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佞臣 第二卷 朝堂 第四十五章 禍害
    我連忙跳下馬車,把他拉倒一邊,低聲道:「你都胡說些什麼啊?」

    「我是認真的。」

    「不是吧,我們好像不太熟哦,你怎麼能隨便跟著我跑?」

    看他作出一副難過的樣子,明知道是裝的,但我還是有些不忍:「其實不是不想你跟著我,我的意思是……你還有母親在這裡,你走了她怎麼辦?」

    他這會終於不扮天真了,但臉上也看不出悲喜:「母親也已經去了。」

    「啊?去了?去哪裡?哦……對不起,為什麼?」我被搞得有點語無倫次了。

    「去了也好,她這一輩子都活得很苦,自我記事起,她就沒有笑過一次,除了報仇,她已經沒有活著的意義了。」他說到這裡,有點黯然:「有時候我都懷疑,她心裡有沒有我這個兒子……,算了,不想說這些,好累人。」

    他這一說,我忍不住想起邊城浪子裡面,傅紅雪他老媽。

    唉,可憐的娃啊,在這樣扭曲的環境下長大,他的性格有點不正常也難怪了。

    他勉強地笑了笑:「現在沒有人要我了,你也不要我嗎?」

    我一時語塞:「我……許二少爺,你讓我怎麼……」

    明知道我這人心軟嘛,幹嘛說這麼煽情的話?真討厭!

    他真是三句話不離老表情,剛正經了一會,現在又開始扮可愛了:「人家喜歡你叫我邵文。」

    「唉,邵文,」我真是被他整得沒轍了,要說答應嘛,這事太唐突,要說不答應嘛,他好歹也幫過我的忙,又因為這事受過傷,人家那麼信任我,現在老媽又死了,如果不答應也不忍心。

    哎呀,不管了,就讓他跟一段時間,到時候他覺得不好玩就會回來了,畢竟他不是許尚立親生的這件事沒有人知道,他要回來還是他的許二少爺,許家雖然沒了私鹽生意,家底還是十分殷實的。

    我跺了跺腳:「好吧,你想跟就跟,不過我可告訴你啊,跟著我未必就能享福。」

    什麼跟什麼嘛,怎麼聽著象男女私定終身一樣,我真是一頭哇瓜瀑布汗!

    許邵文聽了卻十分高興,親熱地拉住我的袖子:「太好了,你真的肯收留我?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了!」

    兩個人拉拉扯扯回到隊伍,發現所有人都用一副大跌眼鏡的神情看著我們。我只好尷尬地對大家笑了笑:「啊呵呵,呵呵,沒事沒事,這位許公子想去紫京玩一段時間,那個……就隨便帶上吧。」

    許邵文跟著我一起爬上馬車的時候,子夜終於忍不住了:「你幹什麼?自己騎馬!」

    許邵文拉著我的袖子撒嬌:「人家身上的傷還沒有痊癒,剛才騎馬的時候都裂開了一點。」

    我看見他傷口處果然隱隱滲出了一點血色,這回他可沒有騙人,也真夠難為他的了。

    我只好跟子夜說:「就讓他跟我們一起坐馬車好了。」

    子夜的臉變成了一塊冰,我心虛地自動忽略他的表情。

    許邵文得了便宜就算了,誰知道他居然對著子夜做了一個很囂張的表情:「哼,有蘭公子心疼我,你管不著你管不著!」

    這傢伙,幹嘛這麼赤裸裸的挑釁子夜呢?別人也就罷了,這個子夜連我也要讓他三分啊!

    我急忙對著臉黑得像鍋底的子夜,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他這裡有點那個,你別跟他計較啊。」

    子夜哼的一聲又轉過頭去了。我發現他最喜歡做的動作就是這個,每次都是,一不爽就轉過頭去懶得看我。

    到了車上,我想要查看一下許邵文的傷口:「過來給我看看,我幫你上點藥。」

    許邵文指了指晨雪:「我不要她看著我。」

    晨雪的臉也唰地一下沉下來了:「誰稀罕看你!」

    得,這傢伙一來就把我身邊最有脾氣的兩人給得罪了。

    不過我惦記著他身上的傷,也顧不上哄晨雪,傷口裂開了的話可不是好玩的。還好,他對我還是很順從的,乖乖地讓我解開他的衣服,查看了傷口。

    這一看我倒吸了一口冷氣,這傷口幾乎完全裂開了!我急忙往上面撒了傷藥,再重新仔細地包紮好,這才鬆了一口氣,忍不住罵道:「你看你,帶著傷還騎那麼快的馬,要是追不上我們你就得死在半路上!「

