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伊爾堡內,魯漢趴在地下將耳朵貼著一隻甕聽了半天,然後翻身爬起,凜然道「沒動靜了!」
班德和萊昂納多也跟著站了起來,附和道「確實聽不到什麼聲音了。」
羅伊和馬爾克思最後爬起身來,馬爾克思更是又震驚又佩服地望著魯漢道「魯大師,你可真是神人,使用如此簡單的方法就能準確地監控敵軍的挖掘方位和進度,實在是讓人不敢相信呀,你是如何想到這個辦法的?」
馬爾克思終究不習慣直呼魯漢姓名,後來索性跟著班德他們叫魯大師了事。
聽了馬爾克思的感言,魯漢汗顏不已,這辦法可不是他想出來的,而是民眾智慧的結晶總結出來的,對於2世紀的人來說,那只是常識性的小知識。
「好了,現在可以確定,敵軍只是想炸開城牆,並沒有要挖地道貫通城內然後從內部偷襲的意圖!」魯漢把目光投向班德和馬爾克思,沉聲道,「我估計敵人會在今天夜裡發動偷襲,你們立刻按照第一套預案加緊準備。」
班德和馬爾克思答應一聲,下去各自清點人手準備防務去了。
等班德和馬爾克思都下去了,羅伊才悄然靠了上來,看得出來羅伊有些緊張,望著魯漢問道「魯大師,對於這一戰你似乎成竹在胸呢?」
魯漢嘿嘿一笑,沒有回答,不過臉上的表情卻是再明顯不過了,那是一副那還用說的意思。
羅伊道「冒昧地問一句,魯大師不覺得城堡裡的守兵兵力過於單薄了嗎?以200人硬抗3000人,我不知道魯大師為何還能如此有信心?如果能將派譴在外的兩部兵力調回,或許還能勉強守住吧。」
魯漢露齒一笑,說道「主教,打仗並不是靠人多就行!在特殊的情況下,人多反而更容易壞事,比如在狹窄的地形下,人多的一方非但無法發揮人多的優勢,反而會因為過於擁擠而變成致命的弱點。」
羅伊呃了一聲,下意識地抬頭仰望,發現兩人所處的位置恰似一道幽深的窄道,兩側都是數米高的壁立石牆,中間的寬度僅容十人並排通行,如果敵軍當真從前方炸開城牆之後從此處湧入……羅伊打了個冷噤,腦子裡突然幻起了一幅可怕的畫面轟然一聲巨響中,螞蟻般的王國軍從缺口處蜂擁而入,這時候他們並沒有遭遇多少抵抗,當他們以為勝利在望的時候,卻突然發現橫在他們面前的是一道長長的窄道,他們收不住步伐,潮水般湧進了窄道並擁擠在一起,而這時候,魯大師的馬賊們突然出現在兩側的高牆上……
黑夜,終於再次**了白天,讓整個世界都流淌著它的貪婪和慾望。
麥克西莫緊張地盯著前方黑暗的虛空,他在等待,等待那激動人心的一刻的到來,等待那夜空綻放的燦爛煙花。
「轟!」
一聲沉悶的巨響突然悶雷般響起,整個大地似乎都顫抖了起來,然後,讓麥克西莫待候已久的燦爛煙花終於綻放,巨大的紅光映亮了整片天空,在巨大的紅光中,諾伊爾堡其中一段堅固的城牆轟然傾塌,在漫天煙塵中化為一片瓦礫。
麥克西莫興奮得兩眼冒光,奮力抽出佩劍用力往前一指,聲嘶力竭地吼叫起來「全體前進!」
黑夜裡響起瘋狂的吶喊聲,早就嚴陣以待的美茵茨和南尼德蘭王國軍信心大受鼓舞,潮水般從集結地湧了出來,趁著夜色順利越過早就被偷偷填平的壕溝,在極短的時間裡就衝到了倒塌的城牆下。
美茵茨和南尼備蘭軍幾乎是全軍出動,在那個年代的歐洲,根本就沒有預備隊這個概念的存在,麥克西莫除了留下一支親衛隊保護自己之外,把所有的兵力都投入了攻城戰中了,打算以絕對優勢的兵力一舉破城。
倒塌的城牆疏鬆而難爬,但這根本就無法阻擋王國軍前進的步伐,據守諾伊爾堡的馬賊似乎被這巨大的爆炸聲嚇壞了,只有幾個馬賊從兩側尚未傾塌的城牆上做著毫無意義的零星抵抗,但他們的抵抗對王國軍的威脅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瘋狂前衝的王國軍就像一片黑壓壓的蟻潮漫過了傾塌的城牆缺口,然後跟羅伊主教想像的一樣,這股洶湧而來的蟻潮不可避免地湧進了那狹窄幽深的窄道,由於兩側石壁的擠兌而狼狽地擠成一團。
一切來得那麼突然!
