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迎新的農曆春節總是讓人歡喜和值得期待。
剛剛過去的這一年,有驚有喜,有淚水也有歡笑。
不好的通通都忘記吧,每天都有新的事情發生,未來還有那麼多精彩可以預見,何必讓不愉快的往事耿耿於懷呢?給大腦騰出空間,給將要發生的喜事樂事騰出空間,人要往前看。
大山想到董潔對他說的話,臉上不自覺就露出微笑。
為了謹慎,她的日常飲食起居請了專家予以指點,做針灸的中醫師一直不曾斷過,每個月他都要陪她去醫院做一個全身檢查。醫生過去說她的腦炎半年內還將有復發的危險,有時候,大山還是會擔心,害怕現在的幸福,最終竟然是曇花一現,人在太幸福的時候,是不是都會有一種疑似虛幻的感覺呢?所以忍不住加倍的小心在意,像一個一無所有的窮人,抓緊唯一的希望不敢有一點鬆懈。
幸好,醫生後來給的都是好消息。因為這般仔細和經心,董潔直到春節前,奇跡般一次感冒都沒有過。要知道,往年的冬天,平均每個月至少會有一次傷風感冒呢。偶爾有兩次溫度有要燒起來的跡象,都被順利扼殺在搖籃中。她的腦炎得自感冒,也最容易被感冒引起復發,醫生說,隨著年齡增長抵抗力也會相應增強,再加上適當的運動鍛煉,她的體質會慢慢改善和恢復。
說到鍛煉,董潔說了想學的跳舞,暫時被大山打了回票。冬天運動過後出一身汗,不小心吹了風最容易感冒發燒。不如到天氣暖和的季節,準確的說半年以後再學也不晚。他心裡計劃著家裡騰出一間寬敞地空屋,找人來整成全木裝修,做一處合格的運動空間。
學校放寒假了。大學第一個學期,很遺憾。與其他同學比起來,他花在課堂上的時間實在是太少。在大家忙著適應大學新生活和忙著交友聯絡感情的時候。他因為自身的原因很少參與其中,不過,年輕人很容易溝通,一旦談得來,便會油然而起相見恨晚地知已之感。他的同學,就讀於名牌學府。北大地學術氣氛又濃,大家談起話來旁徵博引。真正是指點江山、激揚文字,隱約中有了日後精英的雛形。大山自己於企業管理方面,因為比其他紙上談兵的同學多了很多年實踐經驗,談話時自然更有一股說服力和親和力,很容易交到了幾個意氣相投談得來的好朋友。最重要的是,哈哈,期末考試科科都順利通過。不需要煩惱補考的問題。
與張燕康康還有周若璇校園裡又遇見了幾次。康康果然極善長交際,活潑爽朗地她像一股清新的和風,人們都樂於跟這個可愛地大女孩做朋友,她在北大就讀的好友曹浩然也是極出色的一個人,雖然與大山不同系,康康說「悠然浩然,你們倆的名字真有緣份」,年輕人最容易惺惺相惜,兩人很快成了極談得來的好友。到後來,明明康康是他們相識地引見人,兩人的交情卻後來者居上,「啊,不公平,你們這是『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抗議!」康康的抱怨只換來兩人地大笑,哎,雖然是大學生了,她的成語能力明顯還不如一個高中小妹妹嘛。
大學時期,相處融洽的一些朋友,很容易形成自己的小團體。會餐、出遊、遊戲……總有各種名目讓大家相聚。康康融入了他們的小***,常與她往來的張燕和周若璇自然跟了進來。男生們聚會,話題廣泛,談到興頭上,大家都不覺得康康和自己人有什麼不一樣,那丫頭喝了酒比許多男生還爽快,高談闊論逸氣橫飛。張燕和周若璇與她的表現自然不一樣,顯得淑女和文靜多了,不過,兩個都是大美女,沒有哪個男生會拒絕有美女參加自己的聚會,幾次過後,也被大家默許成為固定成員之一了。
八十年代的女孩子,喜歡某個人,表現仍然是非常的含蓄。康康不解,卻也尊重張燕自己的意見,況且又被周若璇捏著耳朵威脅不准她擅自插手攪和,連說也不准說。康康對「攪和」這兩個字很有意見,嘀嘀咕咕的嘟著嘴抱怨,終於還是被周若璇鎮壓的答應不「攪和」。
大山本來真沒有意識到,張燕對自己有那個意思。只是,他的朋友正值對女孩子極有好感的青春期,眼睛雪亮,私底下便與他說了「大山,張燕對你可是大有好感,人家姑娘也不錯,又是個大美女,大家都是大學生了,談場戀愛也應該。明明平時瞧著挺聰明一個人,你怎麼愣是沒有動靜?木頭人還是裝糊塗呢?」
大山皺眉,心裡卻並沒有因此感到多少苦惱。本來嘛,一個人喜歡另一個人是自由,另一個人需不需
也是自由,不能說你喜歡了我,我沒有感覺就應該覺像欠了對方什麼。再說,張燕自己畢竟沒有明顯的暗示,他也就不便冒冒然表現的冷淡。
最大的困擾反而是他身邊的朋友,似乎許多人都有了默契,有意無意為兩人製造接觸的機會。終究是曹浩然細心,覺出他不以為喜反而鎖眉的異常,詢問之下,大山終於私下裡向他承認,自己對張燕沒有一點追求之意。哎,有時候大山會有一點點遺憾:如果小潔可以再大幾歲多好?他會光明正大跟別人介紹說「這是我的女朋友」!
