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張臉也太冷了些,秋公子心裡暗自品評,不過到了爺這裡,爺自會把百煉鋼變成繞指柔。想到得意處,秋公子嘻嘻一笑,把手裡的扇子打開,用力扇啊扇,擺出一副英俊瀟灑姿態上前對王璩作個揖:「郡主請了,在下姓秋,昨日托人求親,得郡主首肯,今兒恰逢黃辰吉日,特地來接親。外面已經備好花轎,請郡主梳妝打扮就此上轎。」
娜若氣的一張臉都鼓成包子,擋在王璩跟前叉腰罵道:「胡說八道,就你這樣文不文武不武,還妄想娶我們郡主,呸,做你的好夢。」秋公子臉一板,喊了聲來人,就對娜若道:「你是什麼東西,敢在我面前張牙舞爪的,你的主人嫁了我,都要以我為天,更何況你們幾個小丫頭,還不快些服侍郡主穿衣洗漱打扮,好趕上吉時成親。」
娜若氣的說不出話來,娜蘭也忍不住開口:「哪有這樣的人,昨日說親不允,今日你就上門搶親,你當天下都沒有王法了嗎?」秋公子任由她們罵著,大拇指往天上一翹:「王法,要知道在這地面上,我爹就是王法。等拜了堂成了親洞了房,青唐那位燕王只怕也趕不及,小娘子,你就乖乖地梳洗打扮,這裡別說是離青唐,就算是離京城也要走好幾個月,等到你搬來救兵,那時肚裡只怕都有了我的孩兒,到時你是認也得認,不認也得認。」
說到得意處秋公子仰天大笑,笑了幾聲就對已走進來做喜娘打扮的和小廝道:「還不快些服侍新人梳洗,別耽誤了本大爺的好事。」
喜娘行了個禮,又得了個紅封,這才走到王璩跟前:「恭喜這位姑娘,秋大爺可是我們這個地面上家世最好,長的最俊俏的公子了,姑娘您能嫁給她,真是前世修來的福。老身這就給姑娘梳洗打扮。」說著喜娘伸手就去拔王璩發上的簪子,一直不動的王璩開口冷冷吐出一個字:「滾。」
喜娘的手僵在那裡,接著就回頭瞧秋公子:「大爺,您瞧新娘子脾氣有些不好。wWw.b111.net」秋公子正蹺著腳在喝茶,鼻子裡噴出一口氣:「不過是害羞罷了,你做你的,隨她去。」娜若兩人緊緊護在王璩跟前,喜娘又要上前,娜蘭兩人哪肯讓她碰到王璩,秋公子咳了一聲:「怎麼忘了,來啊,把這兩個丫頭給我拉下去。」
上來幾個小廝就要拉走娜蘭,娜若手一翻,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已經出現在手心,一刀就對準小廝:「誰敢上前。」小廝們被唬住,秋公子放下茶杯,嘴裡嘖嘖兩聲:「娘子你這兩個丫頭脾氣不大好。」說著秋公子沉下臉:「來人啊。」
一下湧進來七八個大漢,上前如鷹拿燕雀一般,把娜蘭兩人擒下,帶了出去,娜若的匕首雖然化傷了兩個人,卻濟不得多少事,急的眼淚汪汪地被他們帶下去。
房裡只剩下秋公子,喜娘和王璩,秋公子踱著步子走到王璩跟前:「娘子,你還不快些梳妝,別指望外面的侍衛了,他們早被驛丞送去的酒菜放倒,這時正呼呼大睡呢,你啊,還是喜喜歡歡做了我家的人,我也是尚書府的公子,出身也不算辱沒你。」
秋公子說著就想伸手去摸王璩的臉,手還沒碰到髮絲,就有冰涼的東西碰到他的手指,接著有熱熱的東西流出來,順勢望去,王璩手裡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把匕首,這匕首看起來比娜若方纔那把要雪亮的多,匕首尖已經劃破了他的指尖。
王璩面上的神色依舊:「滾。」秋公子收回手,把手指頭放進嘴裡吸了一下,接著就挑眉笑了:「打是親罵是愛,難得娘子這麼心疼我。」王璩被他這樣無賴的話氣笑了,但很快那笑就消失:「滾,不然到時你爹來了,也保不住你。」
秋公子大大方方坐到她身邊,一點也不畏懼那雪亮匕首:「娘子,你別這麼著急,等我們洞房完了再去見我父親。wWw.b111.net」見王璩依舊不說話,秋公子拍下大腿:「哎,娘子,看來你是要不肯梳妝了,罷了,我就這樣帶你走。」
說著秋公子臉上神色一變,又叫一聲來人,那七八個大漢走了進來。王璩手裡的刀握的更緊,秋公子伸手去握王璩的手腕,王璩那裡肯讓他得逞,手腕一翻,胳膊肘就往秋公子的胸口拐去。
秋公子吃了一肘,面上有些變色,對大漢們道:「娘子害羞不肯上轎,你們把她手裡的匕首奪了,快些把她送上花轎。」大漢們齊聲應了,有人上前就來扯王璩手裡的匕首。
王璩不敢慌亂,緊咬下唇身子一矮,那匕首就飛舞起來,這些大漢也有幾個練家子,王璩的匕首雖鋒利卻不是從小就學,況且女子的力氣終究要小,沒幾下手腕就酸痛,被一個大漢把手裡的匕首奪下來。
