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瀰漫天地。
街道上的戰鬥,開始的很突然,沒有任何預兆。從那男子的話音落下,沉默著的幾人,便繼續沉默,而後,突然的,一併刺出手中利劍。
漫天雨水,虛空碰撞,夾著各色內勁亮光,撞擊在一起,而後,暴裂成更小,小的讓人看不清的水珠,四散著飛射。七道寒光,交錯著劃破雨幕,彷彿下一刻後。
一切歸於平靜,抱木盒的男子,咽喉處徐徐滲出鮮血,木盒仍舊抱的極穩,手中的劍,仍舊握的穩,劍刃上的血跡,被雨沖的極淡,轉眼便沒了痕跡。抱木盒男子身旁的戰友,身上兩處要害中劍,此刻頹然的倒落地上。
紫宵劍法,殺人之劍,劍出無情,有情則己死。
七人都是紫宵劍派內極負名望的高手,一手劍法,自然也使的非常高明。一名咽喉現出一絲血跡的女子,神色悲傷的跪在濕漉漉的地面,放聲悲喊「凌師兄!凌師兄!」
五人,都活著,其中一人左臂受傷,身體三處要害中劍的男子,唯一出手的一劍,他躲過要害,僅僅傷著左臂。而另四人,三人咽喉處,現出一絲血痕,一人心口處,現出一點嫣紅。
五人默默的跪在抱木盒男子屍體前,眼中的淚水,混雜著漫天雨滴,到底是否真有淚,只能由那悲傷的神態,和發紅的雙眼去判斷了。最先悲喊的女子,側目,望向殘韌,語氣帶著哀傷,卻平靜的道「你叫殘韌是吧?哪怕你如今已非江湖中人,你也應該對凌師兄跪拜。」
殘韌默然道「為何?」
「沒有凌師兄,八十年前劍聖就已經是死人,沒有凌師兄,殘酷盟主往昔早已死在盟主爭奪戰後的受伏中。哪怕派內無數受凌師兄指點照顧,幫助而武功大成的人都不拜他,你殘家的人卻絕不能不拜!」
殘韌不再多言,行至仍舊抱著木盒的男子屍體前,伏地跪拜。殘韌並不因此悲傷,但殘韌卻也覺得自己必須對此人跪拜。
這是一個奇特的人,他值得被這些明明殺死了他,卻又真正痛苦的『敵人』跪拜。他本可以殺死四人的,那四劍,他留了手,所以是他自己死了,若不留手,死的會是那四人。
殘韌並不願意猜測,他為何選擇留手,明明已然出手,卻又為何在最後選擇用自己的命,奉賢給自己那如同不是出自凡人之手的快劍下。
「凌師兄,自進入江湖,便天份過人,紫宵劍派歷來,只有往昔殘酷盟主的劍能穩勝得他。若非凌師兄曾經發誓,不穩定掌門人之位,殘酷盟主過世後,他便是毫無疑問的新人掌們人。
殘酷盟主雖強,但卻絕不如凌師兄般,真心關愛同門。毫不保留的傳授自己練功之道,毫無保留的幫助同門,若不是為了同門而耗費大量時間,以凌師兄的天姿,便是殘酷盟主,也未必勝得了他。死的本該是我們,他卻終究對同門下不了手,他的劍,從沒有殺過,紫宵劍派的人。到死,也沒有。」
女子喃喃自語般的說著,另三男一女,悲傷的哭泣聲,卻是越來越大,似已因女子的話,勾起過往回憶。
若是過去,殘韌一定會不屑的覺得,這凌,是個大傻瓜。若是自私些,如今一定活的很好,恐怕比自己叔叔活的更好,還會活的很長命。但此時的殘韌,卻感到迷茫,凌的劍,真的很快,很快,殘韌自問憑出劍速度,對上這五人,能同時對抗兩個,多上一人,便是勝利,也會是慘勝。
殘韌沒見過自己叔叔的劍,凌是殘韌所見過的,出劍速度最快,將紫宵劍派劍法發揮的最淋漓盡致的高手。
殘韌胡思亂想著,終究覺得,殘酷說的對,一個人不懂珍惜自己生命,不懂時刻為自己著想,結局,只會是淒慘。
讓殘韌回過神來的,是一蓬鮮血,被一蓬滾熱的鮮血,噴濺到臉上,殘韌不得不回過神。那血是最先悲喊出聲的女子的,運足內力,一劍穿透了自己心臟。
「凌師兄,你為我們,寧願失去自己生命,也無法對我們下手,而我,如此不留不情的,忍心把你殺死了……死又何妨,我何苦執著於,那命令……」女子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已是說不出話來,眼神漸漸暗淡,終於,再無神采。
還沒結束。
「凌師兄,我們對不起你!如果沒有你,我們哪有今天,可是我們竟然如此狼心狗肺的殺死了你!陰曹地府,凌師兄,等師弟我前來向你賠罪!」情緒激動的男人,大喊著,拔劍,那劍,速度如此之快,瞬間割破咽喉,傷口處,噴濺著血花,混合著雨水,落在地上。
是第二個,殘韌暗想。
……
是第三個……
是第四個……
最後一個……
七具屍體,靜靜倒在濕漉漉的地面。那原本雙方為之爭奪,甚至拚命的木盒子,此刻安靜的趟在一邊。殘韌突然覺得這很可笑,早知如此,又何必,從一開始為這木盒子拔劍?
