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值得一看的景點很多,只是彼此分的太散,走馬觀奔命,反不如細挑幾處感興趣的看看就好。
就算身體條件允許,董潔自己也不是喜歡逛街的人,況且,重要的不是去哪裡,而是和誰一起去。
還是會近乎貪婪的在一些很有特色的異國風情中一再流連,也會看的入迷什麼都不會想,或者腦中思緒萬千忘記了身在何處。
她曾經的夢想,就是和心愛的那個人,攜手看遍世間最美的風景。
這是一個有些奢侈的夢想,它不但要求有一個你愛的也愛你的人,並且那個人也喜歡陪著你,更並且你們要有足夠的經濟能力,看風賞景絕不是囊中羞澀可以奢望的。
不為經濟操心的出行最是方便。買了面料,也為國內的親人捎帶了代表心意的小禮品,心情好,對兩個做嚮導的留學生也很照顧,每天分手的時候,給的薪金都多過最開始約定的,大山解釋說多的是「小費」。
喜歡看他們因為這小小的意外臉上浮現出驚喜,贈人玫瑰,手有餘香,這樣隨心所欲生活的日子實在讓人心情大好。
大山這樣對董潔解釋,「生活裡我一定要對別人能好則好,因為命運給我眷顧太多了。如果一個人總是接受好東西,卻不付出,那真是說不過去的,老天都要發怒。俗話也說月盈則虧,水滿則溢……」
在奢侈場所消費,花費自然不菲。用的是國外訂單匯款的帳戶。為了往來方便,當初辦地就是瑞士銀行的帳戶,帳面都是外匯,花的時候也不覺得十分心疼。
「如果金錢能買來歡樂,那叫做物有所值,無論如何。開心最重要。」
大山的話,讓董潔笑個不停,她想哥哥自己不覺得心疼才怪,不過不會在意卻也是真的。人在國外。吃住行大山是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中國人向來講究窮家富路,不知道是不是受了這個思路地影響。不過,除了出席某些比較正式的場合,雖然他自己就是開服裝公司的,穿著方面卻更偏向於舒適就好,不會特意講究必須穿著非常好的面料做成地衣服。
偶爾卻也會有不和諧的小音符。進店裡有時會受冷遇,雖然不至於被擋在門外不讓進,可是相對於招呼別的客人的熱情有禮,衣著普通黑頭髮黑眼睛的幾個人,還是感受到了服務人員的冷淡甚至鄙夷。這樣的時候是很讓人氣憤地,最講究人權的國家,卻又表現出了最強烈的種族歧視。白人看不起黑人。長期以來這種現象一直沒有被杜絕,而黃種亞裔的待遇常常還不如黑人。
也許不應該怪他們?畢竟他們進出的是寸土寸金的第五大道。
道路兩旁是玻璃幕牆閃閃發亮的高樓大廈。西裝革履地男士和身穿時裝的女士,拿著公文包。進出高樓大廈,呈現出一幅高雅、時尚的美國現代生活圖景。它是「最高品質與品位」地代名詞。
很少有街道能像第五大道那樣可以包攬那麼多家貨品齊全、受人喜愛的商店。這些商店很多都擁有多家分店並享譽世界。可以想到的名店幾乎都可以在這條大街上找到,可以想到的商品也幾乎都可以在這裡找到。
大山選擇這裡,當然是為了對世界頂尖流行時尚有更一步的瞭解。因為時間的關係,他另外選擇地景點是公園和藝術類的美術館。
所以,董潔有機會第一次近距離接觸了許多近現代名家的畫作。其中就包括了梵高。
總覺得梵高畫作的色彩太瘋狂。他畫的原野像一片正湧動的大海,從很遠的地方推來海浪;他畫的樹像地上冒出來的熾烈火焰,在大自然裡燃燒;那幅黃花,每一朵花都扭動著,好像費了很大的力氣才開放出來,充滿了生命的喜悅,又彷彿生在盆於裡有無限的委屈。鳶尾花孤獨得絕望,向日葵瘋狂得絕望,彷彿被撕裂的靈魂……
逝者已矣,也不需要後來人憑著他留下的痕跡考證他的為人他的思想。雖然那強烈的扭曲的線條彷彿在納喊,讓人情不自禁便要對畫者產生強烈的好奇心。
似乎有人這樣評
:生活在低層,靈魂在高處。
這句話讓她心有慼慼焉。孤芳自賞的高傲也好,舉世無知音的孤獨也好,他活著的時候,終究是痛苦的時候更多,所有的榮譽都在死後不斷攀升到某一個讓世人只能仰望的高度,而死去的本人永遠無從知曉,或許他本來就不會在乎,也許他會心懷大慰,誰知道呢?
