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的臉色煞白煞白的,她咬著嘴唇,冷笑了下,帶著點嫉妒的味道說「是啊,你是要帶她走的,只有她才是你最重要的麼。」
雷聲看她有點吃醋的意思,心想「雖然我最關心的是小雨,可我多少也有些關心你的,只是……唉,還是不要說了的好,以免這裡面更加糾纏不清,情感的事情當斷不斷就只會更麻煩。」於是,便勉強的笑著說「是啊,這次回去後,我會和小雨結婚,下次再看到你的時候,也許連小孩都會有了。」
琪茫然的應道,她雙瞳中有閃爍的光芒,卻怔怔的盯著桌面直看,這種空洞的感覺,讓旁人見一眼就心裡酸痛。安琪的臉頰沒有絲毫血色,她的手指都糾結在了一起,用力的掐著自己的肌膚,似乎在隱藏著心中的難過。
雷聲抬高了頭,眼睛直勾勾的盯著畫滿壁畫的天花板,只當自己沒有看到安琪的樣子。其實雷聲的心底裡也是很複雜的,雖然他並不愛安琪,可每次見到她都會不由自主的生出想要保護她照顧她的念頭,尤其是上次在斯諾家的游泳池邊,那個熱烈的吻幾乎是敲開了雷聲的心門。
但是現在,雷聲卻寧願不去看她的表情,也不願意再深陷進去,這不僅因為小雨的關係,雷聲也知道,他和安琪並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她現在的年齡和事業都決定了她將永遠的留在這裡,並且還會有極美好的未來。如果再讓這段感情纏繞下去,到時候,可能每個人都會受到傷害。
安琪愣了半天,才回過點神來,她用力的點點頭,開口道「好的,你們走。不過現在這種情況,到處都有人在通緝你,每時每刻都有警察在保護小雨,你們根本就走不了。」
雷聲不假思索的說「我會再想辦法的。」
安琪的眼淚一顆顆的滾落下來,在她光滑的如緞子般的皮膚上流過,滴到桌面上發出啪啪的聲音。可她卻強迫自己微笑著說「我幫你們安排離開,我有一個朋友,有自己的私家碼頭和遊艇,我讓他送你們到公海上,然後再換船偷渡出去。」
聽著安琪的話,雷聲的心裡有一些感動,他用手搭住頭,尷尬的說「謝謝你,安琪,還是我自己想辦法吧,我不想再麻煩你了最近也很累了,要注意休息,尤其是要小心,別讓……別讓人傷害你……」
安琪痛苦的笑了笑,充滿淚水的眼睛看著雷聲,彷彿在說「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能傷害我呢?」可嘴唇開啟時,說出來的卻是「還是聽我的安排吧,不然的話,你根本就接近不了小雨的,你先按著我給你的地址去,我會用出海遊玩的借口,把小雨帶來的。」說著,她也不等雷聲的回答,就已經從隨身提包裡拿出了個筆記本,撕下頁紙後寫了幾行字,交給了雷聲。
雷聲接過一看,紙上寫的是一個地址,似乎是悉尼郊外的一個富人區,這裡的富人一般都有自己的遊艇。雷聲心裡暗想「如果我現在硬生生的去帶走小雨的話,一定是會被警察發現的,萬一衝突起來,我自然沒事,可小雨說不定會受傷,還不如就讓她安排,等上了偷渡的船後,我就直接把小雨帶走好了。」
思慮妥當,雷聲便舒了口氣,點頭道「那好吧,安琪,麻煩你了,我先走了會再見。」
說著,雷聲就站了起來,準備離開,在走前,他回望了安琪一眼,她依然是坐在那裡,一動都不動,就像是完全的癡了。雷聲的心裡升起一陣酸楚的感覺,他低頭凝思了下,突的伸手進衣領裡面,把脖子上戴的一個東西給扯了下來。然後轉身,將手裡這東西放到了安琪面前的桌子上,並說道「這是我長年戴的護身符,如果你遇到危險的話,就把這東西朝對方扔過去。記住,這個東西不能胡亂使用,而且只能用一次,一定要在最危急的時候才能用。」
安琪怔怔的看著桌面,雷聲遞過去的東西是三角形的,似乎是用明黃色的紙張折疊出來的,上面還用紅筆畫著什麼字。
這其實就是雷家的「萬雷金符」,這道符是雷聲的大哥雷守音在很久以前留給他防身的,如今為了保護安琪,他竟把這麼大威力的東西交給了她,要說雷聲對安琪毫無感覺,實在是有點牽強了。
雷聲看安琪依舊坐著不動,也知道她是心裡難受,現在無可適從,便跺了下腳,自顧自的走了。只留下陳安琪一個人,依然是神情茫然,呆呆的看著雷聲離去後留下的空位。
