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桃花劫(重生)》風淺ˇ夜襲豈能不銷魂(下)ˇ
狐狸的呼吸驟然加重。
霄白聽見自己的心跳,像是夏天打在屋簷上的雨,辟里啪啦,亂得不成樣子。臉上有些燙,卻沒有燒,就只是有些燙而已,在這個冬天的晚上,很舒服。
狐狸沒有反抗,他甚至動都沒有動一下,這讓她……很沒成就感。就好比好不容易拐了個良家婦女進房的惡霸,現良家婦女不會反抗,惡霸的心受傷了。
「狐狸?」她退開一些,舔舔自己的嘴唇,有些苦,是他的藥味兒。
裴言卿的眼裡有一絲微弱的光,不明顯,卻透著說不清的味道。霄白吻不下去了,任誰都覺得,這□良家婦女的行當不是個有道德的行當,而且……怪怪的。和雲清許的親暱不同,從頭到腳都不同,她有些熱,更多的是慌張。就好像站在懸崖邊上,搖搖晃晃,沒有一丁點東西可以拉扯。
裴言卿只是笑了笑,垂眸。長長的眼睫也跟著往下垂,撲閃了幾下,眼睛瞇起來了。
霄白聽見自己的心跳,撲通,撲通——娘誒,要是她是個男的,而他正好是個楚楚動人的病弱姑娘,她大概早就化身為狼採了這朵嬌花吧?
只可惜,花兒不較弱,花兒是只暫時在呆的狐狸。等霄白醒悟過來這點的時候,狐狸已經翻了個身把她鉗制在自己懷裡了。
……這是失誤,是侮辱,是挑釁,是……
「霄白,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麼?」裴狐狸瞇著眼,眼底的光芒被遮蓋了起來,只露出一線。
「試試。」霄白直言。
「試什麼?」
「四年前的事。」
「你就那麼想知道?」裴狐狸的聲音沙啞了起來。
「你別挖陷阱了。」霄白掙扎著坐起身,義正言辭地告訴他,「你挖了我肯定會不知不覺跳,每次都是這樣,現在局面那麼嚴峻,你就省省力氣吧。」這隻狐狸,每次挖陷阱等她跳的時候都是這麼一副神情,她太瞭解了!
裴言卿似乎是沒想過她會說出這番話,呆呆愣了片刻,隨即埋下了頭。
霄白戰戰兢兢地去看他的眼,然後眼睜睜看著那裡面像是誰放了一支煙花,霎時亮了起來。他的嘴角勾起了一絲笑,只一瞬,那笑容居然徹徹底底蔓延了開來,點燃了眼睛,放大成了一張笑臉,一張完整的,燦爛的,毫無陰霾的笑臉!
霄白呆呆看著,最後氣急敗壞地一爪子拍了過去,撣撣身上的灰噌的站起了身,咬牙切齒:「你笑什麼!」
「呵。」
「……」
「霄白,你怎麼四年都不會有長進呢?」歎息一般地,裴言卿也跟著站起了身,然後在她不大地反抗中把她摟到了懷裡,低頭,吻住。
霄白的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了。
也許是燭光,也許是裴混球不知道什麼時候放到她背後墊著的手,只是——什麼東西不同了。
他的唇是濕潤的,帶著淡淡的苦澀,就像是春天的柳芽。而她,居然只剩下喘息的力氣了……這是怎麼樣一種奇怪的感覺?
「放開。」霄白皺眉了,心還在跳,她不喜歡。
裴狐狸的眼裡閃過一縷冷厲,或許還有揶揄。本來沒什麼的事情,在她小小的反抗後變得有些失控了。他的吻本來是蜻蜓點水,不知為何,忽然燎原。
其實,要把一個本來就有些迷濛的人拐到床上其實只需要三個步驟。一,吻她,二,對她說:「過來。」,三,把該有的善念道德人倫統統暫時忘記,只是吻她,用心解平時不敢解的衣扣,解不開,用牙齒。
「狐狸……」霄白的心在掙扎,最後把心一橫,把越來越不規矩的狐狸往上一扯,自個兒找了個舒服的姿勢,抱著不動了。
「你……」裴狐狸驚訝的聲音。
「……」
霄白就當自個兒是個鴕鳥,死死拽著狐狸不抬頭。
……
「霄白。」狐狸在她頭上低低笑了。
「唔……」她一抬頭就被吻上了。
「你自找的,呵。」狐狸的笑帶了幾分輕喘。
結果,結果呢?
一直到很久以後,霄白還是沒想通的是,歸楚這人,怎麼就那麼會挑時候呢?
