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說三國 第十四卷 第二百一十八章
    (希望大家新書《亂天下》)

    西縣畢竟只是一座小小的城池,而且張合的長安大軍此刻正在宛城鏖戰,整個隴西的魏軍兵力都顯得有些薄弱。天水太守馬遵雖然知道西縣被蜀漢大軍進逼,卻也不敢派兵馬救援,一心想要固守天水,等候援軍。這樣西縣不過只有千餘守軍,在關興的強大攻勢之下,只用了三日便迫使守將開門投降。次日李蘭便親率大軍入駐,卻見關興肩上白布包裹,不禁問道:「安國傷勢如何?」關興仍舊面無表情,冷冷答道:「並無大礙。」旁邊副將卻道:「攻城之時,關將軍身先士卒,總是衝殺在最前面,所以才……」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關興恨恨地瞪了一眼,嚇得急忙禁口不言。

    李蘭素知關興作戰勇猛,對於武將來說,受些傷也不算大事,但見關興如此動作,又知道他不肯過多的與自己交流,只得轉謂葉楓道:「等下替安國看看。」葉楓還不曾答應,關興卻道:「區區小傷,不必勞大將軍掛懷。」乃打馬而去。李蘭心中仍舊有些不放心,復問關興部下,得知果然傷勢不重,才得作罷。

    蜀漢大軍在西縣休整兩日,便得報魏帝曹叡知曉李蘭出兵北伐,乃使夏侯懋為雍涼大都督,節制雍涼各處軍馬迎敵,已至天水。而西涼猛將韓德早率涼州諸路軍馬五萬到來,見夏侯懋之後,請為前部,前軍直抵西縣城外三十里。前日西縣之戰,不過牛刀小試,如今魏軍集結雍涼大軍約有十萬,才是兩國在隴西的主力決戰,蜀漢眾將無不積極準備。李蘭深知宛城戰端已開,曹叡便不會輕易放棄,而對於隴西各郡大約只是要求固守,而等宛城戰罷,再集中兵力前來與蜀漢會戰。李蘭並不知道司馬懿在曹魏三路大軍的強大壓力之下能堅持多久,所以隴右之戰必須速戰速決,還好曹魏名將都集中在宛城,曹叡只派了夏侯懋這個白癡前來,倒給李蘭憑空增添了幾分信心。

    因為西縣戰事過於微小,與韓德之戰可以算是蜀軍首戰,對於雙方來說都是勢在必得。李蘭有心使魏延出戰,一則獲勝機會更大;二來也好彌補他這兩次的不滿。但剛一升帳,先鋒關興卻又搶先請戰,他身為先鋒大將,首戰出擊也是情理之中,只是李蘭看著他肩上傷勢還不曾全愈,乃猶豫道:「安國有傷在身,此戰就不必上場。」

    關興卻哪裡願意?再三請求,李蘭終是擔心他傷勢,不肯答應。說得幾句,關興微著惱,隨手便將肩上的白布扯下,道:「末將傷勢不礙,將軍若不肯使末將出戰,末將便將這肩膀廢了。」李蘭見他動作,本就嚇了一跳,再聽他言語,只得道:「安國若要出戰,需得一人為副。」乃轉看李豐道:「汝便隨安國前往,萬事皆要小心。首戰關鍵,若不能勝,汝二人皆要軍法從事。」李豐向與關興私交甚好,此刻自是欣然願往。二人再一行禮,便一起離帳點兵出戰。

    李蘭身為主將,卻因為關興這樣不敬的言語,而迫使答應其出戰,帳中諸將皆有不悅之色。魏延尤為不滿,乃出列道:「將軍身為三軍統帥,怎可如此感情用事?關將軍出言不遜,原該重責,如此威信不行,將軍日後如何號令三軍?」李蘭心中也清楚自己的做法有欠妥當,但對於關興卻始終只能是退讓,於是苦笑道:「安國求戰心切,也是忠於王事。只要能獲勝歸來,並無可後非之處。」

    關興也確實沒有讓李蘭難堪,只是一戰便將韓德膝下四子皆斬於馬下,殺得西涼兵馬大敗而回。如此大的勝利,不僅李蘭,更讓所有蜀將,即便魏延都顯得十分高興,是夜便在軍中設宴為之慶功。李蘭則更是欣喜,總算是將眾將的嘴巴堵住。

    次日李蘭再命關興為前部,大軍起程直向天水而來。早有探馬報入城中,夏侯懋匆匆升帳聚將,詢問破敵之計。韓德四子皆死於關興之手,仇深似海,乃出列請戰,道:「末將願再出戰,獻李蘭,關興首級於都督帳前。」夏侯懋甚壯其言,便要開口答應,旁邊卻又有人道:「不可,蜀軍新勝銳氣正盛,吾軍只宜憑城堅守,不宜出戰。」眾人視之,正是將軍陳晟。

