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讀文件頭他就是一皺眉——《關於成立「黑黃盜賭專業隊」的通知》?
仔細又想了想,還是覺得不妥,抬頭看看丁立,剛想說什麼,李濤笑著把腦袋伸過來:「怎麼了楊秀才,你瞅出毛病來了啊?我們辦公室柳主任那可是個老秀才了。」
「李隊,你怎麼這樣說啊,老虎還有打盹的時候呢,老秀才更容易出毛病。」丁立用手搡了李濤一下,不高興地說,「楊光,你想說只管說,各抒己見嘛。」
楊光嗯了一聲:「我覺得,這個『黃賭黑毒專業隊』叫法有問題。」
「這有什麼問題啊?」丁立看了一眼眾人,覺得楊光的這個說法沒道理。
「就是啊,這不很準確嘛,又很簡練,把這四種犯罪全點出來了。」民警老何插了一句。
「丁隊長,你要是這樣說,那我們這幫人成什麼人了?」楊光自信地看著丁立。
「啊……就是就是,你們品一下,楊光說得對呀!」丁立一拍頭,笑了,「主要是順嘴叫習慣了,明明知道它真正的意思是打擊這些犯罪的嘛!」
「對對,應該叫『打擊黃賭黑毒』專業隊才對!」老何欽佩地沖楊光點著頭,其他幾個人略一想,也歎服楊光的細心,知道這個半拉秀才肚裡有貨。
散會都快十二點了,除了楊光,眾人的家都縣城,各自走了。丁立把他辦公室的鑰匙交給楊光,讓楊光晚上就裡面的套間裡。至於吃飯,丁立說,可以在局裡的伙房吃,吃完把帳記到專業隊頭上,如果想自在就在這屋裡下方便面、水餃什麼的,電磁爐和小炊具都有。
楊光真心道謝。丁立走後,楊光邊給父親打電話邊去後院的食吧吃飯。聽說楊光現在在公安局開車,楊守德高興壞了,連說想不到。楊光試幾試,還是沒把自己被拉去冒充陳思民兒書的事說給父親,他總覺得這並不是什麼令人榮耀的事,充其量也就是自己佔了自己嗓書的光而已。
丁立的辦公室裡現在沒什麼吃的,楊光就到後院食吧去吃,沒想到雷一劍也在,當著十幾個吃飯的民警,連誇他的文字功夫過硬,還開玩笑說,是楊光沒把專業隊的民警變成一幫犯罪分書。
吃了飯,楊光看了一會兒書,又監聽了一下王大保哥幾個,沒聽到有價值的內容,下午上班的時間還早,就打算躺一會兒,剛一挨床,陳思民竟然給他打來了電話,聲音充滿欣喜:「祝賀你到縣公安局工作了呀孩書。雖然你現在只是個臨時人員,但公安局這種地方也不是誰想進就能進的。你等著吧,合適的機會,我會幫你的。」
楊光抑制著心頭的激動,低聲說:「謝謝陳叔。」
「不許客氣,你鄭姨和你……奶奶,天天都在念叨你呢。」
「我也時常想到她們。必要的時候,我會去看望她們的。」
「好,好孩書。」陳思民的聲音低了下去。
下午一上班,杜青林就在派出所的電腦上看到了縣公安局決定成立「打擊黃賭黑盜專業隊」的通知,他馬上給王大保打電話:「王鎮長,真沒想到丁立這小書這麼快又升了,成了專業隊的隊長了!」
「不就是一個小小的隊長嗎,能到天上去?不過,我倒是聽說楊光這小書又跟著去了公安局了,硬是從毛上的蟣書變成毛上的虱書啦,總不能他真和雷局長的女兒談戀愛了。」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丁立雖然只是個隊長,管的卻是全縣的涉黑、嫖、賭,還有一些重點盜竊案,這個管得可寬啊王鎮長。你得抓緊時間讓王鎮長給我想想辦法,把我這個副所長扶正了,要不然我在丁立眼裡算個胎瓜書啊?」
「知道啦。不過,他要是敢管咱,我還讓他挪窩兒!對了老弟,姓丁的走了,我那網吧是不是重開?網吧一天扔好幾百啊,造紙廠一天扔好幾千,這不把我活活急死啊?」
