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書仍然清秀儒雅,卻一臉如霜,他冷冷地看著我:「果然是你出賣了殿下!」
他旁邊那位一看就有點憤青的少年,先前忍得太辛苦,現在濃眉倒豎,豹眼圓瞪,嗖一聲抽出匕首:「你這個無恥的奸細,知道因為你害死了我們多少兄弟麼?我要將你千刀萬剮!」
先前問我話的那位,是個中年男子,樣子和聲音一樣有些陰沉:「小五,先別激動,問清楚了再殺不遲。」
我壓住心頭騰騰的火,哼了一聲:「麻煩各位先把我穴道解了,就我這點力氣,還用得著這種手法嗎?」
玉書看了看那個陰沉中年男子,他走過來,「啪啪」兩聲,我的力氣立刻回到了自己身上。
我心裡窩著一股莫大的火,隨時想要發作,但下意識裡還是想要冷靜些,所以我坐在椅子上緩緩地鬆了鬆筋骨,做了幾個伸展運動,然後深呼吸。
叫小五的愣頭青被我這個樣子惹惱了,幾次三番想要衝上來教訓我,都被那個中年男人拉住了。
我冷眼看著他們,終於完成了我緩慢的動作。
雖然相對冷靜了點,可是我覺得,我必須要爆發,老子忍得太辛苦了,不忍了!
我一心一意為了太子,憑什麼把我抓來要打要殺的?憑什麼就說我是內奸?
我越想越火,騰地一聲站起來:「敢問玉書大人,抓我過來,是殿下的意思嗎?」
你個混蛋武成南,居然讓你的手下如此待我!要是他們自己擅自作主的也就罷了,要是你的授意,老子真想一刀劈死你!我不劈你老天都要劈你,沒天理啊!
玉書冷聲道:「殿下恐怕還在你的蒙蔽之下吧!」
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好,只要不是太子自己的意思就好。
看在太子的份上,我不生氣,我盡量的不生氣!可是心頭的窩火,怎能說沒就沒?
我冷冷將袖子一甩:「那麼大人憑什麼懷疑我?」
小五嚷道:「你剛才不是已經承認了?」
我受了一股窩囊氣,自然看誰都不順眼,忍不住出言譏諷道:「大人的手下原來全都是這等沉不住氣的膿包嗎?」
小五氣得滿臉通紅,幾乎要跳起來。中年男人卻對他說了一句話,讓他硬生生頓在原地:「你再這樣衝動,確實難擔大任,她說你是膿包,倒有幾分道理!」
小五十分委屈,眼圈都紅了:「大師兄,我……我們死了那麼多兄弟,二師兄他也……都是這個內奸害的!」
陰沉的男子歎了口氣,語氣難得的柔和了些:「無論任何情況下,你都要學會冷靜,這樣才能成為一個真正的男子漢。」
我沒有耐心聽他教育小孩,只是看著玉書:「剛才我不過是虛與委蛇,這時候的話也能算數?」
我盯著他:「告訴我真正的理由!」
玉書聲寒如冰:「好,我倒是很想聽聽你怎麼解釋!」
「我問你,尹一林為王后做事,你可知道?」
「我身在成國,怎麼會知道。」
「他近日趕赴成國,絕非偶然吧?」
「對不起,這你得問他,我還是不知道。」
玉書大概被我這種答話的態度氣著了,手一翻拿出一樣東西:「看你還有什麼話說——這是什麼?」
我認真看了看他手上的東西,不過是一枚玉珮,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啊,不過看著有點眼熟,不由反問道:「是什麼?」
玉書冷笑了一聲:「這就是你前日當出去的東西。」
我這才想起,我的確見過這枚玉珮。
這是我從上次追殺我的黑衣人懷裡掏出來的,看到值兩個錢,就把它當了。沒想到現在竟然會出現在玉書手中,難道它並非普通的玉珮?