見匕首離手,秋公子哈哈一笑:「娘子你就別白費力氣了,還是留著力氣在洞房裡等為夫吧。」說著秋公子笑的十分得意,王璩哪肯甘心就擒,順手就操起板凳,那板凳被一個大漢接住,接住喜娘一扭一扭上前:「姑娘,您也別這麼著急,來來,我再給你打扮打扮,好去秋家做人。」
屋內本不寬大,已被站的滿滿當當,王璩真是上天覓地都沒了縫隙,一咬牙恨道:「姓秋的,別以為你計謀會得逞,我不殺了你,我誓不為人。」秋公子笑的很歡暢:「娘子啊,你這話唬誰呢?等過了洞房,你就知道為夫的好處了,到時別說是殺了我,就算別人多碰我一下你都捨不得。放心,我絕不是那樣蠢笨的貨,你那前夫的手段怎能比得過我?還是乖乖隨我走吧。」
王璩的雙手已經被繩子綁住,喜娘手裡端著脂粉,在王璩臉上抹來抹去,王璩的頭左搖右擺,也抵不住那喜娘一雙快手。等到梳妝完,又在外面披上一件大紅衣裳,蓋上蓋頭就要攙扶王璩出門。
王璩怎肯出去,雙手被捆那腳可還是靈活的,往那喜娘腳上狠狠踩了幾腳,喜娘貪重賞,忍住疼不敢說出來,只是攙扶著王璩往外走,門外並不是空無一人,而是有幾人在那等候,見秋公子出來,驛丞已上前行禮:「恭喜秋大爺,賀喜秋大爺。」
秋大爺拱手團團一拜:「多謝多謝。」說著就咦了聲:「吹鼓手呢,還不快些吹打起來。」喜娘已經把王璩扶到轎子邊,王璩恨的牙癢,秋公子滿面笑容。
王璩的手捏成拳,在想該不該發信號讓侍衛們出來,還是再等一等邵思翰?已經有鼓樂聲音響起,喜娘在催促上轎,王璩心一橫,決定還是發信號。
這時耳邊傳來一個咆哮聲:「該死的孽障,你竟這樣膽大包天,你真當天下人都死絕了。」呼,王璩呼出一口氣,心終於放了下來,邵思翰還是趕到了。
秋尚書的出現讓秋公子愣住,接著他就笑了:「爹,什麼膽大包天,我和郡主情投意合,郡主這才答應嫁給我,今日正好是良辰吉日,就辦了喜事,也好了了您老人家的一樁心事。」
啪啪兩聲,秋公子臉上已經挨了兩巴掌,秋尚書氣的發抖。邵思翰沒看到別人,只看到個蒙著蓋頭的王璩,掃眼一看,顧不上去叫侍女,上前一步就揭開蓋頭,嘴裡還道:「郡主,下官來遲了。」蓋頭蒙著畢竟看不清楚周邊情形,當蓋頭揭開時候,首先看到的就是邵思翰那雙滿是擔憂的眼。
四目對視,不知是為了什麼,王璩覺得自己心上似被什麼東西撞了一下,有什麼感覺從心頭漫起,臉上竟泛起一絲紅暈。
邵思翰原本也沒多想揭開蓋頭就伸手去解綁住她雙手的繩子,當碰到王璩雙手的時候,王璩的雙手往一邊挪開,邵思翰這才反應過來,兩人的眼又碰在一起,王璩別過頭,那絲紅暈和眼裡的羞澀一點也沒瞞過邵思翰。
邵思翰覺得自己做的實在不對,手收了回來,嘴裡囁嚅出聲:「下官,下官。」好在喜娘看出情形不對已經伸手過來把王璩的雙手解開,嘴裡還在那不停念叨:「郡主您明察秋毫,小的不過是為了混口飯吃,並不敢有意欺負郡主。」
王璩活動一下雙手,這才對秋尚書道:「秋尚書,貴府家教極好。」簡單的一句話卻讓秋尚書如聞雷擊。秋尚書為官也有三十餘載,人生閱歷豈是秋公子這樣有幾分小聰明的人可比?聽到邵思翰說出自己兒子要來搶親時已氣的不行。自己兒子心裡再想什麼他怎麼不知道?以為娶了位郡主就能青雲直上,可是這位郡主不是普通郡主,而是惹禍的根源。
別人家避之唯恐不及,哪像自己兒子這麼傻乎乎地想把人娶回來?心裡一邊罵自己的兒子一邊顧不得年老體弱,騎了馬就和邵思翰往這邊趕,心裡還在那裡打鼓,要是這事是聽錯了、料錯了該多好。等到進了驛館,見自己兒子果然如此,打了他兩巴掌還在那裡繼續罵。
此時忙不去管兒子,而是對王璩連連行禮:「老夫見過郡主,老夫養子不教,以致釀成如此大禍,還望郡主看在老夫及時趕來份上,饒過犬子這一遭。」
秋尚書在朝中也算尊貴,為了這麼一個沒教好的兒子而對王璩行禮也算他恭敬,王璩側過身子不肯受她的全禮,那聲音還是極平靜:「秋尚書,人自己做的錯事就要自己擔著,貴府公子如此行事,我這遭饒了他,不知下一遭別人饒不饒?」
這是要取自己兒子性命的說法了,秋尚書額頭上已經冷汗連連,雖說他不乖,卻也是亡妻所生,想是這些年自己只想著幾個大的,就忘了這個小的,忙對王璩連連作揖:「郡主所言極是,只是家母生前對他最為疼愛,臨終前還叮囑要看好他,老夫雖則年邁,卻不敢做不孝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