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小雨最善解人意了,她把華靈拉到身邊坐下,指著下面說「看那裡,漂亮麼?」
果不其然,華靈又少見多怪的詫異了起來「哇,那是哪裡啊,太漂亮了,怎麼會有這種顏色的湖水啊。」
雷聲得意的點點頭,說「這時候還不算最好看的,等秋天的時候,這湖水邊還會開滿火紅色的花朵,和這寶藍的湖水配合起來,才算是絕美呢。」
小雨抬起皓腕支著下巴,撲閃撲閃的大眼睛盯著連風都沒有一絲一縷的山谷,滿足的說「下面真的是好安靜啊,我以後要是能住在這裡隱居那該多好啊。」
聽著小雨的感歎,雷聲會心一笑,他伸手撫摩著小雨的長髮,略有些無奈的說「要是永遠都能寧靜下去,倒確實是個天堂樣的地方。可惜,風欲靜而樹不止,人世的事情就往往不會如人的意。」
正說著呢,獨斟自飲的生勿近突然發話道「來了!」
他的話音剛落,目力極佳的幾個人都已經看到了異樣的情況,大約有二十多個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忍者,在雪地裡面極其奪目的跳躍著前進,他們雖然低下腰身,盡量的躡手躡腳,但無奈,他們古板的穿著早就把他們的行跡暴露在雷聲等人的面前了。
雷聲微笑著拍拍一席白衣的生勿近,雖然沒有讚揚的語言,可一切都已是不言中。
那些忍者速度很快的繞著藍色湖岸邊行走著,他們的步履多少還是驚起了湖面上的天鵝。生勿近雖然只是遠遠觀望,但還是搖搖頭,頗為不滿的說「這些忍者雖然是極好的殺手,可惜各種規矩太過死板,又缺乏快捷的行進法子,真的和我們修真界作戰起來,恐怕會大落下風。
雷聲聽了這話,心情更是大好,他自己斟了杯酒一飲而盡。
就在他喝乾了杯中酒的時候,那些忍者們已經遊走到神社的周圍,在領頭人的指揮下,訓練有素的散開,將整個神社包圍了起來。
直到這個時候,後知後覺的華靈和方成才知道,雷聲帶他們到這個地方並不是單純的遊玩,更重要的是來看戲的。最近一段時間,壓制黑幫的事情還沒有告段落,卻又出現了新的狀況,把整個日本國都弄的一團恐慌。這些時候,有很多神社都被莫名的打擊給搗毀了,裡面的建築被摧毀神官被莫名殺死,傳聞說神官們是遭到了神譴,才會有如此下場的,一時之間,日本篤信神社的百姓們都人心惶惶,不知道該如何才好。
雷聲當然都知道,這實際上是山日組的武田正郎聽從了他的點子,所以才會放手讓手底下最寶貴的忍者們去做這些事情,至少從現階段來看,行動的效果還是很不錯的,不僅大批的神社神官被毀,而且還讓民眾對神官所說的話有了疑惑,又轉移了社會輿論對於黑幫的關注,可以說是一舉三得。
不過事情哪有這麼簡單。
山谷裡,忍者的隊伍裡突然爆發出一聲尖嘯。頓時,所有黑衣忍者同時拔出了各自的武士刀,躍入神社的圍牆。
亦在此時,從神社裡面也湧出了不少神官模樣的人,這些人也像是早有準備,都埋伏在那裡,持著木棍等武器,一一的對上了忍者。
遠在山崖上的雷聲看到了交手的一幕,忽的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弄的邊上的秦小雨撅著嘴打了他一下。要知道,小雨是最不愛看殺人的,雷聲在別人生死拚鬥的時候還要笑,簡直是太過分了。
雷聲聳聳肩,無辜的朝小雨看一眼說道「我只是覺得那些神官實在太像山野村夫了,連打架的樣子都很像。」
果不其然,在下面的戰局之中,那些神官根本就不像是受過訓練的人員,完全就是在依靠蠻力打混仗,這種田間打架的方法又如何是訓練有素的忍者的對手呢?人數尚在上風的神官們很快便不住,被忍者們殺的是七零八落。
生勿近也皺起了眉頭,冷冷的說「這些神官裡面根本就沒有一個修煉者。」
正當大家都疑惑的時候,只有雷聲還在施然的喝酒,他連吸了幾杯,這才說「真正的高手早就已經轉移走了,這個地方將是一個轉折點,從今天開始,武田正郎的痛苦生活要開始了。」
「你是說,這裡是一個陷阱?」方成也湊過來給自己斟了杯酒,小口的抿著。
雷聲微微一笑,他閉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彷彿是在聞遙遠的下方的血腥味,悠長的吸氣完後,他語氣複雜的說「在秀麗山水之間布殺局,這才是日本人的方式,美和殘忍對於他們來說,本就是一體的。」
