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嘹亮的軍號聲以及震耳欲聾的吶喊聲,更多的禁衛軍團士兵漫山遍野地湧了出來,剛剛已經垂下槍口的禁衛軍團士兵在軍官的喝斥和指揮下,也重新舉起了手裡的火槍,並且把槍口指向了手無寸鐵的近衛軍團第三步兵團的士兵們。
晚間彷彿在這一刻停頓,玫瑰公爵眼睜睜地看著班德和他的幾百號兄弟在劇烈的槍聲中紛紛栽倒在地,這些可都是他從艾費爾高原帶過來的錚錚鐵漢啊,現在卻因為他而倒在了冰冷的異國他鄉。
「杜倫尼,你這個王八蛋!」
玫瑰公爵怒吼一聲,身形平地撥起往杜倫尼猛撲過來,可惜的是杜倫尼早有準備,一張大網從天而降,將暴怒的玫瑰公爵死死地困在了網裡。
「對不起了,公爵大人,為了法蘭西,我只能這麼做!」
杜倫尼臉上掠過一絲決然的冰冷,絲毫沒有下令停止射擊的意思,在禁衛軍團密集如雨的射擊下,近衛軍團的士兵們紛紛倒下,沒有一個人能逃脫被擊斃的厄運。
巴黎,羅浮宮,華麗依舊,可主人卻已經從路易十三換成了王后奧地利的安娜,小王子路易十四的加冕儀式需要一段時間準備,在這段時間裡當然由王后代為攝政,事實上就算路易十四加冕了,也是王后執政,一個不足一歲的小屁孩,能有什麼能力執政?
羅浮宮裡地宮女已經被換了一撥。往日追隨王后在丹楓白露宮度過了最艱難歲月的十幾名侍女神秘失蹤,從此誰也不知道她們的下落,只是王后看起來更加的容光煥發了,甚至連嬌軀也比往昔更加豐潤。
馬薩林已經正式升職為紅衣主教兼王國首相,通過這次政變,王后雖然獲取了執政權。可她本身的勢力實在太弱,所以只能借助馬薩林和杜倫尼等一般政界和軍界的新銳來鞏固自己地勢力,所以表面上,雙方和氣一團,相處融洽。
「王太后,據獄卒報告,前紅衣主教黎塞留不久前不幸染上風寒,已經在昨天晚上蒙上帝寵召了。」
對了,現在奧地利的安娜不再是王后,而將是王太后了。
安娜點點頭。又問道「瑪麗公主呢?她在丹楓白露宮還好嗎?」
馬薩林臉上露出一絲悲慼之色,歎息道「臣很遺憾地報告王太后,丹楓白露宮昨夜不幸失火,大火燒燬了瑪麗公主的寢宮以及附近的幾間起居室,公主殿下還有追隨她的侍女們都很不幸地葬身大火了。」
「是嗎?」安娜蹙緊眉頭。沉聲道,「一定要查清失火的原因,把瀆職的人交給宗教裁判所審判,絕不絕姑息。」
「王太后請放心,臣已經都安排好了。」
安娜點了點頭。又問道「遠在羅馬帝國的大軍呢,近衛和禁衛兩大軍團現在怎麼樣了?」
馬薩林道「玫瑰公爵已經被逮捕,企圖造反的近衛軍團第三步兵團已經被全殲。杜倫尼將軍已經控制了兩大軍團,除了禁衛軍團將繼續留在羅馬帝國境內作戰以外,近衛軍團將在近期返回巴黎。」
安娜徹底鬆了口氣,杜倫尼果然沒讓她失望,不但解除了玫瑰公爵的兵權,並且還成功地控制了近衛軍團!杜倫尼地表現,甚至比她預期中的還要出色!
「很好,主教,杜倫尼將軍戰功顯赫。你看是不是應該升為陸軍元帥了呢?」
馬薩林識趣道「應該,當然應該。」
安娜輕輕舒了口氣,現在只剩下唯一的麻煩了,那就是如何處置玫瑰公爵,事情到了這一步,她和玫瑰公爵已經是勢同水火,她不但殺了玫瑰公爵的舅父和女人,還殘忍地授意杜倫尼誘殲了玫瑰公爵的心腹部下,這三筆債,可都是血債哪。
可真讓她親口下令殺掉玫瑰公爵,她還是開不了這口,無論如何,她和玫瑰公爵都有幾番情緣,更重要地是,他還是路易十四的生身之父!如果將來讓路易十四知道,是他的母后親手殺掉了他的父親,不知道路易十四會如何對她?