突然間,無數的人影從窄道兩側的高牆上湧現,這些人不但有馬賊,還有生活在諾伊爾堡的居民,甚至有妓院裡的妓女!大量的可燃物從高牆上被扔了下來,稻草、柴禾、羊毛,甚至是桐油和酒,然後是火,耀眼的火光,先是幾點,然後是一片,很快,狹窄的甬道就成了一片燃燒的地獄。
魯漢,再次用殘忍的戰場證明他「聖火騎士」的榮光,什麼是聖火騎士,最擅長使用火攻的魔鬼就是聖火騎士!
麥克西莫策馬站立在城堡外的高地上,當烈火最初騰起的時候,他還以為是偷襲的軍隊已經成功了,那烈火是他的軍隊縱火焚城的結果,但是很快,他就發現情況有些不對頭!通過城堡裡越燃越烈的火光,他突然發現缺口兩側城牆上的馬賊人數突然間增加了許多,已經湧進城堡和尚未湧進城堡的軍隊立刻被攔腰截成了兩段,尚未湧進城堡的士兵在密集的射擊下立刻掉頭就跑,而剛剛從缺口處湧入的王國軍士兵又像潮水般退了回來,卻遭到這些馬賊的迎頭射擊。
馬賊的射擊遠比剛才要密集得多,潮水般退回來的王國軍士兵幾乎很難越過這片死亡的陣地,像收割麥子般被大片大片摞倒,片刻功夫,瓦礫堆上就已經橫七豎八躺滿了王國軍士兵的屍體,隔著老遠,麥克西莫似乎都能聞到那濃烈的血腥味……
這是怎麼回事?
麥克西莫吃驚地瞪大雙眼,甚至連身後不遠處突然響起了雜亂的馬蹄聲也毫無察覺!
塵埃落定,號稱是上帝使者的聖火騎士再次大獲全勝。
目睹窄道裡躺滿一地的橫七豎八的屍體,羅伊的心情無疑是複雜的,他不知道聖火騎士究竟是魔鬼撒旦派來的僕人還是上帝派來的使者?
如果說他是上帝的使者,他卻製造了如此血腥的屠殺,這些可憐的王國軍士兵根本就不是堂堂正正地戰死的,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都是很窩囊地被燒死,或者是被濃煙給熏死的,他們甚至連一槍也沒放,一劍也沒揮出就被收割了生命。
馬爾克思想的卻沒有羅伊那麼多,在目睹了魯漢神奇的策劃和指揮之後,他在心裡對魯漢的崇敬已經到了極致,甚至可以說是頂禮膜拜的地步了,現在,馬爾克思終於知道,像帕魯特和尼奧這樣的悍匪,為什麼也會心甘情願地聽從魯大師的指揮了。
因為魯大師不是人,而是神!他就是神,他能創造人類所做不到的奇跡!除了奇跡,馬爾克思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別的詞彙能夠形容發生諾伊爾堡的戰事,太讓人吃驚了,僅以五百馬賊,就大敗三千精銳騎兵!
這一戰,麥克西莫率領的美茵茨和南尼德蘭王國軍幾乎全軍盡墨。
當麥克西莫的大軍棄馬步行,全力進攻諾伊爾堡時,帕魯特和尼奧的兩股馬賊突然從背後殺出,在麥克西莫的的衛兵反應過來之前,已經打破營柵,將王國軍剩下的兩千餘匹戰馬放飛原野。
衝進諾伊爾堡的一部王國軍被大量燒死,尚未來得及湧入城堡的一部王國軍發現勢頭不對倉皇后撤,但失去了坐騎之後的他們卻成了馬賊追逐的獵物,在艾費爾高原廣闊的原野上,上演了一場人狩人的狩獵盛會,最終能夠逃回美茵茨的幸運兒不足一百個。
慘敗,絕對是史無前例的慘敗!
自知末日來臨的麥克西莫惶惶然如喪家之犬,雖然逃得性命卻遲遲不敢回到美茵茨,最後走投無路下只好無奈地讓自己的侍從親手將他絞死,然後將他的屍首運回了美茵茨,麥克西莫希望能用最後的勇氣來替他自己贖罪,從而換來妻兒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