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是重生的 正文 第三百一十六章 傷逝
    大山和董潔以最快的速度趕到姜紅葉身邊。

    電話裡,陳群的母親斷斷續續只說是兒子出事,媳婦昏迷。大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可他沒想到,實際情況比他預期中的更糟糕。

    白色的病床上,姜紅葉雙目緊閉,仍然處於昏迷狀態。

    「這位姑娘很幸運,除了右胳膊骨折,其餘都是一些擦傷。」

    她的主治醫生跟大山介紹道:「她受傷後,沒有得到及時救治,傷口有些感染,也失了比較多的血——最遲這一兩天就會醒,醒來後慢慢調養身體就好。」

    董潔輕輕伸出一隻手,手指幾乎碰到姜紅葉額邊裹著的白紗,又急忙縮手。

    「哦,她額頭被硬物磕了一下,沒有大礙。」醫生看了看姜紅葉那張昏迷中仍然美的驚人的臉龐,補充道:「傷口癒合後,可能留下一點痕跡,應該不是很明顯。」不仔細看不會留意到,而且平時頭髮也可稍加遮掩,不會有損她的美麗。

    大山點點頭。病房裡只有姜紅葉一個人,這家醫院是從陳媽媽那裡問來的,剛剛他和董潔直接奔著醫院來。陳媽媽不在,病房裡只有一個中年婦女坐在姜紅葉床邊,似乎是陪床。她倒是想跟他們說明情況,可是一嘴地道的方言,聽不明白,還不夠讓人著急的。他於是直接喊來醫生。

    「和她一起的病人呢?跟她一起出事的,還有位姓陳的男人——」

    醫生搖了搖頭,「是有位姓陳的男人被送進來,不過,他已經過世了。」

    「什麼?」

    大山和董潔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山看看病床上的姜紅葉,這當口顧不得禮貌,直接把醫生拉出病房。董潔急忙跟過去。

    「去世了?怎麼可能、原因呢?什麼原因、他——」

    「那個男人傷地太重,送到醫院前人就去了。他的親人昨天僱車拉回家,處理後事……」

    大山很快弄清楚所有的事實真相——陳群和姜紅葉遇到了山體滑坡。

    離秦大伯家不遠的一座山頭,有一家小的採石場。鄉下地方的採石場,向來存在安全隱患,亂采亂挖現象嚴重。山體被掏空了一部分。而去年冬天和今年年初發生地雨雪冰凍等災害,對岩石結構產生了一定影響,也加劇了危巖崩塌。

    入夏後,這裡連降數場大雨,近期更是一邊幾天陰雨連綿,最終造成山體滑坡的意外。陳群和姜紅葉當晚所住的房屋,正好處於山體滑坡的範圍內。雖然不是中心地帶。仍然被滾落下來的石塊壓迫導致房屋坍塌。

    姜紅葉很幸運。房屋的大梁為她撐起了一方安全的小空間,而陳群在意外發生地時候,雙腿就被壓到了石頭下面。等救援人員把他們從廢墟裡救出來時,他已經因為失血過多去世。

    醫生說:他創造了生命存活地奇跡。

    陳群地雙腿一直在流血,可他忍著劇痛,堅持陪女友講話,給她打氣,並堅持到她得救。

    當救援人員發現他們的時候,他已經說不出話,很艱難的拉著醫生的手。醫生從他眼睛裡看出他的牽掛,告訴他姜紅葉沒有生命危險,一定會得救,他才放心的閉上眼睛。隨後做的檢查中醫生發現,陳群全身的血液幾乎都已流盡,難以想像是怎樣的執著和毅力,他直到確定女友平安後才放心離開……

    這次村裡有好幾戶人家受災。除了陳群。還有兩人也在意外中喪生。

    倒是秦老伯因為人在村子的衛生所,沒有受到波及。事發後老人家痛不欲生。一再哭訴自己對不起陳群:人家跟他無親無故,多年來一直義務承擔贍養責任,平時噓寒問暖,逢年過節送錢送物,如今更為了他一把老骨頭把命都搭上了,他反正是土埋脖頸活不了幾天地人,老天爺為什麼不收了他去?他又為什麼不早些死,活生生拖累了兩個年輕人……

    鄉親們無言以對,只得拿話勸慰他:黃泉路上無老少,這事攤上了有什麼辦法?

