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成南被擒,影宮的人既不能上山攻擊,也不能撤離,他們就在山下搭起了帳篷。
大家忙完一切,東方已經開始明亮起來,我坐在山下的石頭上,看著黑巢所在的山上發呆。
發了半天呆,影宮有人過來找我:「蘭大人?」
「有事麼?」
「我們長老想請你過去一趟。「
我站起身來:「好。「
其實我並不知道他們長老是誰,從昨天開始我才知道江湖上還有影宮這號角色,所以對他們的長老也一無所知。但他們既然是武成南的人,那我們就是自己人,不管誰是長老,都無所謂了。
我跟著來人走進一個帳篷後,就看見曾經跟隨在武成南身邊的其中一個人,他的臉色看起來有些呆板,但語氣很客氣:「蘭大人請坐。」
我坐下了:「不知道這位長老怎麼稱呼?」
他說:「其實,我就是沈昊。」
我驚了一下:「什麼?」
他一伸手。從臉上拿下一個人皮面具。然後露出一張年輕卻剛毅地臉:「關於主上暫時借用我身份地事。影宮只有四大長老知道。而主上地真實身份。更加只有我一個人知道。所以以後蘭大人還是暫時稱呼我為郭長老吧。」
我點頭:「好。郭長老。」當然不能讓外人知道了武成南是冒牌沈昊。哪樣地話他就真地危險了。
對於沈昊和武成南地關係。我有很多疑問。但當下沒有時間來問這些。當務之急是救武成南出來。所以我壓住了自己地好奇心。沒有問他這些。只等著他說話。
沈昊又仔細地戴上人皮面具。坐下:「蘭大人。主上如今落在黑龍手中。依你之計。該如何是好?」
我沉吟了一下:「只要黑龍認為他是影宮宮主。也許事情還比較好辦。這樣地話。黑龍一定會以他為要挾向影宮提一些可能很苛刻地條件。不知道郭長老準備如何應對呢?」
沈昊毫不猶豫道:「相對主上地性命。任何條件都無所惜。只要影宮力所能及地事情。無論他提出來什麼條件。我一定會全部答應。怕只怕他提出地條件是影宮所不能做到地。再說夜長夢多……「
他這樣說我是又放心,又擔
放心是因為影宮把武成南放在最重要的位置,擔心的是沈昊也同樣所擔心的問題。黑龍連我這個有著「藏寶圖」的重要人質都不顧,反而要武成南,只怕他所圖非小啊。
我思考了一陣,道:「為防夜長夢多,我們在這裡等著也不死辦法。這樣吧。我想隻身去一趟黑巢,跟黑龍談判,你能不能給我一件代表影宮的信物?」
「如此最好不過。哪就有勞大人了。這件事只有大人去才是最適合地。黑龍此人雖然狡猾,但很守信用,大人前去不用擔心他對大人有所不利。」沈昊說罷,從身上拿出一枚鐵石樣的印記:「這是影宮的信物,攜帶印記之人,可以代表影宮做出任何決定,江湖上的人都是知道的。「
我收好印記:「多謝郭長老,事不宜遲,我準備明日就去。還望郭長老再替我準備一些東西。「
沈昊道:「大人只管吩咐。
我把自己製毒用的材料工具都說了給他:「要快,我希望今晚就可以給我。「
「影宮的人手辦這些事還是足夠的,大人請放心。「
「好。郭長老,若無其他事情的話,我想先去休息一陣。
晚上要趕著製毒,恐怕一晚都不能睡了,我得趕緊抓住眼前地時間多睡會,要不明天哪裡有精神上黑巢?
沈昊拱手道:「好,我會專門幫你安排一間最安全的帳篷。
我謝絕了:「不用了。我去子夜的帳篷理就好。「
沈昊聞言有點尷尬,他是怕我和子夜地關係太敏感麼?昨晚我對子夜表白的那些話他也聽著,難道是怕武成南知道了不好?