小雨輕蹙蛾眉,用雙手輕撫著自己有些蒼白的臉龐,憂傷的說「難道這些不入流的神官,就這麼被犧牲了麼?」她說話之間,下面的幾十個神官已經被殺的只有殘餘的幾人了。
雷聲牽起了小雨的手在唇邊溫暖著,他有些無奈的說「他們都是棄子,無論是武田正郎還是天皇,他們都是同一類人,在他們的心裡,只有天下,沒有人。」
「有時候,我真的不知道我們究竟在做什麼,是保護這些世俗人,還是要害他們?」小雨突然冒出了這麼一句,她向來很少有這麼尖銳的言語。
雷聲倒沒覺得意外,他瞇著眼睛向天望了眼說「世俗人有世俗人的命運,我們不可能幫他們選擇道路,能夠盡量的讓更多的人活下去,已經是我們能做的全部了。」
雷聲的這話,雖然有些決絕,可卻是事實,畢竟無論是雷聲還是別的修真,說到底也都只是凡人,能力畢竟有限。小雨垂下眉眼,再不說話。
方成忽然想起什麼來了,他拍著雷聲的肩膀說道「對了,我們現在好像跟那些黑幫是一夥的啊,你既然知道這是個陷阱,那我們是不是要去幫那幾個忍者啊?」他頓了一下,又猶疑的說,「對了,雷聲,你是怎麼知道這裡有陷阱的?難道你有未卜先知的功能了?」
雷聲笑著搖搖頭,朝他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又抬手點了點下方。
在下面的神社裡面,忍者們輕鬆的把所有沒有戰鬥能力的神官們都殺光了,他們又鑽進了各個神殿裡面,開始搜索起漏網之魚來。
就在這些人都進入了建築的同時,在神社的上空,悄無聲息的出現了九個金黃色的殘影,這些殘影漂浮到了九個方位上站定,這才顯出他們的本體原來是九個穿著袈裟的和尚。
這些和尚都面無表情的閉著眼睛,相互之間也不打招呼,只是各自默然的喃喃念著咒語和靈活捏著各式手印。
整個山谷間的平靜忽然被打破了,在九個和尚所站立的地方隱隱傳出了一種「嗡~~」的聲音,這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沉重,讓山巒上山谷下的積雪都開始慢慢顫抖起來。
而在這些和尚的手上,複雜的手印之中瀰漫出道道金色的光芒,這些光芒開始匯聚在九個人的中心點上,像一團有生命的東西,慢慢的成長了起來,金光越長越大,最後竟然長成了個佛家的萬字符。
猛然間,所有和尚同時怒目圓睜,嘴裡爆喝道「嗡!!!!」
這聲音恍若一記炸雷,把山谷震的隆隆作響,在他們中間的萬字符立刻金光萬丈,轟隆隆的朝著下面的神社壓去。
金色的光芒再度閃耀出來,整個神社都被包裹在了刺目的光團之中,讓所有人都無法直接目視,雷聲他們趕忙閉緊了眼睛,怕被這種莫名的光芒灼傷自己的眼眸。
在感覺中,這極度耀眼的光芒只是閃爍了幾下便黯淡了,等雷聲他們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震驚的發現,在山谷之中,那原本穩穩呆著的神社已經全然消失了。
在那原本是神社數棟宮殿的地方,現在是一片焦土,裡面所有的房屋,所有的神官屍體,所有的忍者,已經被剛才的光芒給蒸發了。
雷聲、小雨、生勿近、方成和華靈全都目瞪口呆的看著,這短暫的一幕委實太讓人吃驚了,縱然自己也具有莫大的神通,可他們幾個人還是呆了半天。
過了好久,臉色複雜的雷聲才捏了捏拳恢復了神智,他轉頭問小雨「聽說過這種法術麼?」
秦小雨胸脯起伏著,她似乎吃驚最甚,揪著雷聲的衣服說大概就是『大日如來滅世咒』這套結界在我們修佛界已經失傳了,怎麼會在日本出現的,這些和尚是什麼人?他們的實力比我們還要強!」
雷聲憂慮的低下頭,用手撥弄著才露出尖頭的青草,緩慢的說道「這些和尚是裡高野的神僧。」
「裡高野?高野山?」方成叫了起來,雖然這是日本的修佛聖地,可他也聽說過,「可是……可是這些和尚怎麼會在這裡的,他們和神官們有什麼關係?」
雷聲看看下方,不僅神社已經不見了,那九個和尚也早就不知所蹤,山谷裡繼續寧靜的就像什麼都沒有出現過,只是原本憩息的天鵝都已經飛光了。雷聲點點頭,對邊上的人解釋道「高野山真言宗的和尚是天皇的秘密力量,這個機密不僅你們不知道,連武田正郎都不知道,是上次靈海和尚偷偷告訴我的。」
生勿近臉色不變,又喝乾了一杯酒,轉頭問雷聲道「今天這場面是你安排的?」
華靈和方成兩人也頗為糊塗的七嘴八舌問著「你安排的?你怎麼會安排人殺忍者呢?我們到底和誰是一面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