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墮落 第二十一章 已經很多年 第二節
    每個人都有往事,每個人都有旁人眼裡認為的,有價值的精彩,或是無價值的平凡。但其實旁人眼裡認為的精彩也好,平凡也好,好也好,壞也好,對自身而言,並沒有什麼意義。

    別人眼裡的,只不過是一個故事罷了,不同的只是,對故事產生的感受和看法各異。

    所以,飛月從不喜歡對人傾訴往事。把自己的過去,傾訴於他人知曉,不過是在跟別人講述故事罷了。飛月不希望,也不喜歡自己的過去,成為別人的故事,貶值的如同道聽途說的,讓人或樂或悲或不屑的見聞。

    往事不是故事,對飛月而言,其中的體會和感受,對自己的影響,無論好壞,都有著不可替代的價值。飛月不允許這些,貶值,所以飛月從不對人談起,無論是誰。

    但總有太多人,見著別人的喜怒,就產生探究的心情,無論處於何種動機,總之,都是想探究根由。飛月不喜歡這類人,可是,卻無法避免的遇到這些人,因此之故,飛月有一個虛假的經歷,被過去許多曾經喜歡過的男人知曉。

    那是飛月刻意編造的,專門了滿足,別人探究的好奇心。

    殘韌不是這種人,飛月抱著木盒,抱的並不緊,但卻貼著豐胸。這麼闖進殘韌的閣院,「殘韌,如果有一個機會放在我的面前,能讓我競爭華山派掌門人,你說,我會選擇放棄嗎?而且,我已經很多年沒有拔過劍了。」飛月開口問著,很是認真的凝視著殘韌,站姿卻不似平日般滿是風情,抱著木盒的姿勢,顯得有些孩子氣。

    殘韌在輕手撥彈著琴弦,黑色夕陽在殘韌懷裡,十分安靜的沉默著,此時抬起頭,有些驚訝的注視著飛月。

    殘韌極是隨意的掃了眼飛月,微笑著,語氣隨意的道「你當然不會選擇放棄,你也很渴望拔劍。」飛月聞言,神色現出幾分激動,猶豫著,探手握住木盒中的劍鞘,右手搭上劍柄。

    劍鳴,寒光現,月落已出鞘。飛月右手握劍平放眼前,仔細打量著月落劍身,神態迷醉的輕閉雙眼,深深吸了口氣,無比滿足的模樣。如同到達情慾高峰時般,黑色夕陽如此覺得。

    「劍的味道,還是如此讓人迷醉而不可自拔。」飛月感歎著道。

    一名飛月莊成員,此時卻撞撞跌跌的闖入,不和時宜的急喊著道「莊主,莊主,大事不好了莊主……」

    像深夜剛入睡時,刺耳的金屬劃切聲響,讓人惱怒。

    飛月怒聲斥責道「誰讓你不經通報就隨意往這裡闖的?一點規矩也沒有,自己到刑堂領罰去!」

    闖入的飛月莊成員,被飛月的怒斥,喝的愣住,連忙躬身道「屬下知罪,請莊主息怒。有兩個極古怪的女人闖莊,自稱是無法無天和銀妖,說是來尋銀堂主,弟兄們盤問了幾句,她們竟然囂張之極的自古往莊裡闖,屬下們攔不她們不住,已經被打傷了幾十個弟兄!」

    飛月怒氣頓時消了大半,略作沉吟後道「不要阻攔她們,放任不管,她們愛往莊裡哪闖就往哪闖,視若不存即可。」那飛月成員聞言應是,隨即又猶豫著道「莊主,可她們都是靈鷲宮的人,這般囂張狂妄,傳了出去,本莊顏面何存。」

    飛月聞言沉下臉道「只有瘋子和傻瓜才會跟無法無天計較臉面!」那飛月莊成員心知飛月心意已定,這才無奈的應著退去。

    殘韌的琴音,驟然附上內勁,變的極具穿透力,閣院的房屋,牆壁,幾乎無視閣院內的房屋,牆壁阻隔,清晰的遠遠傳了開去。飛月心下無奈,知道殘韌是故意告訴無法無天和銀妖自身的準確位置,卻也不好說什麼。

    在飛月看來,跟無法無天較勁,實在沒有任何意義,費力不討好。

    來的很快,房門被人大力推開,飛月見到了一張滿是笑容的美麗臉龐,見到銀黑相間的長髮,一身黑袍的無法無天。飛月的目光很快被吸引開去,無法無天身旁的女子,面若桃花,一頭桃色的柔色長髮,如此讓人注目。

    飛月彷彿真見到桃花紛紛飄落,在那女子身體週遭。

    女子熱淚盈眶,似是激動非常,好不容易喊了句,「公子……」殘韌抬頭,眼神現出訝色,愣愣的注視著房門口立著的依律,依律淚水斷線般,滑過臉龐,緩步走到殘韌身前,語氣激動的道「公子,律來了……」