安琪確實有她的一套辦法,沒有過多久,她就載著一大車人到了和雷聲約定的碼頭上,那麼多人都是動物保護組織的成員,他們一起上了條極的遊艇,向著公海開去。雷聲也在這個時候偷偷的溜上了船,可由於他背著通緝犯的名頭,為了不給安琪和安琪的朋友惹麻煩,所以一直躲藏在船艙底下,沒有上去與小雨相見。
直到公海之上,安琪把同事們都引到了船頭的甲板上,這才悄悄的跟小雨兩人把雷聲給叫了出來,安琪也不多說什麼,只是讓他們兩個人上了條隨航的快艇,沒過多久,快艇就把他們帶到了另一艘集裝箱船上。很顯然,這條集裝箱船是專門的偷渡船,雷聲兩人上船後,被安排到了一個狹小的船員艙中,就再也沒有人來理會他們。
這一系列的事情,似乎是早就安排好的,做起來頗有效率,一直從碼頭開船開始,到雷聲他們上偷渡船,總共用了一個多小時,速度快到甚至雷聲和小雨兩人都沒什麼時間交談。也幸虧小雨這個人性情溫良,才會任人安排的做了這麼多事情。
到了偷渡船的船艙裡面,雷聲和小雨才總算有了閒暇的時間,雷聲便一五一十的向小雨解釋起來,說起了自己的擔心以及安琪的種種安排。雷聲原本的想法是,小雨雖然是不會太情願就此離開的,可既然如此了,也就無可奈何,等到自己送她回國後,便可以一個人潛回澳大利亞,繼續調查女屍的事情。
沒想到秦小雨聽完了雷聲的敘述,卻愉快地笑了起來,那臉上的笑容,讓雷聲如沐春風,但同時也摸不著頭腦。小雨邊笑著,邊對雷聲說「我要回悉尼,你送我回去。」
雷聲看她笑得這麼開心,還以為她高興回家呢,卻怎麼料到她還是要回悉尼去,不由的皺緊了眉頭,白著眼睛說道「你別鬧了,我是真的怕你出危險,你們剛剛有三個部長出事,萬一你也出事那怎麼辦?我好不容易用自己脫逃的借口把你帶出來,怎麼能送你回去呢。」
小雨見雷聲一臉關切的樣子,心想「你終還是最愛我的,也算是沒辜負我和你同甘共苦了。」便宛然一笑,柔聲說道「你真當我是捨不掉動物保護組織的工作麼?其實我是……」
雷聲揮揮手,打斷道「我知道,你是在調查案子,可現在情況不同,你留在那裡太危險了,不管你調查什麼都不行。」
「真的調查什麼都不行?」小雨依舊微笑著,卻雙手拉住了雷聲的臂彎,一副小鳥依人的撒嬌模樣。
「不行。」雷聲斬釘截鐵,但他還是忍不住心裡頭的疑問,湊到了小雨粉嫩的臉龐邊上問道,「你究竟是在調查什麼?」
小雨漸漸的收起了笑容,聲音也鄭重了點,彷彿斟酌般沉默了會,才一字一頓的開口道「三個字,陳、安、琪。」
雷聲彷彿胸口被猛擊了一拳,瞬間被壓迫的無法呼吸,他吃驚的看著小雨,連自己臉上的肌肉在無意識的抽搐都不知道。小雨似乎早猜到了這反映,她不動聲色,只是抬手輕撫著雷聲的臉頰,直到把他冰冷的臉龐撫弄的溫熱,這才輕柔的說道「真的這麼吃驚麼?」
雷聲完全是被震呆了,他口不擇言的說道「你亂搞什麼呀,調查安琪幹什麼,她一個小女孩,有什麼好調查的,你覺得她有嫌疑麼?她能做什麼呀,根本就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而已,她才剛剛失去了朋友,她還幫我們安排跑路。她雖然是激進了一點,但決不至於……」雷聲的話嘎然而止,他像是意識到了點什麼,就不再說下去了。
秦小雨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閃爍著聰慧的光芒,她笑盈盈的抱住了雷聲,在他耳邊輕說「你這麼激動幹什麼?你是真的覺得她沒疑點,還是感情上接受不了呢?」
雷聲先是不言語,然後又苦澀的搖頭說「不會的,決不會的。」
小雨挑起眉毛,嘴角略略彎起,臉上也有些憂傷和不忍,說「你以為那三個部長真的是被利益集團謀殺的麼?」
「難道不是麼?」雷聲瞪大了眼睛,不明白小雨在說什麼。這段時間,雷聲一直忙於自己被誣陷的事情,所以對動物保護組織的事情完全不瞭解。
小雨歎息著,彷彿在惋惜著,她說「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們恐怕是被精怪們所殺的。」
雷聲深吸了口氣,這股氣在他的胸口激盪起來,他緩慢的瞇起了眼睛,雙手握在一起,手指一下一下的敲著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