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車馬至郭淮府上停下。我滿腹疑惑地跟著郭淮走進內院書房,進門就見一青年文士端坐讀書,相貌俊美,頗有幾分面熟,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張口結舌道:「你……」
那文士上前對著我拱手一禮,道:「小生呂容,拜見尚書大人。」
「容兒。」我大喜道:「你怎麼這身打扮?」
容兒嬌笑道:「我若不改裝一番,怎好與大人見面?」
「說的是。」我轉身見郭淮,早已經退出門外,並將房門合上,便問道:「你怎麼想到來看我的?」
「我可不是來看你的。」容兒忽然正色,道:「李蘭接旨。」說著就從懷中拿出一份詔書。
當今天下,雖然是三國並立,可是孫權不曾稱帝。若是劉備的詔書,容兒也不會這樣藏著掖著,難道是魏國的曹丕?我疑惑地看著她,問道:「你什麼時候又去投奔了曹魏?」
容兒不屑地道:「誰會去跟著曹丕?你快跪下接旨啊。」
俗話說「男兒膝下有黃金」,我哪這麼隨便就磕頭下跪,當下道:「你先說清楚,這詔書是什麼地方來的?還枉稱什麼聖旨。」
容兒又笑道:「好了,讓你下個跪這麼難。拿去,你自己看吧。」說著就將詔書遞了給我。我接過一看,赫然是「大漢皇帝陛下」,仔細看完,卻是漢獻帝給我的詔書,說什麼「聞卿忠義,心存漢室」,「望卿中興漢室,恢復高祖遺業,則為子房,姜尚之功勳也」,末了也像劉備一般,封了一個虛銜的大將軍,領荊州牧,江陵侯。
我看完之後,隨手一扔,笑道:「你上哪兒去弄的這東西?」
「你不相信,這是真的?」容兒拿起詔書,指著後面的用寶,道:「這可是真正的玉璽印上去的。」
上面的確是「受命於天,既壽永昌」,我早就看見了,不過曹丕篡漢,怎麼可能還將玉璽留給劉協?再者且不論這真假,劉協一個廢帝,能有多大作用?郭淮說的天賜良機就是這個,是不是腦子給燒壞了?
容兒卻像能看透我的心意,笑問道:「你是不是覺得,劉協沒有什麼用了?」
我點了點頭,道:「不是謠傳他已經被曹丕所害,怎麼你手上有他的詔書?」
容兒神秘一笑,道:「山人自有妙計,這劉協的確沒有什麼用,我不過拿來當當招牌。」她靠上前,挽著我的手,道:「你在劉備這的事情,我全知道了。既然他這樣對你,你也沒有必要再為他賣命,不如就和我一起好不好?」
歎了口氣,道:「我也沒有想過為他賣命,只是現在天下三分已定,魏,吳皆不能去,我也只能在這混口飯吃。」
「說的這麼可憐,可不像是你啊。」容兒將我拉到案旁,指著一隻小方盒,道:「我送你一份重禮,你看了一定高興。」
「哦,當真?」我抽出手,雙手緩緩打開盒蓋,此時外面天色昏暗,房中燭光也不甚明亮,可這方盒打開,頓時滿屋生輝,一片光亮。我看著眼前的這一塊方玉,目瞪口呆,問道:「此乃何物?」
容兒嫣然一笑,伸手拿起玉印,將底面托起,上面赫然可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四個字,旁有一角崩裂,鑲有赤金。我知道這個典故,是昔日王莽篡位,索要玉璽,被太后擊之而崩裂。容兒看著我的神色,又將玉璽放好,蓋上盒子,笑道:「這份禮物如何?」
我頹然跌坐在椅上,半響說不出話,這就是傳說中的和氏璧,當年卞和三獻楚王,藺相如完璧歸趙,李斯親自攥寫的秦王印璽。這東西怎麼會在容兒的手上,我不由上下打量著她,雖然不著女裝,卻仍嬌艷不可芳物。
容兒見我不住的打量她,臉上微微一紅,低聲道:「你幹嘛老這樣看著我?」
我輕歎一聲,搖頭道:「我真看不透你,這東西怎麼會在你的手裡?」
「什麼我的手裡?」容兒將木盒捧起,雙手遞到我面前,笑吟吟地道:「是在你的手裡。」說完就放在我的懷中。
「哦急忙起身,道:「這東西我不能要。」
「為什麼?」容兒不解道:「這可是天下人夢寐以求的東西,你為什麼不要?」
「君子無罪,懷璧其罪。」我走到一旁,負手道:「這不是我能要的東西。」
兒將木盒重重放下,不屑道:「你怎麼越來越窩囊。當年你直闖曹操府中,直言救我的豪情血氣,都上哪兒去了?」
「當年我也只是不想讓無辜送命。」我轉身看著她,道:「當時以為你是冤枉的。」
容兒接口道:「你是說,知道我當真刺殺曹操,便不會前來救我。」
我哈哈一笑,道:「這可說不準。」
兒忿忿道:「既然這樣,算我來錯了。」說完拿起那個木盒,轉身便要開門出去。
「且慢。」我還沒有阻止,郭淮便已經推門而入,道:「容兒姑娘,你再去前院等等,容某再勸勸大哥。」
兒答應一聲,便出門而去,臨走還嘟嚷了一句:「沒膽鬼。」
郭淮等容兒走後,合好房門,便湊了上來。我看著他,皺眉問道:「這就是你說的天賜良機?」
郭淮笑著反問道:「難道不是?」
「難說。」我神色凝重,歎氣道:「當今天下局勢已定,你我哪還有機會起事?」
「大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郭淮低聲道:「大哥連容兒姑娘的玉璽從何而來,都不曾仔細詢問,何以便輕下斷言。」
「哦?」我一時情急,倒真還沒有問這,便道:「伯濟知道其中詳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