但是我只能點頭:「沒錯,是我當的,那又如何?」
玉書道:「好,你不說,我來替你說。」
「王后手下有一股秘密力量,這個組織就叫鳳兮,而這個玉珮,就是鳳兮人員所持有的玉牌,以證明自己在鳳兮的身份。」
哦,原來如此,玉書他們就是因為這個開始懷疑我的吧。
玉書「啪」的一聲將玉牌扔到我的前面:「醉鄉樓一事之後,你怕我們懷疑你,所以就把它當掉,對不對?」
我堅決否認:「自然不對!」
玉書緊緊盯著我:「那麼,你要如何解釋以下三件事?」
「第一,你持有鳳兮玉牌。」
「第二,所有和醉鄉樓有關的人不是被害就是失蹤,唯獨你沒有事。」
「第三,尹一林也趕赴成國。這一切聯繫在一起,真的只是巧合嗎?」
此刻,我倒是徹底冷靜下來了,我必須要證明自己的清白,我可不能死在自己人手裡,這是世界上最憋屈的死法。就算死,也不能死得這麼沒價值。
我在房裡緩緩踱步,盡量將一切都說得更加清楚。
「第一,不管尹一林是誰,我們只是各為其主。」
「第二,醉仙樓所有人出事,我現在才知道。期間也有人追殺過我,不過並沒有得逞。」
「第三,那塊玉牌,正是我從追殺我的人身上拿來的,當時只以為它是普通玉珮,才拿去當了。」
然而面對我如此這般的解釋,屋裡的三個人顯然是不相信的。
連那個陰沉男人也忍不住出聲了:「鳳兮的人都不是膿包,就依你的身手,居然能躲開鳳兮的追殺,還從他們身上拿到這塊特殊的玉牌,你覺得,能讓人信嗎?」
我笑了笑:「閣下的意思就是,如果我證明自己可以做得到,那麼你們就相信我的話了,對不對?」
那個小五又跳起來了:「好啊,你倒是證明給我們看啊!」
我這剛剛煉製出來沒有多久的毒藥啊,看來你們有些不甘寂寞了,那就讓他們見識見識,開開眼界吧。
我將手緩緩放入懷裡,露出一個真假莫辯的笑容:「其實,殿下有封信要給你們。」
他們自然不是很相信我,盯著我的手暗暗防備,以防萬一我拿出什麼暗器來,雖然他們知道我並不懂什麼武功,但某些製作精良的暗器是不需要會武功的。
不過,沒關係,只要能讓我拿出來就行。
我的手終於拿出來了,自然沒有什麼信,只有一個小小的瓶子,儘管他們十分懷疑的看著它,但已經遲了,「噗」的一聲,一股淡淡的煙霧瀰漫在房中。
「有毒,閉氣!」陰沉男人最先反應過來。
我輕輕笑道:「大人,已經遲了。」
對付他們,我並沒有使用最厲害的毒藥,不過我所有的毒藥都絕非凡品,就我現在使用的這瓶,雖然有色又有味,很容易讓人覺察到有毒,不過它的妙處就是,它的毒性可以從肌膚滲入,就算閉氣也沒有用。
中年男人拿出匕首想要擒拿我:「交出解藥!」
我畢竟和太子學了點劍術,一點功底還是有的,加上他因為中毒,動作已經不靈便了,所以我輕輕一旋,就閃開了:「不要亂動哦,越動毒性發作越快,再動就要倒下了。」
冷不提防小五從身後一把扼住了我的喉嚨:「快,解藥!」
我笑了幾聲,稍一用力,就辦開了他的手,然後往後輕輕一推:「小朋友,你還是乖乖躺下的好。」
小五應聲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你這個……奸細!」
一直沒有妄動的玉書突然將一旁的茶杯拿起,「砰」摔在了窗戶上,窗外立刻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門外很快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大人?」
玉書提氣道:「不要進來,這裡有毒煙!」
他已經有些喘氣了:「用你的……把她捲出去,立刻點穴……」
「是,大人!」
隨著一聲斷喝,「彭彭」兩響,我身後的窗戶應聲撞飛,一條長長的馬鞭靈蛇一般捲了進來。我知道這鞭子的厲害,立刻順勢往後一旋了半圈,雖然被鞭子捲得更緊了,但是我卻可以面對對手,這才是我想要的。
身子騰空之時,我飛速拿出一個小小的竹筒,緊緊握住。
這是我新近研究出來的毒針筒,只要我輕輕一按,裡面就能發射出毒針,可以遠距離傷人。
上次被人追殺的時候我就覺得我的毒藥有個缺陷,不能遠距離使用,所以一直冥思苦想,終於給我製出了這個新式武器,今天正好試用一下!
我的身子飛出窗外。這一次,我終於看到了那個使鞭的人,原來是個黑大塊頭。好,目標大得很,不用擔心射偏了。
他手上用力,開始收鞭。我再不遲疑,手下一按,隨著「噗」一聲輕微的破空之聲,黑大塊頭手上立刻一麻,失去了力量,我也重重地摔在地上,屁股差點開花。
眼看又有兩個人聞聲而來,我顧不得摸屁股,急忙爬起來跑入房中,往玉書嘴裡塞了一顆解藥:「不想全部被我毒倒的話,讓他們住手!」
如果這些人全部被我毒倒了,不說解毒麻煩,萬一敵對勢力的人突然趕到,我們大家豈不是都完蛋了?
玉書服下解藥,已經有力氣再次提高聲音:「都在門外站著,不要進來!」
我給房裡另外兩個人也餵了解藥,這才有時間摸我疼得要死的屁股。
玉書的毒解得差不多了,起身查看了兩人的情況,知道他們確實沒事了,看見我皺著眉頭哎喲哎喲摸屁股,有點尷尬,但還是說話了:「尹蘭姑娘,外面還有一位……也請一併解了吧。」
我這才想起外面還躺著個黑大個呢,有點不好意思的笑笑,跑出去給他也餵了解藥。開始他還不吃呢,怕又有什麼貓膩,玉書出聲後他才吃下去。
我做完這些,拍拍手,望著玉書微笑道:「玉書大人,現在你總該相信我了吧?」
如果我真是內奸,那他們現在就全部完蛋了。
不管之前有多少疑點,就憑我現在肯給他們解藥,一切也已經真相大白。
玉書點頭,面有愧色:「原來我錯怪了姑娘,也低估了姑娘。」
他自嘲的笑笑:「玉書愚昧,殿下一直帶在身邊的人,又怎麼可能只是一個尋常侍女呢。」
呵呵,玉書同學,這你可怪錯太子了,他還真不是特意帶上我的,只不過是巧合罷了。
想想太子要知道我這麼厲害,會是怎樣一副表情呢?雖然之前他也見過我用毒殺人,可那時候並非臨陣殺敵,用毒的手段也不過爾爾。他一定也想不到,我現在的使毒手段已經到達如此境地了吧?
哼,看你們以後誰還敢小瞧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