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仍然是艷陽天,大街上的人仍然那樣悠閒。做買賣的做買賣,買東西的買東西,笑的笑,樂的樂,卻沒有那一個人像我這樣,晃晃悠悠,晃晃悠悠地,從東街走到西街,又從西街走到東街,一天下來,來來回回都走了四五趟了。
其實不止是這一天,我已經接連四五天都在南郡的鬧市區不停溜躂了。
此刻,我失望地看看天,又是下午了,大概不會有奇跡出現了。
我歎了口氣,乾脆坐到一旁的茶水檔裡,要了一碗茶水,外加一碟花生米。雖然我沒有什麼胃口,但總得吃點東西。
即便是坐在這裡,我的目光仍然看著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
我希望能夠見到上次哪位給我字條的姑娘。可是這麼多天過去了,我從一開始帶著龍吟的人,到最後連蘇木都不讓跟在身邊,哪位姑娘也始終沒有再露面。
自從哪天從大龍寺出來後,我讓張昆帶著龍吟的隊員在大龍寺的各個方向搜尋子夜的蹤影,但他們並沒有得到關於子夜的任何消息。
後來我分析:子夜身上有傷,去不了很遠的地方,而且在路上很容易被人找到。所謂小隱隱於山大隱隱於市,我想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是離大龍寺不遠的南郡城。
所以我又讓龍吟的人到各個藥房大夫處察訪。子夜身上有傷,最可能去這種地方。
可是直到現在,什麼法子都想盡了,依然沒有一點子夜的消息。
要不然我也用不著整天像個白癡似的在大街上溜躂了。
買茶水地老闆是個很和藹地胖子。這會人不多。他就乾脆和我閒聊:「這位客官。我看你這幾天都在這裡走來走去。是不是在找人?」
我苦笑了一下:「是啊。可是找不到。」
胖子老闆一聽拍了拍胸脯:「哎。公子要找什麼人只管跟我說說!我在這裡擺攤很多年了。南郡城裡大多數人我都記熟了。就算不認識地。只要你說出他地樣貌。說不定我就想得起來!」
我心裡一動。道:「我找地是一個姑娘。前幾天在這條街上買過小木偶地。長得很漂亮。穿一身藍花衣衫。//www.shudao.net首發書.道//你見過麼?」
胖子想了想:「藍花衣衫……木偶……啊。我想起來了!」
我心中立刻激動起來了:「那你快說說。認識她麼?」
胖子搖頭:「不認識。」
我有點失望:「那你這兩天見過她沒有?」
胖子還是搖頭:「這個姑娘很特別,我是注意到她了。但是她就來過一天,之後再也沒有來過了。」
我十分失望:「唉,沒來啊。」
胖子見我失望。又拋出個讓我關心地問題:「呵呵,不過對於她我可有個新發現哦。客官要聽麼?」
「什麼?」
胖子故作神秘,小聲道:「你知道她長得像誰麼?」
「誰?」
「呵呵,說了你也不會相信。她雖然老是低著頭,但她就抬了一下頭,就讓我看得清清楚楚了。她呀,和那正紅院的頭牌紫雲姑娘,長得有八分像!紫雲姑娘,你聽說過麼?很漂亮的那個。」
「是的?」
「真得不能再真了。」
胖子見我吃驚的樣子,很是得意的笑了。
這時候又來了幾個客人,胖子招呼客人去了。我卻坐在原地有些發證:原來那個姑娘就是紫雲麼?長得果然好看。
正發呆間。一個下鄉人打扮的男子到了我桌子邊:「這裡可以坐麼?」
路邊的茶水檔是經常搭台地,這沒有什麼。他大概看我穿得像個有錢人,才有此一問地。所以我點頭道:「隨便坐吧。」
鄉下人坐下來,拿過茶水,猛地喝了一口,可是由於喝得太猛,嘴角漏了不少下來。他抬起手,抹了抹淋濕的下巴,然後用帶著茶水的手指在檯面上比劃起來。
不,他是在寫字!我看到他開始寫的是三個字:有內奸。wWw.SHudao.net首發書.道
我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什麼意思,是寫給我看的麼?
這鄉下人並不看我,又猛地喝了半碗茶水,又寫道:子夜,水月坊。
我一驚,正要跟他說是什麼,這時他卻已經起身走了。他走得很快,一眨眼就消失在人群中了。
我沒有上前去追,既然他不肯讓我說話,自然有他地道理,我不能勉強跟著他。
可是,他究竟是什麼人呢?為子夜托他來的麼?
