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張燕心裡做何打算,她並沒有機會與大山說更多的話。
不斷有人插進來,他們或者交流一些對時局的看法,或者討論一些生意經……
於樂江同她點頭笑笑,也同其他人說話去了。
張燕有些失措。
從少年長到青年,她一直想著念著喜歡著的那個人,原來「鄰家大哥哥」似的表現,只是其中一面。她只不過接觸了這麼一面,並不曾真正走進過他的世界——
那個在人群中談笑風生、認真聆聽偶爾發表自己見解的人,明明是熟悉的面孔,卻突然間給她一種距離感,很長的距離,好像無論她如何努力,都沒有辦法跨越!
在這個非富即貴的***,她所引以為自豪的成績,真的不算什麼——
徐洪濤在她身邊說了半天話,才察覺到女友的失神,「你怎麼了,不舒服?」
張燕的心情如何,並不會給大山帶來困擾。
這幾年他年齡漸長,且當年辦理買房和公司法人登記等諸多事務時,為了便利起見,虛報了兩歲。自家人和很熟的朋友知道他的歲數,一般人眼裡,他就是二十四五歲的大小伙子了。
別的不說,個人問題總有人關心。尋常宴會應酬,常有人半真半假的開玩笑,要把自個兒妹子、女兒或孫女介紹給他董潔年齡實在太小,大山不方便人前直接介紹說她不僅僅是妹妹,而且是愛人——這要傳揚開來,倒不是怕人,只是將給別人一個極好的茶餘飯後的談資,報紙上少不得要熱鬧一陣子。
外人眼裡,董潔本來就有幾分神秘。棄嬰,被同是孩子的哥哥收養,沒有上過學。卻至少精通英語、法語兩門外語,十歲就揚名巴黎時裝周並從此奠定她時裝設計大師的地位,畫得一手好畫,等等。
般般件件都引人好奇。再要添上這事——哎!樹大招風,善意的人或者說一句:天賜良緣、佳偶天成。惡意的人免不了要在背後嘀咕,詆毀他表面道貌岸然,實則是一誘拐未成年少女的偽君子,甚至在董潔身上貼上「現代童養媳」的標籤。
所以,大山很少跟人說自己已經心有所屬。每每遇到熱心人。往往只是笑笑,不著痕跡地轉移話題,如此一來一往的次數多了,一些人便也知道他無意,遂打消念頭。就是有那帶私心的執著人士。因其能逮到的機會不多,最後亦不過是枉費心機。
當然,私底下的猜測就比較多。最常被聯繫到一起的兩個人,一個是董潔,一個是姜紅葉。
董潔一直低調做人做事,她被保護的很好,一年一次的高調還是在國外。時裝周前後會接受一些時尚傳媒的採訪。但多半是外媒,國內一般媒體既不能追到巴黎,也擠不進那個***,最後只有新華社駐法分社有這個機會,但做為重要地專業新聞機構,採訪重點不能放在個人問題上。
一起長大、沒有血緣關係的兄妹倆,會不會進一步發展成為情侶?這個問題一直是外界關注的焦點。
東方元素服裝公司到現在已經發展成集團公司,涉及的不僅僅是服裝業,同時包括房地產、酒店餐飲、玉石等等,多年來創造和累積的財富有目共睹。那麼。如果他們不能成為彼此地伴侶。這筆天價財產將如何分配?
董潔一年年在長大,如果她偕天價財產另嫁,且不說誰將是那個最後雀評中選的幸運兒,其結果會不會在幾年後引起東方元素集團公司一輪權力洗牌、進而影響其發展呢……
好事者私下裡津津樂道。
姜紅葉的美麗深入人心。幾年前公司贊助亞運會,她做為代表常常在電視和報紙上露面,被國人視為美麗的化身和代名詞。
女人的美,有時會因此產生一種非常大的影響力。做為公司總裁的李悠然。近水樓台先得月。兩人之間會不會發展出一種不為人知地秘密關係呢?
