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銀手的手指,芊細,雖然因為戴著手套的緣故讓人看不到手上的皮膚,但是任誰都相信,像血銀手這種女人,手上的皮膚一定也是極美的。
手指很美,殘韌承認。只是也很可怕,那芊細的手指,已經在殘韌身上刺出七個血洞。護體內功,根本無法阻止那對可怕的手。
當然,殘韌不是光在挨打,所以血銀手身上,同樣受了七處劍傷,每一個傷口,都不深,因為每次中劍的同時,殘韌身上也多了一個洞,殘韌不得不撤劍,因為不願意同歸於盡。
激戰的兩人根本沒有注意到,兩人早已經打出了人群,兩人移動的方向距離原本遠離激戰中心的小山崖越來越近。小山崖很矮,下面有河流,還是激流。
闌風晨早見著了風流,本是該撤退了的。不過殘韌尚未脫身,風流自然不會就此撤退。風流選擇繼續打,朝著闌風晨告之的殘韌所在方向,一路砍殺著上清國士兵。
隨著上清過士兵數目的急驟減少,風流推進的距離也就更多。終於,風流和闌風晨看見殘韌的身影了。「殘韌!撤退!」風流運功大喝,風流相信殘韌的輕功,該是能撤身後退的。
事實上,殘韌不行。面對血銀手不斷貼身的『投懷送抱』,殘韌根本就脫不開身,血銀手的輕功根本不比殘韌遜色,身法更不會遜色。殘韌沒有絲毫機會脫離戰圈,尤其兩人用的均非長兵器,交戰過程中根本不存在兵器之間的安全距離。
血銀手不斷試圖更貼近殘韌,殘韌不斷維持著手中長劍的有效距離,若是太近了,劍的威力發揮餘地受到限制,血銀手的殺傷力反而變的更強。那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風流急了,風流第一次見到殘韌全力執劍跟別人交戰。可是風流寧願見不到,血銀手實在很厲害,糾纏的殘韌沒有絲毫撤身後退的機會。風流已經看出來了,風流正欲單騎駕馬上前助拳。
血銀手的攻勢突然變了,原本已是飄忽之極的攻擊和身法,驟然變的更快,殺氣瘋狂湧出。全身覆蓋著一層濃郁的紅色,密密麻麻的拳勁掌影,從血銀手的身體迸發射出,速度快的只見殘影而不見拳勁的本相。
風流臉色劇變,風流從未見過這樣可怕的攻擊,但是風流聽說過。靈鷲宮幾千年來鮮有人能修煉成功的魔功飄渺無痕終極必殺技,血色天地。
根本無法計算數目的血紅拳勁掌影,層層密集的朝殘韌洶湧撲上,殘韌冷喝一聲,身法速度提升到極限,手中的赤宵快的難見蹤影,瘋狂揮舞著劍氣,抵擋著連綿不絕的攻擊。
風流看到殘韌身體周圍,早已經被層層疊疊的劍影覆蓋,劍氣不斷將撲至的拳勁掌影衝擊的瀰散,可是,下一波攻擊又至。兩人被氣勁完全覆蓋的真形,糾纏在一起,持續暴發出震耳的氣勁衝撞聲響。
風流大喝著執劍從馬背上飛躍而出,闌風晨顧不得自己的內傷,強行催動內力緊隨而出,朝著已至小山崖邊的兩人疾衝過去。每每落地只際,風流全不顧內力的耗損,大面積催動內功震的足下一小片南風國士兵紛紛斃命,借力便又是那麼一躍。
殘韌已經無法繼續抵擋,連綿不絕的高速攻擊彷彿永無盡頭,已經快逼至殘韌最後一層攻擊劍網的防護。殘韌瘋狂催動內力,手中的赤宵散發出眩目的銀光,瞬間變長,變寬,如同被無數柄氣劍銜接而成般。
銀劍帶著無堅不摧的銳利,斬開層層彌補的拳勁掌影,劈開血音手的肩膀,斬入胸膛。同時,無數的拳勁掌影,瘋狂轟擊著殘韌的身體,沒入殘韌體內,殘韌的意識頓失,內力變的絮亂。
銀色光劍,驟然瀰散。無數的拳勁掌影,瞬間消弭,殘韌失去意識前,清晰看見血銀手漂亮的左手,朝自己伸至,殘韌僅剩的意志,控制著身體下沉,避過要害……
風流急怒交加,眼睜睜看著血銀手的左手掌,沒入殘韌右肩,帶起一蓬血花。隨即,血銀手彷彿暈了過去,大量失血的身體,無力的貼上殘韌,兩人飛出了小山崖。
一股被兩人帶著強大氣勁激出的水柱,沖天而起。
當風流和闌風晨奔至小崖邊時,河面上已不見了兩人蹤跡。風流不會水,風流知道殘韌也不會。
