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說三國 第十卷 第一百一十四章(上)
    曹丕此言一出,劉曄也不便再行爭論,只好退到一旁,默然不語。司馬孚又伏地奏道:「臣兄弟二人深受陛下天恩,無以為報,今願保奏家兄與臣同往討逆。望陛下成全。」劉曄,曹仁二人聞言,互看一眼,各自上前,正要另行請奏。卻聽曹丕已先道:「朕素知卿兄弟二人忠義之心,更兼仲達用兵謀略皆在諸將之上,此番正欲觀卿兄弟建功,不意卿先開口請奏。朕如何不准?」當下對劉曄道:「愛卿替朕擬旨,以司馬仲達為征北大將軍,叔達為軍司馬,征討叛逆,成功之日,再行封賞。」

    劉曄目示曹仁,並不就行擬旨,後者乃上前奏道:「宛城乃洛陽之門戶,司馬將軍干係重大,實不宜徵調。臣雖不才,願領兵出戰,以拒晉陽之兵。」

    曹丕笑道:「大司馬忠心報國,朕心甚慰,只是年事已高,恐有不慎,有傷數十載之英名。今劉備,孫權自顧不暇,安能再侵我疆土?朕意已決,勿用再言。子揚可速擬詔書,連夜由叔達送往宛城。」

    「遵旨。」劉曄只得應命,旁邊早有宦官送來筆墨。劉曄提筆便寫,一蹴而就,頃刻即成,獻於曹丕。曹丕略微一看,乃道:「子揚文辭精妙,非他人能及。」取玉璽加印,付與司馬孚道:「叔達便可告退而行,汝兄弟切勿失朕之厚望。」司馬孚又復跪拜於地,道:「臣與家兄定當肝腦塗地,以報陛下深恩之萬一。」言訖告退而去。

    及至司馬孚離去,劉曄奏道:「昔日先帝在時,常以司馬有狼顧之相,非守國正臣,是以久不與兵權。後值漢中征戰,乃使與徐庶同守宛城,不料司馬借口殺之,獨掌兵權。先帝深為忌之,後起兵南下者,其意不在荊州,而在宛城,只恨天不假以時,才使司馬氏得全於今日。陛下卻何以委如此重任?」

    「哈哈。」曹丕長笑數聲,道:「狡兔不出窟,雄鷹何以撲殺之?司馬只在宛城,朕如何削其兵權?」

    劉曄乃恍然拜服道:「陛下聖明。」隨即又道:「那陛下譴何人抵擋越騎將軍兵馬?」

    曹丕乃目示曹仁道:「此便要仰仗大司馬。適才言大司馬老者,可見怪否?」

    曹仁抱拳道:「微臣何敢?陛下但有旨意,臣當盡心竭力,以慰先帝在天之靈,以報陛下之隆恩。」

    曹丕乃喚宦官取過地圖,問計於曹仁道:「子文合幽並燕代之師,不下十萬,今有備而來,其勢甚急,將軍可有何良策破之?」

    曹仁乃道:「彼軍遠來,師出無名,天下厭之,方今其勢雖盛,必不可久。臣願與徐將軍堅守陽城,沁水,野王,山陽諸地,使其不得南下。」說著便一一在地圖上指點:「待其兵疲將乏之際,出而擊之,定能大獲全勝。」

    曹丕沉吟片刻,道:「此乃慢計,不可行也。子文叛國之賊,若朝廷不能即日平息,恐失天下人望。」

    「陛下所慮極是。」曹仁又指點壺關,道:「越騎雖譴粱習兵出此地,然此關地勢凶險,易守難攻,臣料粱習所部軍馬必然不多,且依仗雄關,則防備鬆懈。臣等堅守河內諸地,卻譴子烈引兗州之兵北進,經魏郡,邯鄲,奇襲壺關。此關若破,則斷晉陽,上黨之聯繫,糧草不得運,軍士不得歸,彼軍旬日可破。」

    「此議甚善。」曹丕大喜道:「大司馬頃刻之間便定下如此良謀,實乃國家柱石也。」曹仁急忙謙遜不已。劉曄卻看著地圖,道:「陛下,魏郡,邯鄲離冀州城不遠,不可不防。」

    曹仁狠狠瞪了劉曄一眼,道:「臨菑侯為人雖然放蕩不羈,卻一向安分,絕無越騎將軍之野心,子揚此言,不足為慮。」

    曹丕看了二人一眼,冷冷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子文行此大逆不道之事,子建也未必不知。草詔,以臨菑侯行鎮北中郎將,帶冀州之兵出河間,取幽州。子丹為副,調青徐之兵北上,名為增援,實則監督。二卿以為如何?」

    「陛下聖明。」曹仁與劉曄齊聲回答,心中卻不由默歎,難道先帝血脈,竟要一系不存麼?

    司馬孚得了曹丕聖旨,自以為得計,心中大喜,回府略作收拾,便連夜出城,往宛城而來。路上絲毫不敢耽誤,不日便至宛城鎮南將軍府邸。司馬懿正在府中聚諸將議事,聞乃弟親至,心中驚訝,急忙親自出迎入內。

    兩廂坐定,司馬懿乃問道:「三弟不在朝中供職,何以前來宛城?」司馬孚環視左右,見皆是乃兄心腹之人,乃道:「方今天下大亂,弟特意送兄長一份厚禮。」

    「哦?」司馬懿見乃弟一臉興奮,也不由心動,問道:「是何禮物?」司馬孚從懷中取出曹丕聖旨,遞與司馬懿道:「兄長請看。」本來傳接聖旨,均要焚香備岸,然則司馬兄弟在自己府中,又俱是心腹之人,竟隨手傳遞,實乃大不敬。

    司馬懿見是聖旨,心中更是驚訝,匆忙接過仔細察看,乃抬眼問道:「此何人保奏?」司馬孚笑道:「是弟在陛下御前親自請奏,曹彰叛亂,實乃吾兄弟揚眉立威之良機。」司馬懿搖頭歎氣,道:「三弟糊塗啊。」說著又將聖旨轉遞旁邊鄧艾,道:「士載以為如何?」

    司馬孚滿腔熱情,卻萬萬沒有想到乃兄如此反應,驚疑半響,正要出聲詢問,卻聽鄧艾道:「以弟子愚見,陛下調恩師北征曹彰是虛,實欲乘恩師離宛城而除之。」

    司馬懿點了點頭,道:「士載所言,正合吾意。當今狡詐,不在先帝之下,吾久鎮宛城,手握近十萬大軍,曹氏如何不忌?一朝輕離,必是龍去深海,虎出山林,且時糧草軍輜,皆懸於他人之手,安得有立錐之地?」說著便冷眼注視司馬孚。

    司馬孚聞言,早已經心中發慌,看其兄如此眼色,更是汗流浹背。大兄司馬朗為二侄所殺,司馬懿非但不加怪罪,反而深許之,可見其寡情如斯。現在自己行此之事,難免不遭他懷疑,當下顫聲道:「兄長,小弟……」一時卻又不知何從說起,只顧拿衣袖來擦拭額上冷汗。

    鄧艾在一旁看出司馬孚窘境,昔日二人同赴曹營,結有私交,也深知司馬孚雖然無謀,卻不至起二心,當下乃道:「既然事已至此,恩師還需早拿應對之策。」

    司馬懿點了點頭,對乃弟道:「三弟遠來辛苦,可先去客房休息,吾等商議妥當之後,再作定奪。」司馬孚如奉大赦,急忙起身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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