如今都什麼時局了,還考慮這個?所以我沒有管他。
子夜的傷勢很重,我實在不放心他一個人在哪裡,而且我在他的帳篷裡休息,心裡會多點安全感,畢竟現在這裡就只有他是我最熟悉了。
肖重和蘇木也不知道怎麼搞的,居然沒有退下山來。難道他們那麼快就被黑龍打敗擒住了?按道理應該不至於那麼快啊。可他們到現在還沒有下山來。只能做被擒住的猜測了。
黑巢畢竟是黑龍自己的地頭,不一定要武力取勝。
等我明天上去打探一下就知道了。
沈昊送我到子夜的帳篷:「大人放心。這裡我們會嚴加戒備的。」
我拱拱手:「有勞大人。」
進去後,看到子夜閉著眼睛,大概是睡著了。他之前雖然醒過來了一陣,但以他地傷勢來說,是很容易陷入昏迷的。
我上前去,輕腳輕手地查看了一下他的傷勢,發現他除了氣血還有些亂之外,基本上狀態很穩定,估計他一覺醒來就會好很多了。
幫他拉了拉被子,我也靠著他睡下。
心裡有太多的事,睡不著,只好數小綿羊:「一隻綿羊,兩隻綿羊,三隻綿羊……五十隻綿羊,五十一隻綿羊……」
也不知道究竟數到幾隻綿羊了後睡過去的,總之這一覺睡得很沉。
我醒來的時候,帳篷外有人在叫我:「蘭大人,蘭大人!」
我睜開眼睛,看見子夜正面對著我躺著,而且他的眼睛是睜開著的,正凝視著我。
我對上他眼睛的那一刻,怔了一下,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外面又在叫了:「蘭大人。醒了麼?你要地東西準備好了。」
我聽出是沈昊的聲音,立刻一骨碌爬起來,直奔門外:「來了來了。」
我走到門外,果然看見沈昊帶著幾個手下,拿著好幾個箱子站在哪裡,我知道材料和工具都備齊了:「郭長老幫我準備一個空帳篷吧。」
「好。」
我正要跟沈昊走。身後帳篷門上的布卻被人揭了起來:「就在這裡吧,我幫你。」
我回頭,是子夜。
我看著他,心裡有些驚喜,自從知道我是殺了軒的兇手之後,他第一次這麼好好的跟我說話。
我激動地看著他,他地眼神卻轉開了,顯得有點不自然。
我急忙跟沈昊說:「搬進來搬進來,不用去別的地方了。」
沈昊自然依照我的吩咐。很快就讓人把幾個箱子放進帳篷,自己退了下去:「不打擾大人了。
退出去之前,他還特別看了子夜一眼。
我打開箱子。把工具,材料,一樣一樣拿了出來,在地上一字擺好,然後開始分工,把最粗最硬的藥材和小輾槽遞給子夜:「子夜,你幫我把這個藥材磨碎好麼?」
子夜不聲不響地接過去了,開始用力磨藥材。我則把一些藥材分開來,長些地。用剪刀剪碎了,這樣待會好磨碎些,又不會混淆了。
自己製毒藥這種事,絕對是體力活加技術活,子夜把體力活地部分都干了,他身上有傷,很快也忙得滿頭大汗了。我看見了,忙掏出手帕給他擦了擦。
他停下來,看著我。我有些不好意思,生怕他又不給我面子,趕緊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我是怕你地汗水滴進去,會影響藥效。」
他低下眼眸,不看我了,繼續幹活。
兩個人忙了大半夜,終於把準備工作都做好了,最後就是最精細地成藥階段,沒子夜的事了。他坐在一邊看著我幹活。
我一邊忙一邊對他說:「你也累了。快休息會吧。
他沒有出聲,我也沒當回事。反正今晚他除了最開始那一句話,就再沒說過第二句話了。
藥粉散末比較容易,很快就弄好了,到幾味要製成丸子的藥時,就比較麻煩了。我用米粉,蜂蜜等拌水,把藥粉一樣一樣加進去,然後慢慢地攪拌著,一遍又一遍,攪拌好了,又加了些材料,滾搓成丸,再放在一邊,等它乾透,
做完這些,累了,坐下來休息,抹汗。
這時候我才看到子夜還沒有睡,只是半躺在哪裡看著我。
我一遍抹汗一邊對他笑了笑:「呵呵,差不多了,你快睡吧。」
說實話,現在我面對他的確有些尷尬,因為我知道他是恨我的,可是……昨晚我對他哪樣「表白」,一想起來,我就更加覺得不知道怎麼面對他。
這時候,他卻突然說話了:「你以前經常製藥麼?」
我點頭:「是的,不光是毒藥,我還制其他很多藥,你知道,我是懂中醫的。」
說到這裡,我有點感概:「知道麼,其實我從小的理想就是做個醫生……哎,可惜……」
子夜又看了我好一會:「你不喜歡殺人?「
「不喜歡,很討厭。每次殺人之後,我都會噁心,會生病,要休息好幾天。「
他抬起頭,看著帳篷頂:「我不喜歡殺人,但也不覺得殺人噁心,殺人對我來說……只是一種工作而已。」
我能理解他,他從小沒有親人,而且一直被人欺負,只有軒對他好,後來又習慣了暴力生存,所以我想在他眼中,大概只有軒才是不能殺地人。
想到這裡,我又開始愧疚了,我居然殺了他最親的人。
我不由自主地低下頭,低聲又說了一句:「對不起,我……
子夜這時候又說話了:「其實,你前生已經死了對嗎?」
我愕然地看著他,自己理了理頭緒。我是靈魂穿越,那麼嚴格的說,我在前生地確已經死了的,這個時空延續的只是我的靈魂。
我猶猶豫豫地道「好像……是吧。」
子夜又接著道:「既然你已經死了,其實我不用找你報仇了是吧?」
原來他在想的就是這個?我也不知道怎麼回答他,畢竟我的靈魂還是原來的哪個,這樣算不上仇人呢?我也弄不明白,這種事對於一般人的認知來說,還完全是沒有什麼可依據的。
但無論如何,他會這樣想,是不是表示他已經不想找我報仇,也不想恨我了?
我心裡有些期待,偷偷拿眼角看他地反應,他卻沒有什麼反應,說完這些話後,就一直望著帳篷頂發呆去了,大概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