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元素集團公司涉足珠寶業是近幾年的事。
起因不外乎是大山一連數年,年年在新疆和田收購了大批的玉石原料。他下手早,屯積了相當數量的上好玉料,其中一些,在以後很難再見到,或者可以稱其是絕品——由於常年開採,羊脂白玉和黃玉礦料已經枯竭。
最好的玉料被挑選出來,深藏在大山現在所住房屋的地下室裡。某種意義上,這些原料不經雕琢,本身就可以做為絕世精品流傳於世。
和田玉現在一等玉料每公斤百元左右,董潔深知,十幾年後,它會漲到幾十萬元甚至一百萬、二百萬元每公斤,並且從以公斤計價,變成以塊計價、以克計價。她力勸大山,去蕪取精,加大對一等玉料的收購力度。
玉料的價格年年見漲,大山尋思著,老這麼壓手裡也不是個事,佔用大量資金,他又不想在將來的某一天,把玉料拋出套現。後來公司在郊區興建廠房,索性順便挪塊地方,辦了個小型的玉石加工廠。
到現在,師傅帶徒弟、生手變熟手,廠裡培養出了一批熟練
產量不算多,走的是精品路線,以質取勝外,大山聽從董潔的勸告,鑒於玉料年年上漲的趨勢,不急於加大產量投入市場。
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很多人捨得花錢買珠寶。國人愛玉喜玉戴玉之風漸盛。
兄妹倆都很喜歡玉。大山每覺得勞累時,把玩玉件,往往讓他心情平靜。置身在玉器包圍裡,身心會不自覺有一種恬靜感,彷彿褪去了所有俗世地塵囂。
美玉的玉,很容易讓人的思緒,回到那些個古老的年代。曹雪芹的《紅樓夢》,原名石頭記。他把所有被扭曲的複雜情感,綜合到兩塊美玉身上,銜玉而生的賈寶玉,柔美如玉的林黛玉。有人說。這是一部以玉為核心地章回體小說。
不知道外國人會不會有這種感覺,也或許這是只有中國人才會特有的感覺。大山有時候想,或許因為文化的烙印,不管我們有沒有意識到、意識到多少,它其實已經根植在我們大腦最深處,固化成本能的認知和感情。
他最近正為著要送董潔地首飾傷腦筋。她的眼光不是一般的高,一般的式樣都見過或是經手過,想要琢磨出新的式樣並達到讓她滿意的程度,並不容易。
一連數天,有時間大山就去找玉石廠的雕刻大師商量。為了新穎別緻的設計方案傷透腦筋。因為是做為結婚禮物送給她。意義非比尋常,大山特地挑那種最好的玉料,一色的羊脂玉和黃玉。雕刻師傅也便加了十分小心。
玉石加工廠方面,大山聘請了有經驗地內行負責經營。
這位負責人姓區,名字叫國峰。區國峰既是一位對美玉非常癡迷地人,本人也對雕刻有一定的基礎,他對廠子的經營煞費苦心。同屬於一個公司旗下,別的廠經營的紅紅火火,每年都為公司創造出大筆利潤。若說服裝是公司主打產品,拿出好成績是理所當然。而相鄰的絲巾廠的收益,就不能不讓區廠長打起精神,認真琢磨創收的問題了。
說起來,公司的玉料儲備豐富,按現在的規模,足夠用上十數年之久。可是,區廠長自己也知道。好地玉料越來越難求。以後會更難買到,他贊同大山對好玉料冷藏處理。
大山開辦玉石廠。原意並不指著要靠它賺多少多少錢。就像很多收藏名家以藏養藏,他只不過不想年年為著玉料收購,乾巴巴砸進大筆金錢,這不符合商人對利潤的追求和金錢最大限度的利用原則。
玉廠加工廠呢,通過進一步深加工,把產品推向市場,利用原料與成品中間的差額,以供新購進的玉料貨款之需。
因此,每到年底結帳,廠裡帳面基本也就勉強維持一個收支平衡。去年年底,區廠長為著險險出現的赤字紅了臉。雖然購進原料是花了不少錢,然而一個廠子交到自己手上,又不存在上司隨意支取現金或是公款開銷造成的漏洞,只不過是多買了些原料,就這麼交出一張接近負增長地成績單,他自己這關就覺得過不去。
想掙錢,不外乎兩種法子,開源和節流。
節流不可能,那只能在開源上動腦筋。為了多一個創收渠道,區廠長打算擴充經營項目,第一個考慮地是硬玉,也就是翡翠。他做了市場評估,結合公司自身的優勢,拿出一份詳盡地報告。