……
「王爺,我們該起程了。」一名將領,抱拳對坐在崖邊的風流勸告著道。風流長身而起,淡淡道「出發。」
士兵已經延著河流搜索了許久,甚至腰上繫著粗繩潛了下去,根本沒有發現兩人蹤跡。河流再往下方,卻是一處小瀑布。這結果,對於眾人來說,是不言而喻的。
軍隊必須出發了,原本就不該耽擱,如此孤軍深入,早一刻返回,能活著衝殺出去的人就多一些。「晨,我眼睜睜的看著他,重傷,跌進水裡,這一切都是因為我。他根本不在乎戰功,只是不希望我因為私取令牌調遣軍隊而影響了日後的仕途。」
「可是,我眼睜睜看著他重傷跌進水裡……」風流神色慘然,消沉之極的上馬,打出出發的手勢。
風流沒有看見,直到自己下令出發。闌風晨的目光才從河面收回,神色冷漠的翻身上馬,追趕著出行的部隊。
我也是,眼睜睜的看著他,重傷,跌進河裡……
你不需要故意忘記了,殘韌,你不必對我負責任了。不過你本就不會,可是你卻讓我,心如死灰。早知如此,替你檔那一劍的時候,我寧願選擇,死在那一劍下,至少不必看著你重傷,死去。
「是否回到那一段時光,
我們兩相戀時,
是不是我們都太自私,
不願付出彼此。
手中曾有過你的溫柔,
現在只剩冰冷。
我怎麼樣也追不上你,
能給我的幸福。
月亮靜靜的看著我,
我靜靜的想起你。
是否你
會知道
我心裡
思念你……」
風流奏琴,闌風晨唱歌。闌風晨不知道風流的琴也彈的如殘韌般出色,風流也不知道闌風晨原來竟會唱歌,而且唱的如千若那般動聽。闌風晨絲毫不覺得風流不該彈這曲子,雖然這原本該是戀曲。
誰說戀曲只能用以思念戀人呢?
直到琴停歌休,一名等候多時的將領這上前開口稟報道「小王爺,朝廷聖旨已道。秦王爺剛接過旨,特命屬下請小王爺和晨郡主前往議事廳。」「退下。」通報的將領聞言抱拳行禮,告退著離去。
風流將琴就那麼擱在山林間,領路與闌風晨移往議事廳。
風流和闌風晨,很快名震中秦,甚至各國均知道這位皇室血統的新秀。以超人的本事,深入敵境,以過人的領軍能力,以十萬騎兵孤軍深入,一舉生擒上清國太子,最後更領著三萬餘騎兵活著回到中秦領地。
殺敵十四萬。
每每聽到週遭的讚頌聲,風流總會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嘲諷。如此違背軍法要旨的舉動,只因為殘韌的緣故而活捉了對方的太子,交換到不少利益而成為被讚頌的榮譽。
死亡六萬餘精銳騎兵,不過殺傷對方十四萬一般士兵,這能算是戰果麼?風流從沒對風流秦有過絲毫不滿,但那是以前。風流看到了風流秦的無情,面對殘韌的事情,風流秦有唏噓,更做了很多符合禮法的『報答』舉動。
但當風流提出,要帶兵去殘韌消失的那一帶搜索殘韌蹤跡的時候,風流秦卻是嚴詞拒絕。「上清太子的事情很快會有交涉結果,到時候必定能換得上清國城市,汝南是必取之地。到時候哪怕發兵幾十萬,我也由得你。但在這之前,你別想離開前線營地。」
風流的自由被限制了,闌風晨亦然。更別說再來一次偷盜令牌的行動,全無可能。
風流對此真正對風流秦產生了不滿,那時候?原本可能尚有生機,到那時候活人也成了爛肉。是的,風流秦一直以國事為重,這般決定本是無可厚非,對於風流秦而言,個人的一切,都是不及國家重要的。
但風流過去以為,自己在風流秦心裡會重於國家。原來不是如此,自己重於風流秦自己的命,但卻重不過國事。否則,怎會如此拒絕自己?風流秦怎會不知道,沒了殘韌,自己會有怎般變化……
父王,或者,你從一開始就有這打算麼?倘若如此,你只希望我生命中只以自己為重,而不願意我被任何外在牽扯所左右。人情,感情,在你眼裡,莫非就是如此蒼白的沒有絲毫擁有的價值?
「那你為何如此深愛母親?那你為何時常對著那副永遠不讓我看見的母親畫像發呆黯然?」風流喃喃自語。
「父王,你真自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