終究還是忍不住用自己的想法臆測了一番,真是很不好的習慣。
走出畫館的時候,已經是夕陽滿天的時候。也許小時候飢餓的日子實在給大山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他對吃的向來不是很挑剔,只要能夠填飽肚子就好,當然,能做到美味就更好了。董潔就不一樣,口味比較刁,西餐包括受很多人歡迎的日本菜,怎麼都吃不慣。
紐約的中餐館很多。昨天中午逛街的時候看到一家中餐館,非常高興的進去,點了一桌菜,可是,那種味道,怎麼說呢,算是改良的中餐吧,口味已經不是很合適他們這種剛來國外的人。
大山專門跟嚮導請教,請他們幫著介紹了一家口味還算不錯的中餐館。這頓晚飯,大家都吃得比較滿意。
昨天購物,今天是純粹的遊玩,明天,兩位當嚮導的留學生邀請他們去參加一個朋友的聚會,聽說與會的多半都是華人。想想,可以趁此機會認識一些同胞,對海外的國人多一些理解,兄妹倆也就同意了。
這位朋友是一位非常好客的華人,常常在家裡招待一些中國的朋友,受到邀請的人也可以帶自己的朋友過來玩。
他家是那種舊廠房改建的LOFT,LOFT在美國gt;迎的時尚的居住與生活方式。天花板很高,感覺特別寬敝,窗戶也很大很大,開派對真的很合適。不過他的裝修風格大山就不那麼喜歡,紅的,黑的,對比太強烈了,主人還說是某位知名設計師的作品。
臨近中午時分,已經陸陸續續過來了許多人。不好意思上門白吃白喝,大山買了禮物送給主人,然後便在屋裡找個地方,跟兩位嚮導說話。
來的人,果然大多是黑頭髮黑眼睛的中國人,其中搞藝術的居多,並不全是年輕人,有些人甚至有過知青經歷,文革後第一批考取了大學,接著就出來了。離開中國已經好幾年了,聽說兄妹倆新近從北京過來的,很好奇的過來攀談。
似乎人人都是哲學家,混得好的不多,所以人人都有一肚子牢騷。
「我不會不認識我是誰,我看見那麼多同行興奮樂觀,走向世界呀,進入主流呀……可是,紐約的一切,西方世界的一切,沒有中國的位置……」
「就是成功了,國內地盤打下來了,出來打紐約了——後來我才知道別人也這麼看我:這傢伙牛了,出去打天下去了。其實我他媽一到美國就立刻自動從中國出局了,然後在美國又自動邊緣……」
大山是很好的聽眾,不厭其煩的聽這些人講呀侃呀,若有所思。
薰潔後來問他的想法。
「我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生來幸福,父母慈愛,伴侶善良。但是這種人畢竟是少數,大部分人要獲得幸福,都是需要一些努力和傷痛的。」大山說,「你不是說過嗎?先苦後甜的人生比先甜後苦更好?我後來想想,覺得就是這樣的。因為過去吃過苦頭,所以現在無論怎樣,都覺得太幸福了,所以會很珍惜。」
「我們倆個,就是先苦後甜的最佳例證。我想他們也會像我們一樣,現在吃些苦沒有關係,只要努力和堅持,始終不低頭也不放棄,將來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薰潔笑著點頭,「嗯,希望大家將來都好好的,都會幸福。」
唉,很多時候,也許心理年齡的原因,她看問題不比大山,熱情向上充滿活力,總是會有一點悲觀。
其實社會就像金字塔,大多數人再怎麼努力,也只能在塔底苦苦掙扎,在這片土地上,寄希望於未來,也不過是個美好的心願。不過,總會有那麼一點希望的,人活著,更多的時候不就是為了這點希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