    陳媽媽接到消息,那簡直用晴天霹靂都不足以形容。

    她活蹦亂跳的兒子,跟兒媳兩個人兩天前還在她跟前歡歡喜喜計劃未來的生活,轉眼間一死一傷,陰陽永隔,老人家當時就昏了過去。

    陳家的親友一邊陪著安撫她,一邊分出人雇了車去醫院接人回鄉安葬。兩地相隔甚遠,陳家人無意在傷心地久留,姜紅葉在昏迷中不好移動和驚醒,只得留下一個人照料,其餘人載著故去的親人匆匆返鄉。

    兩天後,姜紅葉醒了。

    一睜開眼睛,她就找陳群。

    陳群去世的消息,董潔想盡辦法,也只瞞了她半天時間——這事哪裡瞞得住?而姜紅葉無論如何都沒辦法接受愛人永遠離開的事實。

    有人說,真正刻骨銘心地東西無須記住。因為他在地時候,他就是一切。他不在的時候,一切都是他。

    或許是。

    姜紅葉已經習慣了生活中有陳群地存在,倆個人因為工作關係,也不是常常膩在一起,有時十天半月甚至更長時間沒辦法見面。但彼此心中都覺得有個牽掛,想起來就覺得安穩。他給了姜紅葉「家」的感覺。

    打記事起,姜紅葉一直想要有個家。可以遮風擋雨的自己的小家,不需要很大,可是她一定得是家裡的主人。在這個家裡,沒有人看著她搖頭長吁短歎,不需要為了一口吃的察言觀色、一天到晚忙裡忙外仍得伏低做小活的小心翼翼;在這個家裡,沒有人欺負沒有冷言冷語的嫌棄,縱是嘮叨也因為關愛。

    他們也談起未來。

    成家以後,生活穩定些,兩個人更多一些時間在一起,首先要生一個孩子。他說想要一個像她一樣的女兒,那麼他將是一個驕傲的老爸,以後可以好好考驗想追女兒的男孩子,然後他會像個孩子一樣煩惱,如果寶貝女兒像媽媽那樣漂亮,該有多少人喜歡呀?他擔心女兒會在幼兒園屁股後就粘一堆小男孩。而她想要一個男孩,像爸爸一樣穩重有責任心又有正義感。

    可是這一切,都來不及實現,永遠都不會實現了。

    姜紅葉怔怔發呆。

    是,她已經獨立,可以把自己照顧的很好,以前自己一個人的日子一樣安排的不錯。可那,只是活著,有了他,才叫生活。生命不怕貧瘠,沙漠中也有生命存在,怕的是,擁有了,然後失去。當這份擁有因為長久的渴望和融洽相處後,成為生活的重心時,這份失去,便格外刻骨銘心讓人沒有辦法接受。怎麼能接受呢?到現在姜紅葉仍然覺得自己像是在做一場夢,一場怎麼樣都沒辦法醒過來的噩夢。

    那個男人,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仍然關心著她在黑暗中陪她說話,安慰她不要怕要相信自己終會得救,他說她會有美好的前程,知道這個前程中不會有他,他仍然笑著也堅定著說,是在祝福嗎?是這樣吧?喜歡一個人便希望她能夠幸福,哪怕這份幸福來自另一個人的給予……

    大山看看董潔,示意董潔好好安慰她。

    「姐,你哭吧,哭出來心裡會好受些。」

    董潔抱住姜紅葉。將心比心,她不知道自己這一刻該說些什麼,在死亡面前,所有的話都顯的蒼白無力。

    姜紅葉眼中失去了所有的活力。董潔忽然有種感覺,姜紅葉對陳群的感情,真的是一種深到了骨子裡的眷戀。

    也許這種眷戀,比她願意承認的、還要多。纖細敏感的人,往往有一種深入靈魂的寂寞和驕傲,不動心便罷,一旦動心,往往會比常人、更加執著吧?

    姜紅葉眼光幾乎是有些遲鈍的看過來,她慢慢道:「我不想,做那個永遠被留下的人。爸爸是這樣,媽媽是這樣,陳群——也是這樣,永遠是我被留下。」世界上最殘酷的詞,叫做曾經擁有。心裡的悲哀,一波接著一波,重重壓過來,壓的她喘不過氣,就連呼吸都要費很大力氣,可她哭不出來,眼睛乾澀的又酸又疼,她還是哭不出來。

    心裡的悲哀和呼吸幾乎耗去她所有的精力,只有一個念頭越來越清晰——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對,我在做夢呢。這個夢不好玩,一點都不好——」

    她手抓緊被子躺下身子,閉上眼睛,「我要快點睡,這樣才能快點醒——陳群說我不能睡,睡著了有危險,是我不好,沒聽他的話,不知不覺睡著了,才做這樣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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