    殘韌搭在琴弦的雙手十指,早已僵住,好半響,突然帶著恨意的冷聲喝道「你為什麼還沒死?」依律驚的愣住,飛月也愣住,房內除了無法無天,連黑色夕陽都被殘韌的語氣和話,驚呆了。

    依律不知道殘韌為何怎麼問,心念疾動,只想到一個解釋,連忙道「公子,律的心臟異於常人,因此,那天旖旎的一劍,並沒有刺中律的心臟。」殘韌猛然起身,冷冷注視著依律。

    怒極而笑狀般開口道「所以你就活下來了?所以你就沒死?可是你為什麼沒有死?我早已說過,我讓你活,你不許死。而我若死,你也該去死。那時候你既然不知道我還活著,你為什麼沒有去死?」

    殘韌說著,略為一頓,怒笑著道「你竟然還活著,竟然還有臉來找我?你還活著,是否因為你不捨得死?你確實夠美,確實有很多不想死的理由,這些年,活的開心嗎?日子過的享受嗎?不捨得死,就不該見我!你早該死了才是!」

    依律聞言急道「公子,不是的。請聽律解釋……」

    「閉嘴,我沒興趣聽你的解釋,你早該死,偏沒死。還有什麼可解釋的?僅僅是因為你不想死而已,其它的一切,只是借口。」殘韌的眼神很冷,帶著恨怒,依律被殘韌的態度,刺傷。

    依律淚水肆意氾濫,委屈之極。心下一橫,抬掌便欲朝自己天靈蓋拍落,殘韌輕手一揮擋了開去,冷聲道「你本該死了的,可是沒死。現在,我可有允許你死?我既沒有,你就不能死。現在死,又有何用,不過是想以死改變我的看法而已。」

    依律心下,委屈的無以復加,痛苦宣洩著情緒,殘韌冷冷道「不准哭,我允許你哭了嗎?還活著已夠讓我生氣了,既然還學的這般不知自處!」依律真的不哭了,強自壓抑著淚水,無比難受的壓抑著。

    靜靜的站在殘韌面前,試圖微笑,幾番嘗試,終於,成功的微笑了。很困難,這些年,跟在久久身邊,想笑就笑,想鬧就鬧,已經有些習慣了,肆意表現自己的情緒,被久久感染了。

    率性而為。

    本來,即使如此,回到殘韌身邊,也能適應過去那般的生活方式和節奏,但這時,實在太委屈,太委屈了。

    殘韌冷眼掃過依律,冷聲道「夕,她是依律。原本我已決定納她為妾,不過,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她就繼續當奴婢,一直當奴婢!尋常不管有什麼雜務,盡可隨意吩咐她去做,做的不好隨意罰,不必客氣。」

    黑色夕陽一時間,無所適從,一切都太古怪。

    依律微微欠身道「是律不好,惹公子生氣。多謝公子不嫌棄仍舊願意讓奴婢服侍左右,律定會做好本分。律祝賀公子和夫人得以團聚。」依律的語氣,絲毫不讓人覺得勉強,殘韌頗為滿意。

    一股寒意,直透飛月身心,飛月忍不住再次打量依律,美,只有美,勾魂奪魄的美。飛月心下反覆念叨著,尤其依律那眼神,不經意的,自然的流露出的風情,配著那桃花色澤的肌膚,美麗的容貌,連飛月心下都忍不住,顫動。

    這樣的一個女子,竟然能這般甘心的忍受著殘韌,如此不可理喻的態度?太荒謬了。無法無天神色最平靜,早就自顧坐下,雙手托著下巴,平靜的看著,聽著,片刻工夫發生的一切。心裡,想著殘韌和依律的對話。

    久久覺得殘韌的話很對,又不覺得依律應該死,這很矛盾,久久心裡想著這其中的矛盾,試圖整理出一個清晰的條理。

    久久喃喃自語著道「你死了,依律就也該去死。依律不知道你還活著,所以,依律也應該去死。可是依律差點死了,我帶著依律,跑了很遠的路,找到金聖醫,把依律救活了。既然活了,就不該自己去尋死,可是依律不知道你還活著,就應該去死。這個問題,很矛盾……」

    房間裡,這會特別安靜,久久喃喃自語的聲音,也就變的特別清晰可聞。飛月終於見識到了傳聞中的無法無天到底是怎般的古怪和莫名其妙,飛月也終於見識到了殘韌不可理喻的自我一面。

    更見識到了依律的荒謬不可思議,飛月這麼想,黑色夕陽也這麼想。

    今天實在是,荒唐而又莫名其妙的一天。

    「律,倒也很久沒嘗過你的手藝了,天色漸黑,去做你該做的事情。」殘韌重新坐下,輕手彈奏著曲子,依律輕聲應著,退去。飛月追上,心知依律根本不知道飛月莊廚房在哪裡。

    殘韌沒有喝止,久久仍舊笑著,喃喃自語的念叨著。黑色夕陽覺得自己掉進了一群瘋子中央,掉進了一群莫名其妙的人中央。

    『我真是不幸……』黑色夕陽暗自歎氣,難得如此沮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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