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說三國 異三後傳之權欲(本書不屬於異三) 第九十二章(上)
    建安二十五年(魏是延康元年)秋九月,大漢蕩寇將軍於禁病故,葬於荊山,與關羽衣冠塚相為比鄰。五月曹丕以叛國通賊之罪,誅殺於禁全家,只有長子圭獨亡荊州。於禁乍聞噩耗,一病不起,由是而終。

    我修書呈報漢中王劉備,一則稟報五溪戰訊,二則為馬良,於禁報喪。詔書旬月而下,於禁之子於圭襲父益壽亭侯爵位,行奉義校尉,荊州聽用。馬良子秉,封騎都尉,年紀尚幼,守孝家中。

    關平從征有功,遷右將軍,督襄陽事。關興加爵蒼亭侯,還鎮荊州。李韋升武威將軍,出守南郡,桓易,天翼為偏將軍,林楊為牙門將,葉楓為校尉。所有從徵人員,皆有封賞,伊籍,趙累,王甫等人在後面也是「籌劃有功」,各有陞遷。就是此番領兵征戰的主帥李蘭,我「暢曉軍機,平叛有功,以天威施於蠻夷,用恩德教化四方,其心可嘉,特賜黃金三百斤,蜀繡錦緞八百匹,以彰其功。」

    關興,李韋等人拿著詔書都大是不服,明眼的一看就知道,現在關平總督襄陽事務,我的治下,幾乎是少了一半的土地。雖然沒有降我的職務,還大量財物的嘉獎,可是實際上卻是將我的權力,一分而二。對此我也只能是一笑置之,成都的局勢,早已經有人來信,講得是一清二楚。郭淮,魏延各自來信,說被受封亭侯,不就是想孤立我麼?而且蔣琬出任上庸郡司馬,川將張翼等入駐漢中,就差我荊州沒有派兵馬前來。

    我將所得的財物厚加撫恤陣亡將士的家眷,餘下的也分賞眾人。一則,我對這些財貨不感興趣,二則,我府上的侍衛保護我,都相形見絀,哪還有什麼餘力來保護這些黃金?

    襄陽現在不是我的防地,又剛從武陵回來,答應葉楓的巡視三郡,也就只好作罷。不過關興與他和天翼年紀相仿,三人常常結伴同游,也省的我耳朵受罪。於禁去世之後,我一向深居簡出,也算是清淨度日。荊州軍務,由桓易等人接手,按於禁舊制不變,也不用**心費神。至於政務,伊籍,趙累比我更是強了不知道多少倍,我可沒有孔明「事無鉅細」全都自己處理的嗜好。

    轉眼秋去冬來,十月中旬北邊就傳來消息,曹丕廢漢獻帝為山陽公,繼皇帝位,國號大魏,改元黃初。尊父曹操為太祖武皇帝,詔告天下。看過細作抄來的曹丕繼位詔書,我親自到於禁墳前火化。

    曹丕稱帝的消息過了不久,東吳傳來的消息倒著實讓我吃了一驚,大都督呂蒙病故。孫權不願意正面與劉備為敵,呂蒙出兵的事情,自然不願意公諸於世,將傷重不治,改成病故。不過呂蒙臨死之前,上書孫權,極力推薦陸遜代其大都督職位。孫權卻以「國無戰事,諸將各守一方,無須統一調遣」為由,暫不立都督。我也不僅暗道,呂蒙這一手做得不賴,他死前推薦陸遜,孫權便是有意讓其繼任,也要重新考慮一番,看來高平確實沒有讓我失望。甘寧任江夏太守,收編呂蒙部曲,不過高平健在,收編過去怕也是於事無補。甘寧勇則勇耳,想要和高平爭鬥,只怕還少了三分謀略,七分陰險。

    曹丕篡漢的消息傳到成都,成都也就開始傳言獻帝被害。至於是不是造謠,我卻無從分辨,劉備下令百官戴孝,舉國同哀,在成都遙祭獻帝,尊謚號「孝憨皇帝」。這個謚號倒取得恰當,劉協一生憨厚老實,先是董卓,再有李,郭,再次曹操,最後曹丕,全部將他當作傀儡,玩於股掌之上。臨了,還要被人作政治籌碼,不管死沒有死,就設祭壇,加謚號。

    我在荊州可不管這些,該過年還是過年,雖然不敢明目張膽的設宴擺酒,私底下卻也和關興,葉楓,天翼,桓易等人喝了不知道多少。大年剛過,成都又傳來消息,正在破土動工,由博士許慈,諫議郎孟光依禮制,於成都武擔之南,築受禪台,準備四月繼大漢皇帝位,差人下詔書召我回成都觀禮。

    我拿著詔書翻來覆去的看了幾天幾夜,就是沒有動身的意思。使者費詩催促幾次,我都以荊州事務繁忙,要先安排妥當才可出發。反正四月受禪,現在正月還沒有完,我慌個什麼勁?