值得嗎?
殘韌望著那叫凌的死人,覺得很荒謬,因為他給了他愛護的師弟妹們,一個殘忍的溫柔,這溫柔,殘忍的把他們全部殺死了,連帶他自己,也死在這份本不應該存在的溫柔中。
遠古有一柄薄的幾乎看不見的名刀,就叫溫柔。溫柔確實是利器,溫柔絕對能殺人,至少這七具屍體中的六人,都是死在溫柔手上,有時候,溫柔也可以是最凶狠可怕的武器。
……
虛影,和女人,如此神似,神似的,如同一人。
不過,原本能讓女人,破例答應做些什麼無聊事情的人,就不多。身旁的男人,當然,還是一個女人永遠不忍心拒絕他要求的存在。但除了這男人,過去有一個,但女人早已經決定決定不會再答應她第二請求。
事實上,她也不會再找女人第二次,因為她也同樣清楚,女人不會在答應她第二次。
但是仍舊有人能讓女人會答應請求,除了身旁的男人,女人還愛自己,女人愛自己,當然不會拒絕自己的要求。虛影並不是女人,但,卻又是女人。兩人的存在,都因為一個相同的事物。
而虛影的存在,全因為女人往昔的栽培和指點,虛影很多年前就已經變的像極女人,在女人心裡,虛影如同另一個自己。當然,女人是不會把這種想法說出來的,虛影也不可能承認,虛影儘管心裡認可,但也絕不會承認。
女人不會喜歡虛影嘴上的拒絕承認,雖然女人知道,虛影心裡其實很認可。但是女人驕傲,虛影哪怕嘴上的否認,女人也會無法容忍,可是女人又無法逼迫虛影嘴上也承認,因為虛影也驕傲,驕傲的如同女人一般,絕不會低頭。
虛影確實很驕傲,從虛影為自己起名字起,就注定活在驕傲中。虛影的名字,叫做群芳妒。
這是不是一個,注定活在驕傲中的名字?這是不是一個,驕傲的過分的人,才會替自己取的名字?
虛影的神態,眼神,很是讓人受不了,比起女人,虛影多出些許外在的張樣,那不是什麼區別,只是女人身旁跟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女人必須收斂些,女人怕男人厭惡。
虛影微斜著目光,輕掃了眼女人,輕聲開口道「再過些時候,傳說夢想界,就能完成了,我已替你們準備好了最完美的身軀,雖然終究不及此刻你的美麗,但在那裡,已是目前能做到的極限,你只能將就將就。」
女人無可無不可的道「本也不指望憑你的眼光和能耐,能替我們準備出好什麼完美身軀,何況,再怎麼完美,也不可能完整表現得了我,卻也怪不得你。」虛影輕蔑的掃了女人一眼,輕聲道「你的男人在看我呢。」
女人現出一閃即逝的怒色,復又平靜的道「他除了喜歡凝視我的美麗外,也喜歡凝視一些醜陋。」虛影呵的輕笑一聲,「原來他還有對著醜陋冒出慾火的癖好呢?」
一直靜坐不動的男人,此時大笑出聲,「有趣,朕每次見著你們,均會被你們神似的美麗所吸引,不過,總這般鬥嘴,未免多餘。朕等待破空飛昇的時刻,已經太久,總算,要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