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潛似乎心事重重,他舉杯後只是沾了沾酒,便放下了,他沉默了會,用皺紋密佈的手摸摸老臉,道「下屆霍桐山大會上,我們蕭家必然會成為新的修真之主。」
雷聲嘴角一抽搐,雖然這事情他早就想到,可乍一聽還是不由的心中一痛。他轉著空杯子說「這還不一定吧,畢竟大會還有段時間呢。」
蕭潛笑一笑,搖著頭說「你們沒辦法挽回了,現在是大局以定,我們用厲家的毒控制住三分之一的家族,再加上後來投靠過來的家族宗派,幾乎整個修真界都已經站在我這面了。」
雷聲還是硬撐著「只要我們能研製出解毒的解藥,一切都還來得及。」
蕭潛仰頭一口幹掉了杯中之酒,淡然說道「厲家有萬種毒,你知道為什麼我們會選這種傳播麻煩,毒性不強的毒藥麼?」他沒等雷聲回答,自顧說下去,「因為只有這種毒是華佗門現在無法解的,甚至連厲家自己都無法解,他們只能用別的藥把毒性給拖住。等到你們那邊華佗門的人把解藥研究出來的時候,我早就已經大權在握,到那時候,華佗門的存在還有意義麼?」
雷聲無話可說了,蕭潛他們既然敢布這樣的局,自然是有了這種把握。他自己斟了杯酒,放在鼻下輕輕嗅著,忽然疑惑的請教蕭潛道「既然你們只控制住了三分之一的家族,那為什麼在短短的時間裡,就有絕對多數的家族你。」
蕭潛啪的拍了一下掌,點著頭說「你果然聰明,一下子就發現了關鍵所在。我可以告訴你這是為什麼。」他朝雷聲舉舉杯,喝乾了杯中酒後說,「這就是所謂的政治,也是所謂的民主。什麼是民主呢?不過是弱小者向強大者宣佈效忠而已,在民主和政治當中不是每個人都可以當權的,只有真正的強者才能站出來接受別人的效忠。選擇向誰效忠這就是一個弱小者的民主,當兩個強者力量相差不大的時候,勢力就會達到一個均衡,這個時候才算是真正的民主,而當出現一個絕對的強者時,所謂的民主就會失效,任何一個人都會選擇必然的贏家,沒有誰還會去必然的輸家以換取最後可能導致的報復。
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以前,你們雷家就是修真界裡絕對的強者你們的家族數量保證了你們根本不用擔心自己的地位動搖。可是現在一切都變了,我們控制了一大批的家族,再加上我們本來一些暗藏的勢力,整個局勢就發生了逆轉,絕對的強者變成我們蕭家,我們成了必然的勝利者,所以那些以前你們的家族都會紛紛轉過來向我們效忠,因為他們害怕我們掌權後會展開清洗,削弱他們的利益。
說起來,我們修真界裡還要比外面世俗社會更早開始用民主政治這套,所以修真家族的那些家主們更明白這裡面的門道,你說他們會如何選擇?這和他們將獲得什麼利益無關,他們首先考慮的只是保住現在所擁有的一切。」
雷聲靜靜的聽他說完,他長吐出一口氣,朝蕭潛拱拱手說「蕭先生,晚輩受教了。別人都說修真界裡都是不諳世事的山中人,卻沒想到還有比世俗社會更複雜的境況。」
蕭潛哈哈笑起來,他給雷聲斟上酒說「雷聲啊,你的眼界不夠開闊啊,世俗是一個社會,修真界同樣是一個社會,何況我們年歲都要比別人活的長一點,智慧也比普通人多一點,他們所會的那套陰謀手段,我們當然都會。你說的不諳世事的人都是家族裡的長老等人,有哪一件大事情是輪的到他們做主的,其充量無非是打手而已。
雷聲也微笑一下,對蕭潛的話頗為認同,他現在也越來越覺得修真界確實是很複雜,其實並不比外面的世俗社會差一點。
蕭潛說的高興,他又淺飲一口,放下酒杯興奮的說「雷聲,你對現在天下大勢如何看?」
「大勢?」雷聲抬抬眉毛,調侃的說,「你們蕭家不是大局以定麼,還有什麼大勢。」
蕭潛卻似乎沒有注意到雷聲的調侃,他自顧自的歎息道「你是一個很聰慧的人,可惜你爺爺不會調教啊,弄的你眼界如此狹窄。我問你天下大勢,你怎麼只看到修真界呢?」他很不滿意的皺緊眉頭,開始教導雷聲,「普天之下,萬物競生,那些普通人看不透真相,可我們這些擁有大智慧的修真卻不能不看啊。現在的天下,精怪界高手零落而且不成組織,且不用管它;鬼界倒是組織嚴密,是個勁敵,但它過於神秘我們現在還不能完全瞭解,暫時也不說它;世俗社會裡現在國家眾多,各國勢力爭奪也甚是激烈,科技競爭、人才競爭、能源競爭都把整個空間弄的烏煙瘴氣,算是最亂的一個地方;而我們修真界,表面看起來於世無爭,實際上也是暗流湧動。現在我們所說的修真界,也無非就是華夏一支的修真修佛各大家族宗派匯聚組成的而已,普天之下還有多少修真的支流,還有多少具有大能力大智慧的家族宗派在他國,在其他地方。宗教、功法、種族,這些不同類型的人又有多少是可以匯聚進我們修真界的呢?」
