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鋒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有鬼!
    狼煙可以算得上是兩千年來讓華夏人民最討厭的東西了。因為這玩意兒一旦出現,就代表著戰爭來了!歷史上,「烽火戲諸侯」、「狼煙四起」的種種典故都無一不是說明了這一點。

    狼煙是傳遞信號用的。在辭典中,狼煙是用狼糞燒出來的煙。小北荒的軍隊將其當作白天的信號傳遞中介。不過,狼煙的使用在小北荒卻還有那麼一段趣事。一開始的時候,為了試驗狼煙的「性能」,他們找了一些狼糞,用乾柴點燃。結果卻發現,點燃後的狼糞冒出的煙是淺棕色的,比乾柴堆冒出的煙還要淡,大白天的,隔的遠一些根本就難以惹人注意。這還不算,當狼糞下的乾柴燒成了大火,狼糞也終於全部燒了起來,最後與乾柴一起燒成了明火,連煙都看不見了,根本就沒有沖天的黑煙,就是連沖天的白煙也沒有。

    後來,在軍委的命令下,軍隊開始尋找替代品,好不容易找到了幾種新玩意兒,卻都是「性能」不佳,無法擔當「重任」。這樣一直麻煩了好幾個月,任務依舊沒有完成。而這時候,一名巡邏的士兵執行任務的時候,發現一群小孩兒拿著一堆濕樹枝點火,一股股的濃煙冒起……

    於是,「尋煙小組」被全體記過處分!

    狼煙升騰!

    在前些天的交戰中,濟爾哈朗並沒有看到這個景象。可是,就算沒見過。他也能想明白這股濃煙代表的是什麼。孔有德和耿仲明很顯然是發現了他地意圖,在用煙火為號通知其他方向的北荒軍,引導其他各路北荒軍在後面夾擊。

    「殺!」早知道自己的意圖瞞不過對面的敵將,可是,能多爭取一會兒也是好的。狼煙一起,濟爾哈朗的佩刀便高高舉起,狠狠地指向了擋在八旗軍將士們面前的那堵凍土牆。

    「殺啊——」數千人一起嚎叫起來。三百多名八旗軍像是瘋魔一般,扛著十幾把臨時製作的梯子衝向了土城。

    「弓箭手,仰射!角度四十五,放!」無需孔有德和耿仲明指揮。負責第一撥防禦的弓箭手們早就已經準備完畢。看到八旗軍進入射程之後,他們立即按照指揮射出了自己的箭枝!一撥,一撥。一撥……城牆不大,只能容許多弓箭手分成三排。可是,這種三段擊地射擊方法並沒有因為人少而缺少殺傷力。幾百名第一撥衝鋒地八旗軍很快便有數十人倒在了不間斷的弓箭之下。

    「衝!」看到自己第一撥士兵已經衝過了對方的長弓箭陣,但濟爾哈朗臉上卻沒有任何歡喜地表情,佩刀一揮。又派出了三百名士兵。

    「嗖嗖嗖……」彷彿是回應著濟爾哈朗的號令,土城上的長弓手們撤了下去,不過。他們雖然退了下去,更具殺傷力的弩手又被調了上來。而城牆之下,還有三隊火槍兵在時刻準備著……小北荒的士兵不多。楚鍾南對自己地士兵自然也是極為愛護,所以。除了訓練士兵搏鬥撕殺的能力之外,他對麾下部隊的「遠距離打擊」能力也是有著相當地要求的。

    長弓射程四百餘步。強弩射程兩百餘步。火槍射程五十步到一百步不等……楚鍾南地要求。就是盡可能地讓敵人在還沒有接近我軍地情況下。就損失超過一半地兵力。而自被圍以來。濟爾哈朗等人也確確實實地因為楚鍾南地這一「建設思想」而蒙受到了巨大地損失。

