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營中,李韋忙著四下佈置防禦。我又仔細打量了那件「寶貝」一番,確定是見過,卻不記得是何人,於是又開口問葉楓道:「此人到底是何人?」
葉楓此時正接過水囊,狠狠地牛飲一陣,才道:「這傢伙就是現在五溪族大王的獨生愛子,名字叫天翼,說什麼天神之翼,口氣倒不小。」
「對了,是他。」我才恍然記起,白天見到東心雷的時候,他就跟在乃父身後,我當時沒有怎麼注意,還當是一名侍衛,不曾詢問。所以覺得眼熟,卻不知道姓名,更不知道是東心雷的獨子。東心雷看年齡沒有六十,也有五十九,想不到還有這麼一個年青的獨生子,中年得子,想必是他的心頭之肉。再說了,好不容易搶到大王的位置,要是後繼無人,那箇中滋味樂趣也就大為遜色。我看著癱倒在地的天翼,嘿嘿笑了幾聲,口中不住道:「果然是寶貝,果然是寶貝。」
片刻之後,我又才記起馬良和桓易的病情傷勢,忙拉著葉楓快步走向二人營帳,問道:「解救馬先生的草藥,可曾尋到?」
「幸不辱命。」葉楓一邊跟著我走,一邊從懷中掏出幾棵草藥,笑道:「采這幾棵藥草,還多虧了那小子。不過得先炮製一番,不能這樣就給馬先生服用啊,至少得等兩三日。」
「那就好。」我又道:「桓將軍也受傷了,而且高燒不退,這也要靠你的妙手回春。」這幾句話說完,我已經拉著他進了桓易的帳內。
葉楓不等我再開口,便上前仔細察看了一番桓易的傷勢,最後轉頭對我道:「這些許小傷醫治起來倒還方便,不過軍中沒有藥材,巧婦也難為這無米之炊啊。」
這話和李韋說的沒有兩樣,我又道:「我與文節本就打算突圍而出,只是被你耽擱了一陣,現在有那個天翼在手,倒是可以用來與東心雷做一場交易。」
葉楓笑道:「我在蠻軍營中,得知將軍被圍困,知道這天翼是個重要人物,所以下藥給擒了出來,也算是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吧。」
「好小子,不錯。」我輕錘了他一拳,笑道:「等這裡戰事結束,我帶你巡視三郡,讓你到處走走,開開眼界。」我知道葉楓並不熱衷於名利,不過自小在桃花源長大,對外面的世界就像小孩一樣充滿好奇,說帶他去四處遊玩,自然是最好不過的獎勵。
葉楓聽後果然興奮不已,連聲道:「君子一言,快馬一鞭,說話得算數啊。」頓了一下,又頗為遺憾地道:「時間來不及,要是再多等兩日,我在那邊混熟了,就連東心雷那老傢伙都一起藥翻了,送給你。」神色之中隱隱覺得,要是把東心雷給我送過來,怕不止三郡,六郡,九郡我都要帶他去遊歷了。
我又笑道:「你把那老傢伙帶來,反而不妙。你想,要是你將他父子二人都帶回來,五溪蠻沒有了首領,還不被高平控制?你就只要抓來天翼,還不就是把東心雷的命根子攥在手裡?讓他投鼠忌器,不僅可以讓他不助高平,說不定還可以幫我們大忙呢。」說到這,我心中的一個協議已經初步形成。
葉楓略為一想,也覺得有理,又歡喜道:「那我就沒有白在蠻族呆那一天。」
我聽他的語氣是在蠻營中待過,而且似乎還與天翼斯熟,奇道:「你怎麼回去了蠻兵營中?」
「這說來就話長了。」葉楓清了清嗓子,又道:「我察看了馬先生的病情,知道是中了天下第一的迷藥『**花』,非得要那獨一無二的…」
我現在哪有什麼工夫聽他這麼說下去,急忙打斷他的話,道:「說來話長,那就長話短說,說要緊的。」
「哦,那就簡單了。我去採藥的時候,遇到天翼心愛的戰馬病了。我略微地露了一手,就幫他治好,然後他就把我當恩人,又是留在軍中款待,又帶我去尋藥。後來我知道他是現在五溪族長的獨子,就乘他吃飯的時候,下藥迷暈了,送來給你。」說到這,葉楓一拍腦袋,驚道:「哎喲,不好。」
「什麼事?」我見他神色緊張,還道是發生什麼大事情,卻聽他道:「剛才那匹戰馬就是他心愛之物,現在被李將軍射死了,這梁子可結大了。」
聽他說完,我心中的石頭才落下,道:「這個簡單,改天我再另外送他幾匹。」又拉著葉楓出帳,道:「先去把他弄醒了再說。」
我知道天翼是個重要的人物,不敢掉以輕心,派了一隊軍士好好看守。不過葉楓的迷藥倒也了得,我們再回到他身邊的時候,仍舊是昏迷不醒,像死豬一般。葉楓在我的示意下,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拔開瓶塞放在天翼鼻孔下片刻。就聽天翼猛打了一個噴嚏,慢慢醒轉,張眼看著葉楓笑吟吟地蹲在自己面前,還一時沒有明白過來,道:「賢弟,看為兄才喝得幾杯便……」話沒有說完,猛然看見周圍全是荊州軍士,這才一下起身,厲聲問道:「這是什麼地方?」
我不等葉楓說話,就上前拱手行禮道:「漢中王駕下前將軍李蘭見過天翼將軍,這裡是荊州軍馬大營,蘭久慕將軍威名,故使人請將軍前來一聚,唐突冒昧之處,還請見諒。」見東心雷的時候,知道他頗有學識,料想他兒子耳濡目染,也該比沙摩柯這蠻子不同,說話也就酸腐了不少。
天翼冷哼一聲,並不理我,只是對葉楓道:「某待你如上賓,想不到居然下毒害某,真是卑鄙無恥之極。」
葉楓不以為然,笑道:「將軍待我是不錯,不過那是為了報答我治好你愛馬的病,咱是兩不相欠。至於下毒擒你,兩國交戰,為求勝利而不擇手段,這點小把戲也算不得什麼。」
天翼頓時為之語塞,正不知道說什麼。卻見李韋跑來道:「先生,東心雷在營外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