    他又像個無辜寶寶一樣:「人家心裡著急嘛。」

    算了,跟他說也是白搭,真不知道他是裝天真裝習慣了,還是真的有點弱智。

    「那以後不准這樣了知道嗎?」

    「嗯,邵文知道了。」

    一路上,許邵文死性不改,幾乎把在場所有人都得罪了。

    他身上那麼重的傷也不知道消停,一會拉著我說說笑笑,一會又叫嚷著餓了要吃東西,一會又要下車去小解,一會又看中路邊上的一簇野花,硬是要大家停下來等他去採,弄得大家都十分不耐煩。

    不過當他把採來野花送給我,臉上露出開心燦爛的笑容時,我又拉不下臉來責備他了。

    這樣折騰也就算了,最後他實在無聊了,還把個腦袋伸出車窗,對在場的人進行評點:「喂,後面那個大個子,你都吃什麼長大的啊,長得好像一頭熊哦,真的很強壯啊,你跟我說說我也去吃!」

    別人氣得回他:「牛糞,你去吃吧!」

    他笑呵呵地搖頭:「牛糞啊,好臭的,這個我就不吃了,你留著一個人吃吧。」

    他氣得別人半死,又開始轉目標:「這位姐姐,你鼻子旁邊有顆好大的黑痣哦,嗯,看起來很醜!」

    那人怒目相向,女人的容貌可是死穴,不能亂點啊,我急忙伸出頭去給他收場:「這位,別生氣別生氣,他腦子有問題。」

    這傢伙卻還是不罷休,把身邊所有長相比較有特點的人都戲弄了一番後,居然又開始打子夜的主意:「喂,我跟你說話呢,你也笑一笑嘛。」

    見子夜不理他,他又開始胡說八道:「你老黑著個臉幹什麼啊,像個瘟神一樣,你以為蘭公子會喜歡你麼?你還死纏著人家不放,再這樣我讓蘭公子把你趕走……」

    沒等他說完,我就一把拉過他,摀住了他的嘴。

    我的小祖宗啊,這會我終於相信他的確是替許家來找麻煩的了。

    我無視他無辜的表情,氣急敗壞地道:「你再這樣,我就把你趕走!」

    他見我真生氣了,也不撒嬌了,也不笑了,面色黯然:「連你都不理我,不喜歡我了,我一個親人都沒有了……」

    唉,算了算了,想到他剛死了老媽,身上又有傷,也挺可憐的。我一個不忍心又開始哄他::「好了好了,我不會趕你走的。但是你這樣胡來我很難做人的知道嗎?」

    他哦了一聲:「好吧,那我不鬧了,好累哦,我想靠著你睡會。」

    他大概是鬧騰得太厲害了,果然很快就睡著了。

    我這個時候才得到空閒和晨雪說話:「真是累死了,對了,你餓不餓?」

    她也跟子夜學,一轉臉看都不看我:「你眼裡就有那個傻小子,還管我死活!」

    這禍害許邵文,闖完禍就睡了,剩下一個爛攤子要我收拾!

    我無言以對,唯有陪笑。

    晨雪不比子夜,就是生氣了話也不多,她的話可不饒人:「晨雪實在不明白,他明明是許尚立那老匹夫的兒子,和公子有仇,公子為什麼就非要留下他,還對他這麼縱容?」

    晨雪的疑問大概是在場所有人的疑問吧,可是我能怎麼解釋呢?我答應過許邵文,不把他的事跟任何人說。

    所以我只能瞎編胡扯:「他這人不太正常的,你看他頭腦分明就有問題,但是……有時候也很可愛,不理他的話,他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也很可憐的。」

    晨雪當然對我這個解釋不滿意,仇家的兒子,再可愛也不能留在身邊啊,但我既然這樣決定了,她還能說什麼?

    她討厭地看著在我膝上熟睡的許邵文:「我看他就是裝傻!」

    這話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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