    「連製造木盾都不會。一幫蠢貨!」

    已經三撥了。濟爾哈朗彷彿不要命一般派出自己地士兵。耿仲明看著這個情景。只當濟爾哈朗和這支八旗軍地將領們已經瘋狂。他們地這座土城居於兩山之間地小山谷。山谷並不寬闊。只能容許兩三百人一起進攻。再多了就只會擁擠不堪。那樣不僅不能起到增強進攻地作用。反而會相互掣肘。而且。擁擠地進攻也只會為他們地弓箭手和火槍手創造有利環境!可是。敵人如此配合。耿仲明自然也不好說什麼。那樣實在是太對不起敵人地「善意」。所以。他只好在另外地方面表示表示自己地輕蔑。

    「有鬼!」孔有德喃喃說道。

    「大哥。你想到什麼了?」三撥。近一千名士兵地衝鋒。在三重遠程打擊力量地遏制下。只有不到三分之二地人能闖到城牆下面。可是。這麼多地人擠到一起。反倒死傷地更快。十幾把梯子被推倒。再被扶起。再被推倒……這段時間。已經又有一百多名辮子兵倒了下去。然後被自己地同伴們不住地踐踏。

    「濟爾哈朗按理說不是這麼莽撞地人。」孔有德說道。

    「不莽撞又怎麼樣?」揮刀砍翻一個剛剛冒出頭來的辮子兵,耿仲明又開口問道。

    「要拚命,也不是拿手下的命這麼瞎填。」孔有德也拔出了自己的刀,沉聲說道。

    「那他們又想怎麼樣?」耿仲明問道。雖然辮子兵衝到城下的很多,他們的城牆也不高,可是,登城用的梯子太少,而且,敵軍過於密集,擠成一團,根本就無法形成有效的進攻,最前面的刀盾兵排成一排,形成盾牆,輕易的就能將冒出頭的他們再打退下去。這種情況下,他自然不能破壞了己方的戰鬥方式,只有退到後面。

    「我不知道……」孔有德深感自己腦水的不夠用,正懊惱間,卻又發現濟爾哈朗在接連派出三撥攻城士兵之後,卻沒有再繼續增兵。即使眼見著這近千辮子兵已經損失超過了一半,依舊沒有任何的動靜。

    「這傢伙到底搞什麼鬼?」城下的敵人在蒙受了巨大地損失過後,開始變得有序。攻擊也越來越猛,而且,這些辮子兵彷彿存了必死之心,寧願挨上幾刀也要死死地攀住城牆。因為遠距離打擊兵種已經難以發揮作用,有幾處的盾牌兵已經開始擋不太住,盾牆也開始有所鬆動。可是,這樣的進攻縱然能糾纏一時,對城牆的威脅卻並不大,加上盾牌兵後面剛剛添上的刀盾兵,想要打開一個缺口實在是太難太難。

    「轟——」

    孔有德和耿仲明兩人正思索間。不遠處的某個山頭。卻突兀的響起了大炮聲。聽到這個炮聲,兩人都是一怔,接著面色大變。

    「不好。是咱們的火炮!」

    孔有德跟耿仲明大駭。他們終於明白濟爾哈朗的意思了。這傢伙是用一千條人命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暗地裡卻早已派人去襲擊他們地炮兵。要知道,因為現在正是冬天,運輸不易,所以。後方運到他們陣地上地火炮都是些小型號的,射程有限。為了保證每天對濟爾哈朗大營的炮轟,他們便把火炮架到了附近地山頭。可是。他們雖然派了士兵去保護,濟爾哈朗也肯定派出了重兵。炮兵陣地恐怕很難守住。萬一被濟爾哈朗把火炮給奪了去,炮口反過來。他們這城牆可就要承受自己的炮火了。

