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不約而同的停止了自己的動作,抬頭朝門的方向看去,只見裡面走出來了一個年輕的女子,一身白色的連衣裙,披肩的長髮,白皙的俏臉帶著一絲寒霜,非常不滿意的看看門口的這些人之後,她才扭頭對山野村正道:「你不是要見我爺爺嗎?進來!」
語氣非常冷淡,不過想想,對於門找茬的人又有幾個能好臉色?
「鄭大師終於要出手了,有他們好看的了!」
背後有百姓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聲音說道。
「鄭大師?」
李清心中不由的嘀咕了聲,所謂深山藏高人,難道這鄭大師也是個武學高手?
而這時,對面的山野村正突然彎腰一鞠躬,擺明了是罷戰,然後轉身朝其餘的幾人走去。
背後偷襲,那非君子所謂,李清也不屑,當下也轉過了身,回到了人群邊,只見山野村正已經進到屋內,於是微微扭頭,對旁邊人問道:「請問一下,鄭大師是什麼人?」
「你這就不知道了,鄭大師可是我們這裡的太極高手,我們的太極拳都是跟他學的,不過他立誓不收弟子,我們也只能偷學,所以這學得也是半生不熟。剛才那個姑娘是她的孫女!」
一個百姓回答到,李清教訓了這些日本武士,他們也感覺非常的解氣。
李清微微點頭,扭頭再看向了眼前的這個園子,非常的好奇裡面到底會發生什麼事情。
對面兩個還活蹦亂跳的日本武士投來了憤怒的目光。
李清能非常清晰的感覺到他們眼中的對自己的恨意,當下雖說關注著院內發生了什麼,不過也微微握拳,提到了戒備,日本人的武士道精神並不怎麼可靠,這偷襲也不是沒有可能。
幽幽的山風吹來,卻吹不散外面依舊緊張的氣氛。
夏夜的昆蟲的叫聲也低了下去,彷彿刻意的壓低自己的聲音一樣,給人的感覺好像在竊竊私語,但是卻又害怕。
「喝……!」
裡面突然傳來了一聲爆喝的聲音。
昆蟲的叫聲頓時停了下來。
李清一聽這聲音便是來自這山野村正,而在大喝的聲音中還夾雜著悶哼的聲音,在一看對自己虎視眈眈的的日本武士,這時候竟然也捨棄了自己,有些慌張的看著眼前這個小院,雖說這圍牆不高,不過山野村正交代下來,他們也沒有人有膽量去翻過去看看。
緊張氣氛頓時減輕了不少。不過眾人的好奇心卻又被裡面的喝聲給提了起來。
不一會,山野村正的喝聲中帶著了一絲憤怒,同時還有些不甘心和不相信。
外面的人一個個都屏住了呼吸,不由的猜測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剩下的幾個日本人顯得有些焦急,不過山野村正進去之前交待了幾聲,他們也不敢違背,只有老老實實的在外面焦急的等著。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裡面的喝聲終於停止,然後這門吱呀一聲再次被打開。
李清抬頭看去,只見山野村正再次出現在門口,走到門口的時候,朝裡面的深深一鞠躬,這才轉身走了過來,逕直朝自己走來。
仔細的看去,發現他臉並沒有因為任何的懊惱,反而給人一種心服口服的樣子。
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李清提高了警覺,沉聲道:「還想打嗎,我奉陪!」
山野村正擺擺手,用生硬的中國話道:「不打了,你很了不起,年紀輕輕,便有了如此成就,我們在市有一武館,有空請多指教!我很期待你的再次拜訪!」
說完,朝那個翻譯點點頭,翻譯走前來,微微彎腰,雙手遞了一張名片。
李清猶豫了一下,自己可是直接打趴了他們兩個人,可是眼前這個日本人這時候好像絲毫沒有生氣一樣,在他的臉也看不到任何的生氣的表情,哪怕是一絲,客氣得有些讓自己都有些難以接受,而且剛才雖然短短的幾招,不過很顯然,自己明顯還處於弱勢。
微微猶豫了一下,李清還是雙手接過了名片一看,面寫著山本武館,所在的地址恰好在自己的學校所在的城市。再一看這他們,已經扶起兩個昏迷的同伴,看樣子打算連夜下山,不過在經過自己身邊的時候,扶著兩個傷員的日本武士都投來恨恨的一瞥。
李清穩如泰山,面不改色,絲毫不懼。
沒有了好戲,其餘的圍觀者也紛紛的散了。
隨手把那個名片仍在了地,李清再次看看眼前的這個小院,心裡十分好奇的想知道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從剛才一交手也看得出,這山野村正很強,裡面的那個鄭大師又是如何打贏了他的?