馬薩林顯然猜到了王太后的心思,提醒道「太后,關於玫瑰公爵地處置,宗教裁判所已經按照原先的議定進行了裁定,決定還是流放新大陸,永遠不准再踏入法蘭西國境半步,你看怎麼樣?」
安娜幽幽地歎息了一聲,答道「就按主教的意思辦吧。」
浩瀚地大西洋上,一艘法蘭西軍艦正破浪前行,滿天陰霾就跟玫瑰公爵此刻的心情一樣,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來,魯漢表面上看起來還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呆在船艙底層的囚室裡一語不發,可實際上他已經完全從巨大的打擊中恢復過來,飯量大增,每天除了睡覺還是睡覺。
他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杜倫尼雖然沒有告訴他全部的真相,可他已經猜到了全部!為了枉死的班德和幾百號兄弟,為了深愛的妮娜,還有為了舅父黎塞留和無辜的瑪麗公主,他都要活下去!這些人,都是因他而死,因為他在政治上地天真而死。
這些悲劇本來可以不發生的,本來都是可以避免的!如果當初……想到這裡魯漢的心就是一陣陣的揪痛,悲劇已經發生了,一切都已經無法挽回,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頑強地活下去,活著就有希望,就能替他們討回公道,也能替自己贖罪。
法蘭西,我還會回來的,一定!
魯漢掠了一眼船艙中昏暗的燈盞,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甲板上,杜倫尼正在召集心腹侍從,做最後的佈置,秘密處死玫瑰公爵,事關重大,杜倫尼不敢有絲毫掉以輕心,甚至不惜扔下幾萬大軍,只帶著幾百名心腹乘坐王家艦隊的軍艦來到這浩瀚的大西洋上。
「元帥閣下,恕我直言,不就處死一罪犯嗎,何必如此費事,大老遠跑大西洋上來,在陸地上隨便選個地方解決了不就行了,再說何必您親自前來呢?」
一名心腹向杜倫尼大獻慇勤,杜倫尼年紀輕輕就成了法蘭西王國的陸軍元帥,未來前途無可限量,那自然是千人巴結,萬人討好的對象。
「你懂什麼!」杜倫尼皺眉沉聲道,「你以為玫瑰公爵是那麼容易處死的嗎?我告訴你,處死玫瑰公爵的消息一定要嚴密封鎖,絕不能走漏半點風聲,否則你就會遭受宗教裁判所最嚴酷的審判,知道嗎?」
心腹侍從打了個冷噤,失聲道「為……為什麼?」
杜倫尼歎息道「玫瑰公爵雖然被剝奪了軍權和爵位,可他的影響力不是那麼容易消除的,一旦有人將事情的真相抖露出去,黎塞留的舊部和一些心懷不軌的陰謀家必然會聞風而動,打著玫瑰公爵的旗號為所欲為,到時候法蘭西就要永遠寧日了!」
事實上的確如此,杜倫尼和安娜的擔心是很有道理的,隨著這些年玫瑰公爵戰無不勝的戰功,在法蘭西人心目中,玫瑰公爵已經上升到了等同於戰神的高度!驟然間,戰神成了叛國罪,國民們感情上自然接受不了,這段時期正是人心不穩的最危險時候,如果玫瑰公爵被秘密處死的消息一旦洩漏,再讓有心人藉機利用,法蘭西必然會大亂。
安娜和馬薩林制訂的應對計劃是,玫瑰公爵一定要處死,否則就是養虎為患,對法蘭西的未來只有害處沒有好處,可處死玫瑰公爵的消息一定要嚴密封鎖,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所以,杜倫尼還肩負著一個更加沉重的責任,在處死玫瑰公爵之後,將參與這些秘密行動的所有人員──集體處死!
杜倫尼是唯一能夠活著回到法蘭西的人!
行動的時間和地點都已經選好了,在預定的時間和地點,將會有一艘白金漢公爵安排的英格蘭商船在那裡接應,完成任務之後的杜倫尼將會隻身登上英格蘭商船,至於押送玫瑰公爵的法蘭西軍艦以及艦上的全體乘員,都將給玫瑰公爵賠葬!
一團黑糊糊的陰影逐漸進入了杜倫尼的視野,那就是預定的動手地點,緊了緊手裡的長劍,杜倫尼站起身來,沉聲道「好了,時間到了,該送玫瑰公爵上路了。」
一股勁風刮過,甲板上掠過一股肅殺的意味。
船艙底層,魯漢幕然睜開了雙眼,敏銳的第六感告訴他,危險已經來臨了,最後的時刻到了嗎?魯漢的眸子裡掠過了一絲冰冷的殺機,現在,該是掙脫命的時候了,不為了別的,就為了能夠活下去,僅此而已。
這時候,一名例行巡查的士兵按著劍柄大搖大擺地走了過來,這是一名海軍士兵,他並不知道關押在底層的人是什麼人,只知道這是一名犯了罪的貴族,如果他知道這就是大名鼎鼎的玫瑰公爵,也許他就不會如此大意,那麼後來許多故事也就不會發生了。
不過,歷史就是這樣,有許多事情並不是人力能夠改變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