湖皆知,自從黑色天堂出現後,黑色風暴的氣焰比之過去實在囂張不少。
雖然各種場合還未曾發生過跟靈鷲宮為難的事情,但雙方早已有了隔膜。黑色夕陽這般直言,反倒讓人作難,久久倘若留下資料,等若是跟黑色風暴公開敵對。
久久什麼也沒說,只是笑著伸手從門下弟子手中將依律接了過來,而後伸手探入依律懷中,取出一疊資料,毫不猶豫的撕將開來。黑色夕陽臉色一變,卻未作聲,久久快速瀏覽了遍。
笑著遞給身側的門下弟子,開口道「那資料還給你們吧。」
辛生探手按上劍柄,卻被黑色夕陽呵斥著退後半步,目光冷淡的緊盯著久久,不時掃視著久久身側的白蓮。白蓮此時半靠在車廂內的軟塌上,微側著臉,久久靠在白蓮肩頭,兩人此時的姿勢可說是互相依偎。
黑色夕陽沉聲道「宮主的態度,夕陽明白了。告辭。」黑色夕陽接過資料,心下滿是疑惑的朝久久身旁的白蓮望去,黑色夕陽察覺到白蓮的眼神有些古怪,太輕淡了,那是一種讓黑色夕陽覺得有幾分熟悉的眼神,黑色夕陽清楚記得,曾經見過這種目光,也見過另一個人瞳孔中有一點紫芒,幾乎難以覺察的紫芒,白蓮也有。
「那男人是誰?」黑色夕陽領著行遠後輕聲詢問著左右,身側一男子連忙答道「是白蓮,屬下曾經無意中見過他的畫像。」「原來是他,據說他的劍法很詭異,也很快。」另一人一臉恍然狀的開口道。
黑色夕陽暗暗記下白蓮這個名字。
「果然囂張,那黑色夕陽算什麼東西,身邊一個隨從都敢試圖對宮主拔劍,實在太目中無人了!」一行為首的女弟子喝止眾人的怨聲,輕聲著道「宮主,是否繼續趕路?」
「是哪,喔,拿紙筆來,我默寫下剛才那疊紙上的資料。上面有好多黑色風暴送錢給我們的人的記載呢。」那女弟子聞言神色一凜,當即吩咐人取來紙筆,久久執筆龍飛鳳舞的快速將方纔所見的紙頁上的全部內容默寫出來。
「請宮主決斷,這些叛逆者該如何處置?」
「叛逆的人,殺光啊。」久久說著,隔空緊閉了車廂的門。
「是!默雲,速將資料給天彩師姐……」
依律靜躺在軟塌上,身上的鮮血,將軟塌染的一塌糊塗,久久不在意,白蓮也不在意。白蓮始終未曾朝依律投去一眼,久久沉默片刻,將腦海中方才默背的文字遺忘之後,這才從探手檢查著依律的傷勢。
實在很費事,但身為宮主必須這麼做,風華很早以前就曾教過久久,這些東西叫作情報。
「依律傷的很重的,這裡沒有藥材。」久久說著,執起一旁方才用過的筆,快速羅列了一堆藥材,握著紙張將手從車廂窗戶伸出,吩咐著盡快辦置,而後注視著依律發起呆來。
車廂裡陷入奇怪的沉默,白蓮始終沒朝依律投去一眼,神色一如往常般平淡,久久亦沒有開口說話。久久在等藥材送到,沒有藥材,無法處理依律的傷勢,藥材沒到之前,久久想不到能做些什麼,也就如往常般發呆了。
白蓮呢?也是如此嗎?