大山同意了他的提案。
可是,新煩惱又出現了。翡翠的原料可不比玉石便宜,這方面又是一筆大的支出,今年的財政赤字可以預見了。一想到要打報告向總公司財務處要求撥款,區廠長就頭疼。
什麼樣的材料既便宜,又能創造比較大的利潤呢?他一直在考慮這個問題。
區廠長閒暇時間喜歡逛舊貨市場,地攤上的東西魚龍混雜,是個很考量眼力的活。北京的舊貨市場,東西來自全國各地,許多人喜歡在裡面淘寶,行內人俗稱「撿漏」。
區廠長買了一塊不起眼的石頭。
很便宜,跟白撿也差不許多。據說是收廢品的人,不知從哪裡弄來的,要不是看那石頭顏色挺豐富的,尋摸著是不是可以遇到個喜歡玩石頭的主兒,多少換點兒錢,早不耐煩沉甸甸帶著它在身邊。
區廠長回來用水沖洗,是塊質地通透的優質瑪瑙料石。請廠裡的老師傅們幫著掌掌眼,大伙最後認定,應該是產自遼寧一帶。
瑪瑙料石也是寶石的一種,但原材料就很便宜了。
過去做玉石也好,做什麼也好,都是看料不看色,比如做一個大肚佛,只要這塊料的形狀可以做,不管它是什麼顏色的。瑪瑙顏色豐富,人們一般認為它不合適大件,只用它來做小件。做小擺件時,為了得到較為均一的顏色,往往用高溫鍛燒的方式,這樣紅會更紅,黃會更黃。
區廠長很是動了一番腦筋,和廠裡的雕刻大師反覆磋商,最後得到一個得意作品。
大山為了董潔的玉石首飾,在廠裡跟師傅商量設計時,這件作品恰好完工。
區廠長神秘兮兮的把他請到自己的辦公室,「李總,你看這個東西怎麼樣?」
玉石雖也有顏色之別,但其顏色均一,見慣了通體一色的雕飾,這件雕刻讓大山眼前一亮。
藍色的大海邊,幾個孩童正戲水為樂。他們身上的衣服顏色各不相同,有的還打著補丁。貧家孩子的童真童趣刻畫的入木三分,連白色的貝殼、紅色的沙灘蟹都雕琢的活靈活現。
大山用手仔細摸,並且湊近了細看,怎麼都看不出粘染的痕跡,不由吃驚道:「這是純天然的,沒有經過人工染色?」
區廠長肯定的點頭,保證道:「一塊料雕出來的,絕對純天然!」
大山不可思議的搖頭,「這不是玉石吧?」它和玉石的手感不一樣。
「不是,這是瑪瑙料石。」
瑪瑙大山知道,以前陪董潔逛舊貨市場,也看到過瑪瑙小擺件,這麼大、顏色又這麼豐富的瑪瑙雕刻還是第一次見。
「雕刻師傅真行,這簡直就是化腐朽為神奇。了不起,了不起!」大山連連點頭讚歎,目光在這件堪稱藝術精品的雕件上打轉,「市面上好像很少看見類似的東西?」
「這叫做俏色。就是利用不同的顏色,做不同的東西,適合做人物就做人物,適合做花鳥就做花鳥,利用天然的紋理去設計加工。俏色玉雕自古就有,一般都是小雕件,像這麼大的不多。瑪瑙料石色彩豐富,是做俏色的絕佳載體。價值幾元、幾十元的料,俏色後價值上萬元,甚至數十萬元都有可能。」
「數千倍的利潤增值?」
區廠長點頭,不過,「我指的是好的雕刻成品。你看,這塊料石顏色分佈千變萬化,色與色之間有對比關係。我們在依料賦形的基礎上,依色賦形,讓它看起來形色相依,與自然形態吻合。」
大山仔細觀察,「嗯,我看出來來了,這些貝殼,還有衣服上的補丁,都最大限度的利用了顏色的變化和對比。」
「這件雕刻很成功。在評價瑪瑙作品時,首先要分清是一般作品,是較好的藝術品,還是佳作和珍品,這之間沒有嚴格的界線,但價值差別非常非常大。你比如說,我們可以用五百元購買一件俏色瑪瑙蝦盤,有的五千元也不賣,真正好的俏色瑪瑙蝦盤五萬元也不會賣的。」
「原料都是一樣的嗎?五百元、五千元和五萬元的俏色瑪瑙蝦盤,用的都是差不多的原材料?」
「對,瑪瑙的原料並不貴,料與料之間的價格差也很小,最關鍵的在於設計構思和製作工藝上。李總,我們廠有好幾位雕刻大師,設計構思是強項,工人們鍛煉了這幾年,製作工藝也具備了一定水準,我想,這應該是個好方向。」最重要的是,瑪瑙俏色雕刻作品,市場還不多見,但它已經具備了足夠吸引人眼球的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