    李蘭北伐消息傳入洛陽,曹叡自是大驚,但宛城正是酣戰之時,又不能抽調兵將,只好一面使人急調幽,並二州軍馬南下;一面命夏侯懋為都督,前往雍涼防禦。曹叡雖然武功不及其祖父,文采也不及其父,但也算是一位明君,深知夏侯懋並不能擔當重任。只是曹氏名將皆在宛城,而曹魏主帥一貫都是任用同姓親族,所以不得不起用夏侯懋。在曹叡的心中認為,夏侯懋雖然沒有什麼大才,但對自己還算忠心,而且對於李蘭的北伐大軍,也並非是要一舉攻破,只需要在隴西各郡堅守數月,等宛城司馬懿授首之後,便可以集結大軍前來征討。想要擊敗李蘭,夏侯懋固然不行,但在城堅糧足,兵力並非有十分差距的情況下,堅守或者夏侯懋還是能勝任的。更何況曹叡還為夏侯懋起用了一員虎將,陳晟為先鋒,又知二人素來不合,復使程昱之子程武為參軍,以調節兩人之間的矛盾。這樣的安排,曹叡自以為萬無一失,大可在洛陽城中高枕無憂了。

    但夏侯懋似乎並不體解皇帝的心意,一路之上對陳晟多有挑釁,必欲找個機會報當日之仇。好在程武確實起了一定的作用,否則只怕兩人到不了天水,便早就鬧出事來。此刻夏侯懋本沒有必須出戰之心,若是旁人勸說,或者就此作罷,畢竟曹叡的諭旨也是「堅守」二字。可遺憾的是,站出來說話的是陳晟,夏侯懋心中打定的主意就是,你陳晟說東,老子偏就要向西。於是夏侯懋絲毫不理會陳晟,將案上令牌抽出,對韓德道:「將軍神勇,定可一戰而勝。」

    該戰還是不該戰,陳晟心中自然要比夏侯懋清楚得多。見到夏侯懋如此作為,陳晟也明白對方是在和自己作對,但事關國家江山社稷,不能作絲毫退讓,何況他自己也是皇帝曹叡欽點的先鋒大將,夏侯懋並沒有權力處罰,遂再上前,大聲道:「臨行之時,陛下親口下諭,隴西之戰重守,不重攻,還望都督三思。」夏侯懋隨即作色道:「陛下確實說重在防禦,卻何曾說過不能進攻?常言道先下手為強,吾軍兵力不在蜀軍之下,怎麼就必須龜縮城中固守,而不主動出擊,以佔先機?」韓德報仇心切,其餘眾將也都知道夏侯懋是曹叡寵愛之人,是以一起出聲附和,出戰。

    眾口鑠金,陳晟雖然堅信自己的判斷正確,但也不能與滿帳的將領爭執,只得將最後的希望寄予參軍程武。程武連日來已經為這兩人的矛盾操盡了心思,現在又見陳晟眼望著自己,只得輕咳一聲,上前道:「二位將軍之意,均無不可。但陛下既然有明詔堅守,那依某之見,還是不出戰為上。」這幾日程武原是秉著顆公正之心,處處幫助陳晟,以抵制夏侯懋的無理取鬧。但在夏侯懋的心中卻是認定程武是陳晟一黨,甚至覺得「程」,「陳」二字本來就是一家。若是前兩日的衝突,夏侯懋確實不十分佔理,可是現在眾將都贊成他的意見出戰,往日無理也要取鬧三分,何況現在有眾人的?便更加助長了夏侯懋的氣焰,怒斥道:「汝二人世受皇恩,久食朝廷俸祿,卻臨陣懼敵,不思報國,反而謠言惑眾,以慢軍心。莫非以為是陛下欽點,本都督都不能動用軍法麼?」

    在曹叡起用夏侯懋為主帥的時候,陳晟本就有心反對,但他也知道在魏國各處領兵的主帥無一不是曹氏親族。想當年太祖曹操任用司馬懿鎮守宛城,而後者卻擁兵自重,所以以後的曹丕乃至曹叡都遵守了一個不成文的傳統,非曹姓和夏侯姓的將領,基本上都是沒有機會獨掌兵權的,就如當年的征東將軍張遼,可稱得上了當世之名將,卻仍要受夏侯敦的節制。可當年的兩曹與兩夏侯跟隨曹操起兵,也都是身經百戰的大將,與眼前這個只靠先人功蔭的夏侯懋那是完全不能相提並論的。陳晟無力阻止曹叡重用夏侯懋,但卻不願意看著曹魏大軍在隴右失利,所以才聽從聖旨,隨軍征伐。現下李蘭大軍新勝,又有關興這等猛將為前部先鋒,與蜀漢訓練有素的軍隊相比較,這臨時拼湊起來的雍涼大軍雖然在人數上沒有明顯的劣勢,但真交鋒起來,那肯定是遠遠不及的。就如前日韓德出戰一般,不僅四子俱喪,還死傷近萬人馬。

    夏侯懋給陳晟的帽子雖然扣得很大,但誠如他所言,陳晟畢竟是曹叡欽點的大將,而且曹叡知道二人有隙,曾明確限制了夏侯懋的一些權限,根本無權處置陳晟。所以面對夏侯懋的無理呵罵,陳晟仍舊面不改色,準備再次提出反對的意見,可旁邊的參軍程武卻輕輕扯了一下他的衣袖,示意不可再行爭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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