房間裡有些熱,狐狸的眼帶了迷濛,如果不是那突如其來的敲門聲,也許他還會繼續迷濛下去。可結果是——
「裴兄可安好?」不用說,歸楚的聲音。
……
……
一瞬間,霄白僵了,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裴狐狸眼裡的……殺氣,不,是死魂之氣,隨著他的視線,陰森無比地射向歸楚敲門的方向。那一刻,她幾乎以為他不是個被軟禁的,而是個軟禁人的……
「裴兄?」歸楚不知死活。
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半晌,裴狐狸看了一眼還在僵持狀態的霄白,皺著眉頭把剛才解了一半的衣服仔仔細細地扯了回去,扣上扣子,又把她翻了個身,檢查了一邊領口衣襟有沒有漏下的地方,然後在她呆滯的目光中扣上了自己的扣子,滿臉的陰鬱。
「進來。」他冷道。
霄白替他捏了一把汗,他知不知道,他讓進來的是這三日閣的主人啊……雖然平時沒有一點閣主的樣子,但……
吱嘎,門被推開了,歸楚滿臉笑意地走了進來,眼光落在床上的景致上,帶了幾分曖昧之色。霄白頓時臉紅得想撞牆了,哪裡知道裴狐狸壓根沒什麼羞恥概念,他一派「你是擅闖者」的主人架子,從從容容地下了床,冷眼看著歸楚。
歸楚有些尷尬,乾咳了幾聲:「裴兄。」
裴言卿冷笑,有意無意地擋住了他望向床上的視線。歸楚頓時無話可說,只是偷偷遞了個眼神給霄白。霄白頓時無語問蒼天:不是我——
被軟禁的裴某人沒有階下囚該有的自覺,霄白在一邊替他著急,卻也無濟於事。
「事情處理得怎麼樣了?」裴某人開口。
歸楚愣了愣,看了一眼床上的霄白,猶豫道:「小皇帝那邊還有些難纏,其餘已經解決。」
「那今天回府。」裴狐狸道。
「領命。」
領命?
霄白不笨,當然聽得出這兩個字背後所代表的順從。裴言卿是個被軟禁的人,照道理來說,歸楚哪怕完全同意,也不該說「領命」啊……他可以說好,可以說行,可以說知道了,可他說的偏偏是領命。
裴言卿眼底的光芒很銳利,相對比下,歸楚卻很柔和,或者說是順從。這簡直不像綁匪和被綁的肉票……
「歸楚,你和這混蛋是什麼關係?」霄白也從床上下來了,走到了裴言卿身邊,點點他。
歸楚笑了笑,不答。
反倒是裴言卿臉色不佳,陰沉得很。
沉默。
霄白忍不住了,退開一些距離,防備地看著裴狐狸——這隻狐狸一個「肉票」,他哪裡像肉票了啊?如果,如果不是一開始她默認他是被滅了門然後被綁架來三日閣的,照他之前的所作所為來看,她都要懷疑他是來養病的了!
「可以嗎?」歸楚笑著問臉色陰沉的某人。
霄白忍不住起了雞皮疙瘩:這兩個人,一冷一熱啊……
「隨便你。」裴某人冷道。
「是。」歸楚笑了,轉向霄白笑道,「白,其實公子只是來三日閣靜養而已,你之前的所作所為,多慮了。」
霄白:「……」
「我少年時代為公子所救,已經為公子效命四年。」
「……」
「這次也並非有意相瞞,而是小皇帝忽然下了絕殺令,是我勸的公子遣散家眷來三日閣靜養。順便……公子最近心情似乎欠佳,我就乾脆做了幾分樣子給摘星樓看,看看白你會不會來。」
「……」
「呵呵,看來公子心情已經好轉,不枉楚某一番好意啊。」
霄白很火大,相當火大,火大得想要燒房子!她陰森森地朝罪魁禍裴言卿看了一眼,現他「正好」移開了視線。真巧啊真巧,讓她一腔怒火沒地方洩。
「下去。」裴公子裴言卿話了。
「是。」歸楚很順從,只是臨別玩味地往回看了一眼,順便拋了霄白一個「你要好好利用」的眼神。
……
……
「所以說,你就挖了個大坑讓我跳?」霄白咬牙。
歸楚一走,裴言卿就瞇起了眼,一副和顏悅色的模樣。只是眼神有些飄忽,說白了那叫心虛。
「小白,我們先回府吧。」
——很好,連稱呼都換了。
「好。」霄白咬牙,我看你還能玩出什麼花樣!
「回去後,你會留在裴王府麼?」裴狐狸輕聲問。
「這陣子會。」在沒有查出四年前到底生什麼事之前,她不會回摘星樓。
「真的?」狐狸瞇眼笑。
「嗯。」咬牙。
陰風吹過,霄白卻覺得自己在燃燒,被氣得!
偏偏某隻狐狸不知好歹,拖著長長的衣袍還想低頭吻她,結果——
被咬了。
***
只隔了半個時辰,歸楚就準備好了車馬,送霄白和裴言卿離開。離開之前,他點了把火,把三日閣燒得乾乾淨淨。於是他也無家可歸了,自然而然地跟著他們一起回裴王府。
「為什麼要燒?」霄白不明白。
「摘星樓馬上就會現綁架是個幌子了。」歸楚解釋,「呵,我們這場戲,從頭到尾是演給小皇帝看的。也是時候收手了。」
「……那我在這場戲裡扮演的是什麼?」霄白問。
「咳咳。」歸楚。
「……」裴言卿。
「……到底是什麼?」
歸楚看了一眼裴言卿,又看了眼眼裡快冒火的某人,半晌糾結出兩個字:「寶貝?」
結果,江湖傳聞狠辣黑心的三日閣閣主,被請下了馬車……