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當然是一種學問,
尤其是在身陷重圍強敵環視下,單純的逃跑無疑只是給對手增添了更多的殺你的機會而已。
陸恨涯打定了逃的主意,手中卻發動了最猛烈的攻勢!
——他祭出了自己的第一道殺手!
一道似曾相識的黑沉沉的光芒似吸盡了場中所有光華飛射而出,因為速度太快,看不清那究竟是什麼東西,只知道它和自己的主任一樣,沉,冷,毒,而充滿了席捲而來的至殺的力量。
這樣東西曾經令寶玉避無可避,幸虧焦大和身撲上才救主於厄難之中。對於瞭解的東西,寶玉當然早已擬訂了破去它的辦法!
看黑光飛射而來,立即有四個人應聲而出,站到了其飛行路線之上!
他們的手中,都握著一面堅固的巨型鋼盾!
只見那一線黑光上醞釀了排山倒海的巨力,驟然如排山倒海,萬濤裂壑的湧了過來。
盾碎。
「轟」的一聲碎去,
碎得似粉末一般。
黑光長驅直入,
盾再碎。
兩人口中溢血面色蒼白的向後跌出,第三個人也被震飛出,背撞斷了三株樹木,然後卻搖搖晃晃的立了起來,手中盾牌只是凹了一個大坑。
第四個人不退反進,狂喝一聲反而擎著盾向黑光直迎了上去!
與此同時,林中颼颼颼颼的射出了十餘支箭!這十餘支箭本是取的陸恨涯的前方。半空中有三支一撞一折。反射向他地後心,箭尖也若如筍衣一般剝離下來,如同毒蛇分岔地舌頭,凶毒的咬向他的身上各要害之處。
陸恨涯卻根本沒有理會箭。他手中射出的黑光靈蛇一般地一繞一旋,避過了迎來的盾牌,依舊標向寶玉,寶玉一首托腮作沉思狀,一動也不動,對這進襲的凶招根本就是視若無睹。
匕光驚艷一般的亮起,帶起一片雨絲,如流星自長空劃過!
雪亮的那一點匕光與黑光相抵,看上去似並是它們相撞上去,而是被互相吸引到了一起。匕光與黑光之間依然是無聲的對抗,誰勝誰負的具體情況誰也不知道,分明的是,出手的柳夢面色白了一白,而陸恨涯的身體震了一震。
黑光曲蛇一般的旋繞回飛到陸恨涯地身側,聖女既然已至,這已深入重圍的可怕高手再不遲疑。一長身,腳下若踩了彈簧也似的飛射出去,埋伏在他行進路線上的三名高手噴血跌出,眉心,胸口處都多了一個血洞。
寶玉只點了點頭,一干人立即追了上去。他卻停在原地望向空中,
之間一角衣袂尚從天上緩緩飄落——那正是陸恨涯身上的醫療,寶玉伸手接住,布上有血。他很謹慎*到鼻端嗅了嗅,淡淡的道:
「他已中了龍涎香老七你做得很好。」
唐門老七一面在四下尋覓著什麼東西,一面心有餘悸的道:
「這傢伙究竟是人嗎?連東海珊瑚針都僅僅能射破他地皮肉,好在公子能尋到龍涎香這等曠世難求之物。否則今日這麼大費周章不就成無用功了?」
「他竟然能將遇血即溯行的珊瑚針逼出來?」
「我親眼看到的,就在這傢伙射出那道黑光時,珊瑚針也給他運勁逼了出來。就跌落在這下面。」
他的動作忽然凝住,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雙鹿皮手套戴上後,以一種畏懼裡夾雜了敬仰的申請從濕漉漉的草地上拈起一根細微的小針。
這根針呈琥珀色,上面並不光滑,甚至說有些暗沉沉地粗糙,細細一看,才能依稀辨認出上面鏤空出了許多難以辨認的花紋,上面還凝結了一點鮮紅的血珠。
寶玉仔細的查看著,輕輕的吹了口氣,那點血珠悠悠地飄落,跌在下方的石板上,竟彈跳了兩下,彷彿一個紅而透明的小球一般,滾滾的動著,沒有絲毫要散去的意思,從唐門老七的身後傳來一聲歎息:
「龍涎香之毒已經發作,這個天子卓越的陸恨涯看來也逃不出公子的手掌心啊。」
寶玉笑了笑方欲說話,已有人傳來急報:
「陸恨涯已在老柴坳被困,按照公子的吩咐,只是遠遠的圍住他,不做任何進攻。」
這個時候陸恨涯正一把用力的捏住自己的腿。他的面色扭曲了。
——他感覺到自己的腿裡,彷彿正有一種極凶暴的力量在衍生,躁動。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血肉正成為了那力量的養分!自己的心臟,血脈每搏動一下,那股力量也隨之悸動了一下。