    眼見就是月底,費詩在荊州已經等了有十日。正月的最後一天,又登門求見,不厭其煩地催促我上路。

    我喝了口茶,打著呵欠,看著一臉焦急的費詩,懶洋洋地道:「不是本將軍怠慢王命,只是這荊州四戰之地,魏吳虎視眈眈,若不將防務安排好,又怎敢輕離?參加大王受禪大典固然重要,不過若荊州有所閃失,吾也無面目見大王。」

    費詩等了這麼許多時候,我都是以此推脫,心中早就不滿,終於道:「既然防務重要,那何以將軍昨日還與關將軍出城遊獵,深夜才歸。」

    「糊塗。」我正色道:「名為遊獵,實則整兵利馬,巡視城外軍營防備。現在這兵不好帶,吾若是明著去查是查不出來什麼的,只有這樣才能出其不意。這帶兵之道,給你說也是不明白的。」

    「那將軍究竟何時起身?總得給下官一個答覆,好讓下官心裡有底。」費詩明知道我是說瞎話,但也無可奈何,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我的官比他大了不知多少級,要不是王命使者,我連面也不用見他。

    「這軍務和政務不一樣,瞬息萬變。」我咳嗽一聲,道:「或三,五日,或十餘日,貴使還需少安毋躁,好在大王受禪之期尚遠,時間還充裕的很。若貴使有事可先回成都,吾隨後便來。」

    費詩搖頭道:「下官臨行之時,大王交代,一定要與將軍一同回成都。」看了我一眼,又歎氣道:「將軍今日不肯,下官就明日再來。」言罷便起身告辭。

    我吩咐家將送走費詩,後面關興,桓易等人就走了出來。我看著關興劈頭就罵道:「昨天說了不能出去,你非得拉著去,現在被人家抓住把柄了吧?」

    關興委屈地道:「我只是說了句『姐姐可能要來』,先生自己就跑了來,這帳可不能算在我頭上。」

    我和關鳳自從五溪回來,見了一面,又數月不見,關興經常以此騙我出去。雖然我明知道上當的可能性較大,卻仍免不了懷著一點希望前往。我瞪了他一眼,正不知道說什麼,又聽他道:「先生既然不願意去成都,我馬上去把他趕出荊州就是了,伯父那裡的罪名,我來擔當。」

    我「嘿嘿」一笑,這小子真的是傻得可愛,費詩雖然職位不高,可總是劉備的使者,那能這樣得罪?要不是他來那天,剛好我和關興他們出城狩獵,撞了個正著,害得我不能裝病,我也不用這般煩惱。

    關興說完之後,見我沒有理他,知道不行,又道:「既然躲不過,先生就跟著去成都吧。伯父受禪正位,至少也得封你一個大將軍吧?」

    我苦笑一聲,道:「斷頭無首大將軍,你當麼?」

    這話說了出來,眾人都默然不語,其實我一再不肯入成都,連葉楓,天翼這樣不通世故之人,也能猜到是有去無回。自從五溪平叛回來,那一紙明獎暗防的詔書,軍中眾將也就都心知肚明。只是還沒有人像我現在這一句這樣說的如此明白,透徹。

    片刻之後,桓易才道:「漢中王明詔,先生不去,也是授人以柄。」

    我長長地吐了口氣,道:「這正是我為難的地方。」

    關興忽然拍案道:「我陪先生去,我就不信伯父會如此對待功臣。」

    「你伯父,嘿嘿。」我冷笑幾聲,道:「這封詔書未必就是你伯父的旨意。」

    這話一出,又是滿座皆驚,關興結結巴巴道:「先生,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環視眾人,歎口氣道:「你們都是我的心腹之人,不是我不相信你們,只是個中關係牽連甚大,現在還不能明言。」

    眾人見我說的嚴重,都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接口。我拍了一下關興的肩膀,淡淡道:「安國,成都的天空已經不是我來荊州時候的天空了。」

    關興抬眼看著我,問道:「先生這話說的奇怪?天空還能有變的?」

    我微笑不語,倒是天翼在一旁心直口快道:「將軍的意思是,成都早已經變天了。」

    關興恍然道:「先生,你的意思是說……」

    我急忙伸手阻止他的話,笑道:「不可說,不可說也。」又轉頭對桓易,葉楓,天翼三人道:「今日的話,十隻耳朵聽了,已經嫌多,千萬不能再多加了。」

    四人也都知道事態嚴重,一起肅然道:「末將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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