不過現在別人的門已經關,也不好再去打攪,於是轉身打算回自己的住處。
吱呀開門聲這時候又響起,然後剛才那個女子的聲音傳來:「喂,你別走,我爺爺叫你進來?」
「叫我?」
李清不由的奇道,轉過身來,有些不相信的看著已經站在門口的女子。
「這裡除了你還有誰,還不進來?」
女子說道,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悅。
對於裡面那位能輕易打敗山野村正的人李清也十分的好奇,也不猶豫,連忙走了跟了去,進了門。
和自己村子裡面房子一樣,白牆灰瓦,四間屋子,一間堂屋,然後兩間臥室,除此之外便是廚房和廁所。
院子裡面載的一些花木,為整個園子增色不少,少了些單調,有種生機勃勃的感覺,在空氣中還有一絲淡淡的清香,是那種桂花的香味。
藉著天的已經有些黯淡月光和堂屋門口的燈光,李清看見一個老人正在坐在園中的葡萄籐下,在那裡悠閒的喝著茶。
「這便是鄭大師了!」
李清心道,然後走前去,正考慮如何開口,眼前的這個老人先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問道:「剛才在外面和那幾個人動手的人是你?」
李清點點頭,道:「正是我!」
「為何動手?」
鄭大師再次問道,抬眼看了過來。
李清坦然受之,這個鄭大師眼睛炯炯有神,絲毫不是那種風燭殘年時老年人的渾濁,微微沉吟了一下,這才道:「逼不得已才出手!」
「不錯!」
鄭大師話中帶著一絲讚賞,微微沉吟了一下,接著又問道:「你對手怎麼樣?」
李清微微沉吟了一下,想了想,他應該指得是山野村正,便道:「很強,現在的我不是他的對手!」
雖說不同國籍,不過對對手的尊重,也是對自己的尊重。
鄭大師微微點頭,道:「聽剛才的聲音,你的拳法顯得非常的剛烈。不知道是跟何人所學?」
李清沒有隱瞞,點頭道:「我的拳法,是源至一本家傳武學,名為血戰十八式,分為刀,槍,拳三篇,我僅僅練了拳法。」
「血戰十八式!」
鄭大師嘀咕了聲,這才道:「聽著名字,的卻是剛猛之極,不知道能不能給我演示一遍?」
對於他的這個要求,李清還是微微猶豫了一下,剛才那個山野村正功夫不錯,自己討不到任何的好處,而進了院子,很顯然和這他比試過,然後一臉服氣的走了出來,很顯然他輸得心服口服。
這練武之人,最想的就是越來越強,很顯然,這人應該屬於那種很強的一類,要是讓他指點一下自己,說不定自己能更一層樓,想到此,李清立即道:「那請你多多指教!」
說罷,李清朝後退了一步,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接著,把自己的拳法重頭到尾好好的打了一遍。
這十八式,李清已經不知道練習了多少遍了,自然是輕車熟路。
每一拳,每一腳都是竭盡全力。
月光下的李清一身的肅殺之氣,彷彿眼前是千軍萬馬交戰的戰場,而不是這個看去非常祥和的小院。
眼前雖然沒有敵人,不過給人的感覺眼前卻有敵人,因為李清的拳中帶著一絲恨意,還有一絲怒意。
恨,可以激發人的鬥志,怒,可以克服心中的恐懼。
整個院子裡面儘是拳頭擊破空氣的呼呼聲。
打拳的時候,李清也微微看了看旁邊的鄭大師,只見他輕輕鬆鬆的站在那裡,臉平淡得就如無風的湖面一樣,沒有絲毫的波浪,當時這心裡突然有種感覺,他就是巍峨的大山,自己的拳不過是狂風,即使再大,也不能撼動分毫。
心中油然升起了一股敬意。
不一會,這一套拳法也打完,收勢之後,李清便朝鄭大師看去,只見他已經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微微點頭,道:「血戰十八式,果然如其名,剛猛之極,給我的感覺好像在你的面前有著千軍萬馬,有無數的敵人,練此拳法者,首先得不懼死,方可發揮此拳威力,而且整套拳法光攻不守,攻擊別人的時候自己的弱點也全部暴露給了別人的眼裡!」
李清不由的微微一凜,鄭大師的確不簡單,光憑自己的一遍就能判斷出自己的拳法,於是正色道:「您老說的不錯,此拳法當初出自軍中,是軍人所練習的拳法,所謂狹路相逢勇者勝,自然至生死於度外,而且最好的防禦就是進攻,所以此拳法只攻不守!只要在別人打到自己之前把敵人幹掉,也就不用守!」
鄭大師微微點頭,道:「此話不錯,但是現在可不一樣,你面對的可不是千軍萬馬,很大程度是一個敵人,而且要是面對比自己強的對手,這拳法不但不能傷敵,反而會把自己的弱點全部暴露在敵人的面前。面前強於自己的對手,勇氣不一定能取勝。」
這話對於李清而言,完全算得如雷貫耳,剛才自己對付那前兩個日本人武士的時候,輕輕鬆鬆的取勝,那是因為他們沒有自己強,或者比自己弱,所以自己勝得輕輕鬆鬆,但是面對山野村正的時候,自己則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鄭大師能輕鬆的指出自己的拳法中的弱點,那麼定然也知道應該如何處理自己拳法中的問題,想到此,李清連忙朝老人一彎腰,道:「我練拳,源於十歲的時候父親一此醉酒,然後掉下的一本拳譜,並沒有師傅,而且平時也不過自己練練,完全是獨自摸索,對於自己拳法中的缺也知道,不過卻找不到解決的辦法,還請您老指點一二。」
說完,李清感覺鄭大師的目光朝自己的身透了過來,頓時有種被人看穿的感覺,不僅僅是那種沒有穿衣服,甚至連自己的思想都被看穿一樣。
心中多少也忐忑不安起來,不知道這老人會不會指點自己。
小院沉默了,時間在等待中流逝。
「無論什麼拳法,講究都是剛柔並濟,而你的拳法,只有剛,無柔!」
鄭大師終於開口,不過李清卻感覺他的話中帶著一絲歎氣。接著又聽見他說道:「你的拳法由於太剛烈,所以你也受到了這拳法的影響,我念你苦練十載,如被這拳法所誤實在可惜,不過我當年發誓,不在收徒,所以我建議你去找找武當的道明道長,或許他能給你指點一下。還有,年輕人爭強好勝那是人之常情,不過切記勿被迷失了心智。」
頓時就如在耳邊敲響了一個響鐘,李清身子微微一顫,當下垂目,恭恭敬敬道:「謝謝你的指點,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