他剛才寫地水月坊,是子夜現在所在的地方麼?可是這個水月坊是什麼地方?我對南郡的熟悉程度只有五成,所以這水月坊從來都沒有聽過。
這時候,剛好胖子又閒下來了,我於是向他招了招手:「老闆!」
胖子樂呵呵地過來了:「客官有什麼吩咐?」
我笑道:「我看你好像對南郡很熟悉的樣子,不如我來考考你,你可知道水月坊?」
胖子一拍大腿:「哎呀,客官你可真會考,這水月坊啊,一般人還真不知道,但是我是誰啊?我恰好就知道!」
我心裡高興,嘴上卻道:「你真知道?那你說說究竟是什麼地方,可不能瞎吹鬍說的矇混過去。」
「呵呵,那我就跟客官你仔細說一說,聽好了啊。」胖子擺開架勢:「這水月坊就是最近一個月才出現的。但它不是啥作坊,它就是南河邊的一條船,很大的船!那船上有個凌雲姑娘。這姑娘可不簡單啊,她原來是正紅院的頭牌,不過最近自己贖身出來。經營了水月坊,整天接交謝英俊少年,名人雅士,真真風流快活無比啊。」
我聽得一愣一愣地。子夜會在這樣地地方麼?
胖子說完,就得意地想要博彩了:「客官,我沒說錯吧?」
我忙道:「佩服,佩服!老闆果然是消息靈通之人啊,我真是眼拙了。「
我並不急著走,一邊和胖子閒聊,一邊慢慢地喝著茶,磕著花生米。心裡卻想著要怎樣去水月坊找子夜。
急是沒有用地。上一次去大龍寺,我那麼急著趕路,結果還不是讓別人搶先一步?
剛才那個人寫了有內奸三個字,應該說地是我身邊有內奸。
這讓我想起我們來南郡後的幾次撲空。莫非這一切都是因為有內奸?
而且如果沒有內奸,子夜為什麼不親自來找我?紫雲姑娘送信為什麼要那麼神秘?
想到這裡。儘管我不敢肯定身邊真地有內奸,但我不得不提防了。
我決定。今晚和蘇木兩個人偷偷去找子夜。
當然,我也有想過剛才那個人來歷不明,未見得就是好人。但在目前這種病急亂投醫的情況下,我除了選擇相信他,別無他法。
就算是冒險又如何,為了子夜冒險不值得麼?他不知道為我冒過多少次險了。
晚上吃過晚飯,我就假裝很疲憊的樣子,打了幾個哈欠:「蘇木,我累了,要早點睡。
蘇木應道:「就你睡得早。我還要去街上逛會。晚上有花燈看,可好看得緊呢。「
我也不跟他多說。就打著哈欠自己回房了。
可是我一進到房裡,關好門,就開始緊張地做著準備工作。我的毒藥,迷藥,解藥,往全身可以放的地方都放好了。還有黑色大罩衣,掛鉤,匕首,面罩,等等等等。
準備好了這一切後,我就開始等。
一個時辰後,樓上的屋頂突然有了響動,然後一陣刀劍相擊之聲從上面響了起來。我也並不驚慌,只是靜靜坐在房內。反正有龍吟的人在,我坐在這裡不會有事的。
後來那刀劍之聲開始漸漸遠去,大概是龍吟地人追著來人去了。我這才不緊不慢地裝扮起來,戴上面罩,穿上黑色大罩衣,直到從外觀上完全看不出是我為止。
穿戴完畢,我又把蘇木地被子塞在我的被子下面,弄成一個人形,好像有人在裡面睡覺一樣。我檢查了一下覺得都佈置得十分妥當了,就把手裡的匕首往洗臉盆上敲擊了幾下,嘴裡故作慌張地大叫起來:「不好啊,快來人!「
我的房門應聲而破,四五名龍吟隊員迅速衝了進來:「蘭大人,怎麼了?「
我手中提著匕首對著被子裡的「人形「,嘴裡壓低聲音,粗著嗓子道:」站住,不准動!「
幾個龍吟隊員立刻站在原地不敢妄動分毫。因為他們以為被子下面地人形就是我,所以生怕一亂動,我就會被匕首刺死。
我也沒有讓他們退出去,只是這樣和他們對峙著,你看我我看你,都一言不發,靜待時機。
不過我在心裡卻暗暗數著數字:「一,二,三,四,五……十,十一……」
「噗通,噗通「幾聲響,龍吟隊員終於一個接一個地倒在了地上。
哼哼,都中了我的迷藥!
我收起匕首,把蘇木地被子扯出來放好,然後拿下面罩,用黑色罩衣的斗篷罩在頭上,讓別人看不清我的臉,然後大搖大擺地門口走了出去。
我走下樓的時候,雖然也有人看了我幾眼,但並沒有過多注意。這裡是客棧,偶爾有一兩個奇怪點的人也很正常。
我順利走出客棧,走過旁邊一個小胡同的時候,一個黑影從裡面伸出頭來:「哥哥!」
我閃身到胡同裡:「蘇木,張昆他們呢?」
黑影笑道:「呵呵,我把他們都引得老遠的,一時半刻回不來。」
「那就好。走,我們馬上出發。」
蘇木一邊脫下夜行衣,一邊問:「哥哥為什麼不想讓他們跟著?「
「我懷疑我們的人中有內奸,所以乾脆一個也不帶去。」
「內奸?是誰?」
「還不確定,所以還是謹慎點好。」
蘇木收拾完畢:「不過有我在也可以了。一般人不是我對手。」
夜色中,我們兩人一路直往南河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