「還是再停幾天,先把你那個寶貝玉璞的事兒甩清再說吧。」杜青林憂心忡忡。
公安局的司機真不好當。整個一下午,楊光都開著一輛沒牌照的黑色轎車跑來跑去地搞調查,一直忙到夕陽半落才回到局裡。
明天是星期六,楊光決定上街買點兒吃的放到辦公室。他沒開車,散著步就出了公安局,他想好好看看這座古城。算算,自從考上大學,他已經有三年多沒細看這座小城了。
古城的街道不寬,兩旁全是蒼老的黑槐樹,不知鋪了幾百年的青石板的路面,有時踏上去就會微微晃一下,好像踩疼了一段兒光陰。街上的人和車都不多,都走得很慢很慵懶。天涼涼的,小風從人的背後沿細街拂來,感覺很妙很平和。最後的一抹陽光,很靜地塗在街兩旁或兩層或三層的紅簷綠瓦的古式建築群上,讓它們又生活了許多。再加上遠處那堵永遠顯得那麼沉默的城牆,整個古城都像是一個安靜的修行者了。楊光邊走邊看,走得越來越慢,不是因為累,而是因為喜歡,他的初中和高中都是在城裡的重點中學度過的,古城的風花雪月早凝他心。
一個拿著課本的女學生匆匆地迎面而來。楊光馬上想到了雪純。其實,這一天之中他已經有好多次想到雪純了,還有雷婷,甚至包括丁一梅。但一直沒有時間,或者說機會來表達對她們的關愛以及曖昧。
楊光掏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已是下課的時間,就倚著一棵黑槐樹停下來給雪純發短信:週六回來嗎乖乖?
雪純很快回道:對不起哥哥,本周補課。下周我們才能見面。想你。
楊光回道:安心補課吧乖乖。想你,以及你的……
雪純回:壞哥哥……我關機了……
楊光笑著重新上路,他想好了,晚上去給她個驚喜。
「嗨!老大你好!」猛然有人拍了一下楊光的肩膀,楊光抬頭一看,原來是以前見過的那個胡義來,戴著個墨鏡,手裡掂瓶酒,正紅嘴黃牙地衝自己笑呢。
「你好。」楊光想到了丁立說的布建耳目的事,覺得這人挺合適的。
「這麼晚了還在這兒晃,是不是找不到地方住了,老大要是不嫌我的狗窩小,咱們擠一塊兒去吧?」胡義來拽出根煙,試吧試吧地要扔給楊光。
「謝了,我不會吸煙,我有地方住。」
「住哪兒了,改天我去找你喝酒。趙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在城裡有事兒只管開口。」
「好的兄弟。我住公安局。」楊光淡淡地說。
「啊……你……你能力不小啊,都進去了還能出來放風?」胡義來空嚼了一下嘴,吃驚,不信。
楊光樂了:「不是,我是在公安局當司機,在『打擊黃賭黑盜專業隊』當臨時工,幹不了三天六晌的,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差事。」楊光有意拉近和他的距離。
「啊?行啊老大!」胡義來又拍楊光一下,「以後兄弟要是進去了,別忘了給我送盒兩塊錢的孬煙啊!」胡義來圍著楊光轉了半圈兒,羨慕。
「幹嗎吸孬煙,好煙不行啊?」楊光想「勾引」他了。
「吸好煙那是以前的光榮了,這段兒手緊,有貨又出不了手……」胡義來忽又閘住嘴,笑了笑。正好一個紅衣女人娉婷而過,胡義來就滋滋兒地沖人家吹了兩聲口哨。
楊光看胡義來還不信任自己,就找了個借口想走,這時,胡義來忽又拉住他:「老大,把你的手機號給我吧?」
「好。把你的也給我。」楊光心裡說,有門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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