    隨著一陣陣的轟鳴聲,八旗軍的大營濺起了陣陣火花。一些沒有撤掉的營帳開始燃燒。被阿山強令擋在前面地朝鮮兵們也開始軍心不穩,在樸將軍等人的帶領下,居然開始步步後退。

    「膽敢後退者,殺!」

    躲在後面督戰的八旗兵們在阿山地命令下大聲咆哮。可是,沃爾姆斯等人所在的方向都有火炮,而且也都已經架好了位置,數天來地炮擊也早就測定好了射程、角度,一看到狼煙,便開始毫不顧忌的開火,連續不斷地炮火打擊自然遠比這些拿著刀的八旗兵更加具有威懾力。可以說,要不是「樸將軍」等將領拚命壓制,這些朝鮮兵早就潰散了。

    「參領,這幫朝鮮狗恐怕是要反水!」阿山身邊地一名佐領看著慢慢往後退,不斷地朝著八旗兵們擠壓的朝鮮兵,著急地叫道。

    「早料到了。」阿山冷冷地看著那些朝鮮兵,鼻孔裡輕輕地「哼」了一聲。

    「那咱們怎麼辦?」另一名佐領叫道。阿山身邊只有不足五百人,這還是濟爾哈朗鑒於阿山的忠心才特意多留的,個個都是精銳,可是,再精銳,面對差不多十倍於己的朝鮮兵,恐怕也難討得什麼好,尤其在那些朝鮮兵後面還有步步進逼的北荒軍,情勢更加不妙。

    「告訴大傢伙兒,為主子盡忠的時候到了……」阿山深吸了一口氣,看了一眼身邊臉色微變的眾人,悵然說道:「我知道大傢伙都不想死,可是,咱們不擋在這兒,主子爺怎麼突圍?大傢伙想想以前……鑲藍旗自打二貝勒阿敏被大汗圈禁之後,就一直不受人待見。旗下的奴才沒了主子,上面沒人說話,八旗裡面有誰瞧得起咱們?走到街上都抬不起頭來!好不容易主子爺受到了大汗的器重,重領鑲藍旗,帶著咱們兩打朝鮮,立下赫赫戰功,才重新把鑲藍旗的威風豎了起來。現在,主子有難了。咱們這些當奴才的,該怎麼報答主子?當然是為主子盡忠!只要咱們能多撐一會兒,主子他們就越有把握突圍出去。主子爺說了,只要他能脫身出去,凡是留在這裡抵擋北荒軍的,全部抬籍!咱們的父母兄弟娘老子,也都由主子爺奉養……就算他會被大汗治罪,會被處死,臨死前也要向大汗宣揚咱們的忠心,懇請大汗給大傢伙兒一個交待……」

    「參領,說這些沒用的作啥?當兵上戰場,不是殺人就是被殺。咱們大傢伙誰手裡沒個十條八條的人命?誰又沒拼過命?該咋辦,您說就是!」一名佐領淡淡地說道。

    「沒錯。咱們八旗的爺們兒可不是那些沒出息的漢人,更不是這群沒種的朝鮮狗!」阿山身邊的一名親兵指著已經越退越近的朝鮮兵叫道。

    「參領,你就下令吧,咱們拼了這條命,也得掩護主子爺衝出重圍!」

    「大不了一死,能有什麼?……」

    「就是!」有一個怯戰怕死的,阿山看著這群同伴,心裡卻深深的感激起濟爾哈朗來。他其實也知道,並不是所有的八旗兵都會這樣,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跟在他身邊的這些人都是濟爾哈朗精心挑選出來的悍將。可以說,這些人都是鑲藍旗裡的底子,這一次如果全部戰死,整個鑲藍旗在短時間內都會一蹶不振。不過,想到如今他們所面臨的形勢,阿山也只能將這谷可惜的心情深深埋到心底。濟爾哈朗是鑲藍旗主,被包圍的八旗兵也有一半是鑲藍旗的主力,這些人如果無法突圍出去,只會比全旗一蹶不振的結果更差。

    想到這裡,阿山搖了搖頭,把所有雜念拋開,又看了一眼把目光投向他的同伴,緩緩地抽出了馬刀:

    「全軍突擊。把朝鮮兵趕回去!聽我的令,不必留手,給我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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