華山派,一名弟子神色緊張的匆匆奔回,一見著飛月和殘韌,語氣急切的道「掌門人,長老,不好了。弟子帶人前往接應,一路上只尋著本門幾十餘具屍體,連春秋劍都已慘死。我等一路搜尋依律蹤跡,卻是未果……」
飛月神色驚疑的道「春秋劍死了?這沒道理,憑黑色夕陽一人,怎能在春秋劍和依律聯手之下討得好。」「掌門,春秋劍是死在劍下,屬下根據屍體推斷,先是被人一劍斬斷雙腿,而後被硬聲將身體劈成兩半,似乎不是黑色下的手。」
「黑色風暴何時又多了一個這樣的用劍高手?」飛月神色凝重,那稟報的弟子卻是一臉慚愧的低下了頭。「行了,你先下去吧,繼續派人搜尋依律蹤跡,隨時回報。」飛月輕聲吩咐著道,那弟子應著退去。
「殘韌,要不派風過他們走一趟吧。依律此時定然身陷危機。」飛月開口建議道,殘韌沉默片刻後點頭道「讓他們幾個都出發吧,那人能殺得了春秋劍,擊敗依律,武功絕不簡單。」
飛月應著轉身吩咐了下去,隨即見殘韌皺著眉頭,似乎為什麼事感到困惑。不由關切的開口道「別太擔心依律安危,憑她的輕功,至少足以保命。」殘韌搖著頭道「無論安全與否,我擔憂也是無用。我是覺得奇怪,殺春秋劍的那人,使的該是殘夢劍,而且並非是尋常流傳的殘夢劍決,而是我家裡秘不外傳的版本。」
「為何如此肯定?」
「出手之人,身形前傾的幅度極大,憑借步法強化出手速度,春秋劍應該是在第一招就被對方砍斷雙腿,而後對方劍勢不變的旋身上拉致春秋劍於死地。這是殘夢劍的真正特點,劍勢講求半圓軌跡,出手若無機會攻敵要害,取的必是四肢,跟尋常流傳的殘夢劍主要區別就在於半圓要義的使用理解。」
飛月不甚明白的道「那也不是什麼奇怪之事,殘家或許還有別的直系後人。」殘韌沉默不語,卻沒答話,殘韌想起一個人,一個會使殘家劍法的人,但,實在沒理由是這個人,倘若是他,那麼知曉自己在華山派,早該來尋自己才對。
依律轉醒之時,仍舊躺在馬車軟塌上,一身衣裳從裡到外都已更換過,依律睜開雙眼就見到了久久,見依律轉醒,久久笑著道「依律,你餓了嗎?」依律心下頓時被一股暖意充斥,倍感親切。
「餓了。久久,你又救了我一次。」依律滿是感激,雖然當日催動血色天地之後跟隨著就陷入了昏迷,但在昏迷前卻見到撲至自己身旁的靈鷲宮弟子,自然知道必是久久才能讓黑色夕陽知難而退。
「那吃飯。依律,你醒了怎麼不抱著依紫宵了哪?」久久語氣突然一變,詢問著,依律一臉茫然,這才注意到久久身旁,還有一個男人,白蓮。「久久,白蓮這壞人怎會在這裡?那日我記得,他已經死了的啊!」依律失聲驚叫著道。
久久笑著道「白蓮是死了的,但是依紫宵沒死啊。」
依律腦子被久久說的一片混亂,壓根就不明白久久在扯什麼。白蓮這時嚥下口中的飯菜,語氣輕淡的道「我不是白蓮,我叫依紫宵。」依律聞言有些明白了,不禁盯著白蓮仔細打量,心下驚歎著。
竟有人長的如此之像,跟白蓮如同一個模子裡印出來的般。
依律打量著,很快被眼前依紫宵的眼神吸引住目光,依律總覺得有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但到底是什麼,一時間卻怎麼想也想不起來。
久久這時開口道「依律,你怎麼不抱著他吶?」
依律聞言又急又怒的道「久久,你瞎說什麼。我什麼時候抱過他了!」
久久望著依律生氣的模樣,放下碗筷笑著道「以前啊,以前在華山時,你經常抱著他聽他奏琴的吶。每次他一出現,你不都飛身撲進他懷裡的嗎?」依律沒有急著斥責久久,依律知道久久從不亂說話,依律知道久久說的是誰了……
依律又驚又恐的注視著依紫宵的雙眼,依紫宵卻沒看依律,神色平淡的自顧吃著飯菜。依律逐漸發覺,逐漸想起來了。想起那個眼神迷離的殘韌,想起那個殘韌瞳孔中的一點紫色星芒。
依律在腦海中飛快的理著思緒,突然驚的碗筷摔落桌上,掩著嘴連步後退至車廂內壁,單手指著依紫宵,滿是震驚的道「你,你是那個紫色的怪物?」依紫宵神色平淡的自顧吃著飯菜,直到嚥下肚子裡這才開口道「紫色的怪物,如果你指的是那日山洞裡脫離肉體形態的話,那就是。我有名字,我叫依紫宵,不叫紫色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