雷聲拿著杯子的手一抖,他覺出味道不對了,便遲疑的問道是想一統全天下的修真者……不,是修煉者麼?」
蕭潛微笑著點點頭,他那皺紋深布的臉上頓時放出光芒來,他一身豪氣的說道「不錯,我就是要讓這天下,成為修煉者的天下,要讓修煉者們真正的擁有自己的一個世界。」
匡鐺!雷聲的杯子掉在了石桌上,蕭潛所說的話已經完全超出了雷聲的想像,他所要做的事情竟然是如此驚人,雷聲呆了半天,結巴的問道不僅要統一修煉者道你還想顛覆整個世俗社會?」
「你果然是我的知音啊!」蕭老頭越來越興奮,他雙手都開始揮舞起來,「你一下子就能明白我要做什麼了,我就把我的想法完全的告訴你吧。」
雷聲怔怔的看著蕭潛,這究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啊,他可以似模似樣的偽裝成一個淫媒,他可以毫不留情的殺掉自己的親侄子,他可以用毒藥控制住成千上百人,他竟然還想毀掉整個世俗社會?
蕭潛絲毫沒留意雷聲的神情,他開始仔細的對雷聲描述起自己的想法來「其實我們修真界的人和世俗社會的普通人並沒有什麼區別,只不過我們和他們選擇了不一樣的進化道路。世俗社會裡他們所選擇的是科技,而我們選擇的是對自身的開發拓展。曾經有過一段時間,這兩種道路都是並存的,但是,必須說,選擇科技的那部分人勝利了,所以在以後漫長的歲月裡,那些以科技為前進方向的世俗人佔據了整個世界,幾乎佔有了所有的資源,他們統治了這個世界。」蕭潛咬牙切齒,他額頭上青筋直跳,「但這並不表示科技的道路是正確的,只是因為修煉實在是太難了,尤其是一開始,只有非常少的人才能繼續下去。所以絕大部分的人都選擇了科技,這對他們來說是最簡單的,最功利的。可是,幾百年,上千年過去了,那些世俗人又做了些什麼呢?他們瘋狂的繁殖,他們肆無忌憚的破壞,他們幾乎掠奪完了所有的資源,他們讓天地間的靈氣一點一點的消失,他們把我們這些修真家族都逼的個個躲起來不敢見人,他們做的唯一的好事就是讓鬼界越來越強大。」
雷聲很震驚,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些話,在他的眼裡,甚至在大部分修真的眼裡,普通人和世俗社會都是柔弱而不堪一擊的,都是需要人去保護的。可是蕭潛卻把世俗社會當成了一個勢均力敵的對手,甚至是強於修真的對手,這讓雷聲一時之間無法接受。
蕭潛似乎看出了雷聲的疑惑,他苦笑著喝了杯酒,繼續說道「其實在長長的歲月裡,我們修真界對世俗社會並不佔什麼優勢,科技一次又一次的跳躍式發展讓我們始終沒有辦法展現自己的強大,也就是上一個百年,我們修真界也有了新的境界突破,這才讓我們暫時超越了普通人,顯示的我們比世俗社會的科技更強大一點。但是就在這段時間內,你們雷家竟然籠絡了一大批家族,搞了那些狗屁的戒律,不允許修真介入世俗,這又讓我們重新擁有世界的想法給破滅了。」
蕭潛搖著頭,一臉的痛苦「修真力量比科技力量的領先只是暫時的,最近這個百年,我們的修煉又開始停滯不前了,那些最出色的人物全部都飛昇,我曾經想找出與飛昇成仙者聯絡的方法,可是總也不成功。但看看世俗社會呢,他們的科技一日千里,用不了多久,他們的力量又會超過我們,到那時候,我們就真的沒有機會了。均衡的力量被打破,世俗人只會更加肆無忌憚的破壞這個世界,到最後我們將不再有任何的生存餘地。」他忽然語調激昂起來,「所以我現在必須要行動,我要向那些世俗人證明,只有修煉才是正途,那什麼狗屁的科技只會用對天地的破壞來達到他們自己的目的,完全應該被徹底拋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