多年來這位美女一直單身,並且對前赴後繼的追求者不假辭色。外界因此憑空多了無數猜測和遐想。很多人十分看好這對「金童玉女」。
對不常出門的董潔來說,春天的來臨是無聲無息的。
氣溫一點點升高,哪天覺得熱了,免不了念叨兩句,然而輕易又換不得薄衣,氣溫偶爾會有反覆,所謂春寒料峭,這個時候很容易感冒。幾乎每年春天都會有一茬感冒高峰。
陽光變的越發溫暖,院子裡的花花草草越發青翠,葡萄籐開始抽絲發芽,傍晚時挽著哥哥的手飯後散步、拂面來的風多了融融暖意……
春天是戀愛的季節。
伍阿哥正式拜見了岳父母。他來電話詳細描述其中經過,簡單帶過登門之前自己地緊張,一力誇耀岳父母對他地賞識和滿意。
劉晨在青島,與當地一位在海關工作的女孩子陷入熱戀……
大山還接到兩份喜帖。
一位比他高一級的學姐、一位高兩級不同校的學長——大二時那個特殊時期各學校大串聯時認識的——不約而同決定在五一結婚。
「哥,你在發呆?」
董潔趴過去,打開喜帖瞧了瞧名字——呃,沒有印象。她開玩笑道:「是不是想不起發帖子的人是誰了?呵呵,這就叫做貴人多忘事。」
大山回過神,「我在想別的事。」
「他們地婚禮,你要參加嗎?」
「恐怕不行。」大山想了一下,「過些日子,天氣再暖和些,咱倆回去給奶奶掃墓。」四月底動身,趕在五月中回來,這是他一早就做好地計劃。
「嗯,這樣也好。兩家訂在一天,一樣的禮到人不到,正好不偏不倚。」
看到別人地喜帖,不免就想到自己的婚期。董潔心頭微動,「哥,我們是哪一天呀?」
縱使大方如她,談到這種問題,卻也是聲音細細,臉上更升起一抹紅暈。大山忍不住攬她坐到自己膝上,手指描繪那抹羞紅,「你的意思呢?」
他聲音有些沙啞。董潔眼睛只管盯著別人的喜帖,「什麼呀,這種事當然是你做主——」
大山愛極她半垂著頭、又忍不住偷偷從睫毛下抬眼打量他的小女兒神態。
「哥?」
大山清清嗓子,在她唇邊輕啄一口,兩人臉頰相貼,笑道:「我們就等到秋天,馬丁的發佈會在九月底……過後我們在國外做個短暫的旅行,請舅舅他們幫忙,找一個安靜的小鎮,舉行一個小小的儀式。大約在——十月中旬左右,具體哪一天到時候看情況,好不好?」
董潔拿過他一隻手把玩,滿心歡喜,低聲道:「那——還有半年時間,我要抓緊時間做婚紗了。」
親手做嫁衣,這樣的機會不是每個女孩子都有。她開始在心底盤算婚紗的款式。
「陳哥和紅葉姐什麼意見?不是說他們要跟我們一起?」
「我跟紅葉姐提過,多半得在國外——她很喜歡旅行結婚的方式。她說陳哥也答應了,等回國以後他們再擺兩桌酒席,請親朋友好友吃酒。」
秋天結婚還有一個好處,那時候農場差不多初具規模,回國後正好搬進去住。
在新的地方,開始新的生活,想想就讓人神往。
董潔跟姜紅葉商量著做婚紗。
做一件漂亮的婚紗容易,但要其看起來不張揚、貴氣內斂且大方,就有些傷腦筋了。
她一口氣畫了多款設計圖,拿給姜紅葉挑選。「姐,你挑一個樣式。定下來後我給巴黎那邊打電話,請他們把我們需要的面料郵寄過來。」
姜紅葉很喜歡婚紗,或者說沒有哪個女孩子會不喜歡,只不過——她遲疑道:「小潔,你不是送給我一件雲錦禮服?那麼漂亮的衣服,平時也沒機會穿,我原本打算結婚那天穿的。」
董潔想起來了,當時她自己也說過,那件雲錦禮服結婚那天穿出來一定很美,而且艷驚四座。
「不衝突呀,姐,咱們在國外舉行儀式,就穿婚紗。雲錦禮服呢等你們回國擺酒的時候穿,中式西式都體驗一次。姐,你一輩子只結一次婚,當然不能留下遺憾,對不對?」
「是,我這輩子,只做一回新娘!」姜紅葉低語,臉上是純然幸福的欣悅。
她帶笑的面孔,這一刻因為幸福的憧憬,美的讓人不忍移開目光。不知道為什麼,如此幸福的時刻,董潔卻突然有股莫名的不安。
「姐,看你說的——那個,我就要做兩回新娘子,將來還得重新舉行婚禮的,這是爺爺和外公他們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