他出去鞋襪,只見腳趾旁邊正有一個琥珀色的小洞,在向外汨汨的淌著黃色的汁液。陸恨涯深吸了一口氣,想要動用真氣將這聞所未聞的劇毒祛除,但可怕的是,真氣通行無阻,整條左腿卻已完全不聽使喚,最為要命的是他感覺到人器合一的力量也正在漸漸的消退中。
他*在大樹上,忽然那株大樹的樹葉在細雨中簌簌而落,若被狂風所摧。那是他開始動用性命交修的混元真氣開始祛毒的徵兆。儘管那真氣多用一分就永遠的少上一分,日後要想彌補回來也將遭遇到極大的凶險,只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也顧不上那麼多了。
驅毒的過程艱難而凶險,那種痛苦實非常人能抵受得住。事實上,陸恨涯絕對是個意志堅強的人,否則,他也絕對不可能從當年羅遠天的暗算中奇跡一般的生還,而今日他的情況,也遠未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但是寶玉的手下當然不可能任他這樣悠然療傷。他們頓時摩拳擦掌的圍了上來,只是最近的三個人眉心中忽的就多了一抹黑跡!然後蹌踉倒退了數步,萎然倒地。軟的彷彿似一灘爛泥。
——而陸恨涯的肩頭不過只是動了動罷了。
——他們當然也不敢在欺近,所以就不能知道。方才使出這一指的陸恨涯也是心浮氣躁,真氣為之撼動。
只是他們雖不敢近身,卻掏出了隨身攜帶的暗器,什麼飛蝗石,鐵蒺藜,毒沙,都一股腦而的擲了過來。對於素日裡的陸恨涯,這些東西簡直是不值一提,怎奈在這非常時期,他竟是面對這些有若藏有一般的騷擾心有餘而力不足!
——他只能反擊。因為久經世故的他知道,一味的忍讓的後果,換來的一定是更加變本加厲的挑釁!
全力出手的陸恨涯的威勢自然非同凡響,只是一瞬間,分站在七八個方位的寶玉手下立即又倒下四五人,剩餘的人也大多非死即傷,然而死掉的人的屍首立刻被抬走,傷了的馬上得到了良好的救治,一切都在不慌不忙的進行著,沒有露出絲毫的敗象。
看到這種情形,陸恨涯的心中更是沉了下去,敵人一亂,自然就要露出空隙,自己也就理所當然的有了可趁之機。只是面前的這些人神經竟好似鐵線一般,同伴的死傷彷彿都是不能震撼住他們的心靈,依然冷漠的執行折密切監視自己的任務。方才出手雖然領他們暫退一時,可是腿上的毒力也隨之上溯,難以壓制。
就在陸恨涯剛想一咬牙,斬去自身那條中毒的左腿的時候,一個從容溫和的聲音令他更是絕望了起來:
「陸先生,你中的毒乃是從波斯進貢的,其製作方法與中原大相逕庭,你雖然練成了人器合一的絕世神功,只怕沒有幾天也將它祛除不掉。眼下你只有兩條路,一是歸附於我,一是葬身於此。」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一手製造了這天羅地的寶玉。他的微笑裡隱藏的殺機也是分外濃烈。四下裡,熊王,典韋等人緩緩現身,陸恨涯卻知道隱藏的埋伏之怕是明裡的十倍不止!
這個身陷重圍的男子一分一分的緩慢站起身來,雨中的山泥濕滑,他左腳無法著力,身軀失去平衡滑了一跌,雖然立即穩住重心避免當場摔倒的出醜,可周圍的人面上都露出喜色。知道他體內的毒性已經發作,否則以他之能,萬不可能會站立都變得如此艱難。
陸恨涯一點一點的抬起自己的右手,珍視的注視著,一字一句冷冷的道:
「這……」
話音尚且迴盪在諸人的耳旁,他整個人的身軀已似乎一支銳迅的箭一般標射出去,直撲向寶玉,那冷漠的語聲雖在激鬥中也清晰入耳。
「就是我的回答!」
面對這困獸之鬥寶玉目光中忽然露出狂熱激動之色,他竟然蹬足,直衝上天,這個行為絕不是要逃避,在朦朦朧朧的雨水裡,白衣飄飄的他扶搖直上,似乎又衝破雲天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