可惜,除了在他自己家裡聚會,大冬天的,顧慮到董潔的身體,大山絕對不准她出門吹門。只能把聚會的地點盡可能改在自己家,反正地方大,週末假日裡累了倦了或者酒後不想動,也有房間可以休息,再者,他也想讓董潔多接觸一些人,生活不致於一成不變的太枯燥,還有,他的朋友圈和生活圈,怎麼可以少了董潔的參與呢?
薰潔很喜歡和這些人在一起,都是未來社會各行各業的精英,言之有物。兄妹倆有志一同做個行事低調的普通人,在這些好朋友面前,說的不過是從前生活中的趣事。
大家都喜歡這位總是微笑著的可愛的小姑娘,也為她的聰慧詐舌。
「大山,你——是不是喜歡你的妹妹?」
「當然了,這有什麼疑問?」
曹浩然吭吭嗤嗤半天,「不是說兄妹情,我指的是,像男孩子喜歡女孩子的那種——喜歡。」
大山垂下眼,嘴角上翹,笑了出來,問他:「你怎麼會這麼想?」
見他沒有生氣,曹浩然鬆了口氣,「我看過一本書,說起來還是康康那丫頭從國外給我帶回來的。書名叫做《源氏物語》,呃,似乎是日本很有名的一部小說。那個,主角光源氏把小他九歲的若紫接入府中,從十歲開始培養她成為自己理想中的女性,長大後成了他的妻子。忽然覺得老兄的情況有點和書中相似,所以……嘿嘿,兄弟,別生氣,就當我胡言亂語好了。」
「為什麼要生氣?」大山抬眼直視他,大大方方第一次向外人承認道:「我是喜歡小潔,男孩子喜歡女孩子的那種喜歡,你說的沒錯。」
想了想,他補充道:「將來我會和小潔結婚,至於別人會怎麼想,會不會覺得意外,有什麼關係呢?我又不怕被人說!」
說白了,人言可畏這種東西,畏懼其實是自身的感受,只有你怕了,它才會對你產生作用。
做人,做事,做自己。這個世界上,旁人對你的看法其實是從這三點遞進而來的。如果你做人合格了,做事合格了,就可以有足夠的空間來做自己。誰又會為你做什麼樣的自己而對你有所指責呢?
「呵呵,果然是爽快人,大山,好兄弟,好,我你!」
曹浩然拍著他的肩,豎起大拇指,「眼光不錯,你妹妹小小年紀,言行舉止待人接物樣樣都做的讓人佩服,哎呀,再過幾年,她得有多優秀呢?『都說君行早,更有早行人』,真是的,稀世明珠早早被人守著,哪個都沒有份了。你是個有福氣的人,我都要嫉妒死啦!」
「喜歡一個人,眼裡就只能看見那個人的好,所有人加起來,都抵不過這一個。我也只是,從心裡喜歡了一個人,我的幸運,就是在最適當的時候,遇見了她,並且也得到了她的喜歡。浩然,你也會遇到這麼一個人的,用不著羨慕我,各人有各人的緣份……」
回到客廳,就看見康康和董潔正在說話,正說的眉飛色舞,其他人微笑著聆聽偶爾插上一兩句,而張燕坐在周若璇身邊說著悄悄話。
這是放假前最後一次聚會,大家來自五湖四海,明日便要各回各家,再相聚就得等年後了。
張燕微笑著提出邀請,「年底了,在外地讀書的同學會回到北京,上班的也放假有了時間,所以,高中時的同學,想組織一個寒假聚會,李悠然,你可以參加嗎?」
寒假聚會?因為一直有許多事要做,不像別的同學,可以全心全意做一個享受讀書時光的好孩子,高二插班後,總是來去匆匆並且時不時請假的他,雖然沒有和哪個人有嫌隙,卻也沒有和哪個同學有深交。寒假聚會?他參加與否並不重要吧?
「高中畢業就沒再跟同學見面,我當然想參加了。不過,會不會去我現在沒有辦法答覆你,也許到時候會不在北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